“喏,辰帅,啊不,大人,不,侯爷!”
韩世忠下意识地叩胸喊了一声“辰帅”,发现不对劲,又连着改了好几个称呼,弄得自己面红耳赤,说不出的尴尬。
李辰摇头一笑,“算了,你还是叫辰帅吧,毕竟,都是我带出来的兵。”
“那是最好了,辰帅,否则,无论您多高的位置,可是无论叫您侯爷还是宣抚使大人,总感觉有些,别扭。”
韩世忠吐出口长气去道。
“哦?哪里别扭?”
李辰边走边问道。
“也说不上哪里别扭,反正就是,感觉跟您的距离就远了,好像,您再也不是我们的大帅了,再也不能领我们打仗了。”
韩世忠耿直地道,说完了却有些后悔,一个劲儿地拿眼看着李辰。
虽然明知道李辰不是那样的人,但他心里还是觉得这番话说得好像有些不太对。
李辰边走边无所谓的摆手笑笑,“说得好,不过,我正要给你交个底,那就是,仗,咱们还得打,以后,还要并肩作战。
所以,你的担忧,大可不必。”
“啊?真的吗?”韩世忠惊喜交加地问道。
说实话,能跟辰帅一起打仗,那简直就是一件再幸福不过的事情了。
辰帅的军事指挥能力天下无双,跟他打仗都不用怎么动脑子,只要将你摆在那里,你安心打好自己的仗就是了,特别的过瘾。
“当然如此,等你平定百蕃之乱后,再说。”
李辰微微一笑道。
“辰帅,平定百蕃,应该不会太难,毕竟,就是一群落后的土着部落罢了,类似于曾经的貊族。
可问题是,我总感觉,这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啊。”
韩世忠叹了口气道。
此刻,两个人已经到了屋子里,刘喜子还有两个亲卫点起了灯,在周围检查了一遍,见没有什么问题,便退了下去。
“嗯?你觉得,哪里不对劲?”
李辰坐下来,望向了韩世忠微笑问道。
“辰帅,我能直说吗?”韩世忠左右看过去,四下无人,他深吸口气,抬头望向了李辰问道。
“当然,你我袍泽兄弟、生死与共,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李辰点头。
“辰帅,我总感觉,这朝堂上的氛围,有些诡异啊。
那个宰相徐阳,好像隐隐间总是针对您呢?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甚至御史台的那些弹劾你的御史,都有可能是他指使的。
并且,我,我还感觉到……”
说到这里,韩世忠期期艾艾了起来,没敢继续往下说。
“不要紧,说你的,就咱们两个人,况且,你也是为了我好。”
李辰点头道。
“那属下就直说了,我就感觉,徐阳这个东府宰相,隐隐间好像是在和陛下扳手腕呢,着力点就在于你,如果把你扳倒了,就等于逼得陛下退回原来的地方。
但是,如果扳不倒你,就等于陛下前进了一大步。
现在,辰帅,您夹在中间,这很麻烦啊,一旦稍有不慎,我真怕您……有什么闪失……”
韩世忠担忧地看着他。
李辰笑了,摇了摇头,“不会的,世忠,你且放心,现在陛下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所以,谁想动我们,也不是轻易就能动得的。
更何况,现在我们还手握寒北与远北,谁敢动我们,也得仔细地掂量掂量。”
“话是这么说,但现在,您毕竟还在永康城中啊,如果可以的话,辰帅,您还是,早些回远北和寒北吧,远离京城这是非之地,回去做您的宣抚使。
在咱们的地盘,兵强马壮,看谁还敢再跟咱们粗声大气?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当今陛下,去了咱们的地方,怕也要收敛几分威风。”
韩世忠咬了咬牙,低声道。
“哈哈,世忠,你这话可就有些犯了忌讳了。”
李辰笑道,不过,他心中倒是有些感动,韩世忠这样谨慎的人,居然都能敞开心扉这样说话,也确实让他很欣慰——那证明,在韩世忠心中,他的位置怕是还要高过当今陛下,甚至也包括镇北王在内,只不过,连韩世忠自己都没有感觉到罢了。
“怕啥?这里只有辰帅,辰帅不可能害我,我也不可能害我自己吧?”
韩世忠咧嘴一笑。
又闲聊了几句,李辰收起了笑容,神色肃重了起来,望向了韩世忠,“世忠,你刚才的猜测,其实一切俱都属实。
没错,现在就是皇与相之争,甚至背后还隐藏着诸多不可告人的惊天秘密,这永康城中,确实风云暗涌,而我,现在已经成为了陛下的一把刀,陛下就是想借我这把刀,砍掉更多殿陛上的陈腐对立官员,以保证他的地位牢不可摧。
你,明白了吗?”
“我懂,辰帅,可咱们没必要跟他们搀和吧?无论皇上还是宰相,让他们斗去吧,我们甚至也可能坐收渔利也未可知,咳,属下失言,辰帅莫怪……”
韩世忠激动之下,一顺嘴就将心里真实的想法说出来了,说完了才感觉不太对劲,赶紧咳嗽掩饰尴尬。
李辰就像是没听见他后面的话一样,摇头说道,“不,无论怎样,我都身处朝堂,不可能独善其身,不过,现在我更担心的是你,世忠。我担心,因为我而连累到了你。”
“我带着一万精锐去平定南边百蕃,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就算周围的军队不听我的使唤,但有这一万玉龙河子弟兵在,我也必纵横无敌,杀穿百蕃,绝对不是什么问题啊。”
韩世忠有些疑惑地道。
“不,我担心不仅仅是军队不听使唤,我是在担心,因为我的原因,怕是内部都会有人想置你于死地,并且,会使用各种办法!
如果你真出了事,那一万精锐群龙无首,这一仗,必败无疑。
而你若出事,我必不能坐看。所以,为了针对我,现在必然要针对你!”
李辰缓缓地道。
“原来……如此。辰帅,难道事态会严重到这个地步?”
韩世忠震惊地问道。
“世间之事,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人心之叵测,没有最坏,只有更坏。
唯有将最坏的结果想在前面,行起事来才会更加谨慎小心!”
李辰道。
“那,属下该怎么办?”
韩世忠神色肃然了起来,思忖半晌,低声问道。
“首先,我们要了解我们的敌人如果真想这么做,他们要的是什么结果。
难道,仅仅只是想让你身死,而我们的一万玉龙河子弟兵葬送在这里?
其次,我们如果猜到了敌人的意图,那接下来,是寻隙一击,还是诱敌深入?
再次,那就是,我们,现在已经洞悉了这一切,那我们最后要得到一个怎样的结果呢?”
李辰缓缓说道,灯火明灭,他的眼神却那般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