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四合,奔波劳累了一天,也该到了休息的时刻。
裴啸行数了数盛苒手中的钥匙,才发现竟然总共有五把。
“妻主为何订这么多的房间?”裴啸行略惊,内心已经有了几分失意,“不是都说好了么,之后的每个晚上,都要有一名兽夫陪在您身边,保护您的安全。”
盛苒面不改色地点点头,她当然记得啊。
可他们已经到了北宁城内,城市的治安可比部落里要完善得多。
更何况他们住在客栈,老板会雇人守卫住客们的安全。
有这么多层保障,为何还要浪费兽夫们的时间和精力,过来陪她一整夜?
【宿主啊!您似乎还是没有理解他们的真正目的啊!】
系统恨铁不成钢地嚎了几嗓子。
其实不怪盛苒,主要还是前几夜,陪她一起睡觉的渡鸦内心过于激动。
渡鸦每天睡得晚,醒得早,让盛苒以为他一整晚都没闭眼,就为了守卫她的安全。
来到北宁城以后,这群兽夫们还要争着抢着上夜班?什么癖好。
没必要,实在没必要。
这时,裴啸行倏然轻嘶了声,倒吸一口凉气,像是不小心撕扯到了伤口,看着有些疼。
盛苒的心猛地揪了一下,看到他的左臂不自然地垂着,深色的锦缎外衣被血浸得发黑,顺着指尖还在往下滴着暗红的血珠。
她的神色瞬间紧张起来,着急上前去看裴啸行的伤口。
刚刚看不是还没那么严重吗,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难不成又是裴啸行体内的诅咒在做祟?
盛苒慌忙把他拉到油灯下,借着明黄的光才看清,伤口的血一直没有止住,撕裂的皮肉颜色很深,看着就触目惊心。
盛苒顿时懊悔,刚才光顾着干别的,都没有及时给他上药。
她手忙脚乱地去翻这次带来的药草。
裴啸行垂眸看着她担心的样子,眸底的墨色不禁柔和几分,却故意皱紧眉头,低沉的嗓音带着点虚弱:“妻主别担心,不疼。”
盛苒一听,慌得冒出层细密的汗,裴啸行都这么说了,一定已经很疼了!
她小心翼翼地用干净的布条蘸着温水清洗伤口,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时,明显感觉到雄兽的肌肉紧绷了一下。
她动作更轻了,紧接着往伤口上敷捣碎的止血草药。
温热的草药糊在伤口上,带着清苦的气息,远不如她指尖的温度让人心颤。
裴啸行看着她低垂的眼睫上沾了点草屑,鼻尖因为着急微微泛红,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烘烘的。
感觉到被一直盯着,盛苒抬头,直直地迎上那道视线,不解地回望裴啸行。
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怎么还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盛苒甚至觉得,这头狼看起来还有点高兴?
真是见了鬼,有谁受伤了还高兴地起来!
妻主的眼神太过纯粹,裴啸行好似被这双清亮的眸子烫了一瞬,微微错开目光。
不经意地,对上凌瑞和渡鸦轻蔑的眼神,两位兽夫恶狠狠地盯着他,恨不得下一秒扑上来给裴啸行撕了。
到底都是天赋异禀的高阶雄兽,心理素质一个比一个强很强。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裴啸行依旧面不改色,保持着一副苦涩的表情,“我这伤,恐怕得拜托妻主处理一阵子了。”
“今夜不如让我留下来,侍奉在妻主身边。”
他一边说着,一边扯出片多余的钥匙,让其他几人还回去。
凌瑞和渡鸦正在气头上,裴啸行自然叫不动他们。
他只能转换对象,找上目前来说对他最没有威胁的淮珺。
“拜托了。”裴啸行理直气壮地朝淮珺伸出了手。
淮珺紧了紧后槽牙,隐隐有些不耐。
从前顶多是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待这场争宠闹剧,却没想到自己会被迫卷入其中。
被这种诡异的画面磨得没脾气了,淮珺一言不发地接过,去大堂找老板退一间屋子。
盛苒为裴啸行上好药、缠好布条后,一晃神,才发现房间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个。
大家今夜都这么听话,睡这么早?
迷茫地眨了眨眼,就见裴啸行忽然伸手,轻轻捏住了她的手腕。
“多谢妻主。”他声音放得很柔,带着点笑意。
盛苒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映着暖光的灯光,也映着她的影子。
她不明所以地抽了抽手,在裴啸行掌心写,[日后优先保护好自己,不许受伤。]
裴啸行沉默地盯了片刻,试探着开口,“其实……这伤是我故意的。”
盛苒一瞬间突然听不懂话似的,眉头一压。
裴啸行小心观察着她的神色,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是我想要创造和妻主相处的机会,故意受的伤。”
盛苒被他这番话堵得一口气都上不来。
怒意后知后觉地浮上眼底,过了半晌,她抓起旁边的捣药锤就想砸他,手到半空却又停住,狠狠往他伤口上按了按——当然没敢太用力,只是带着气,像是泄愤。
裴啸行闷哼一声,却没躲,反而看着她气红的眼眶,眼神软了下来,声音也低低的:“我错了,妻主。”
盛苒鼓着脸颊,不爽地瞪着他。
裴啸行突然变化出毛绒绒的爪子和狼尾,讨好地塞到盛苒手里,“……别生气了。”
“今日看着你和渡鸦一起飞向空中,我心里好吃醋。”
凌瑞和渡鸦都载过妻主远行,只有他没有。
裴啸行也好想载着妻主穿过广袤的山林和田地,又或是享受同一片蓝天。
太想拥有二人世界,他只能出此下策。
毛绒绒的狼毛乖顺地蹭着自己的手,盛苒的心一下子也软了半截。
裴啸行真是拿准了她喜欢什么,她完全被这么柔软的手感给俘获,爱不释手地揉了好久。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盛苒才恍然想起自己还在生气似的,突然又绷住脸。
裴啸行知道盛苒已经被哄得差不多,捂着刚才被她压过的伤口,“妻主,疼……”
盛苒目光怀疑,轻轻从鼻尖哼出一点气,还是转身去拿了新的布条,重新给裴啸行缠了一遍,这次力道重了些,却仔细得很。
裴啸行垂眸看着她气鼓鼓的侧脸,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
今晚还有很长的相处时间,他不能把妻主逼得这么紧。
“我去给您打水沐浴。”
裴啸行轻松提着一大桶热水回来,那状态,确实不像是受了什么伤。
盛苒现在才发现,他刚才有多能演。
裴啸行给她留出私人空间,出门去客栈的院子里洗衣服。
正好撞见了大半夜练功的凌瑞。
他飞快出招,手脚挥出残影,累得大汗淋漓,也不知道这个点在外面犯什么病。
两人一对上眼,凌瑞便没好气地轻哼一声,“虚伪小人。”
依照裴啸行此人的行事准则,最听不惯的莫过于这四个字。
本以为能惹怒他,谁知这头狼面不改色地颔了颔首,谦虚道:“彼此彼此。”
凌瑞:“?”
裴啸行不会以为他在夸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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