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人依约去听了莫言教授的讲座。
莫教授是化学领域的泰斗,简寂和墨洐释虽然专业方向不同,但都曾受益于莫教授的教导。
讲座结束,两人上前打招呼。
莫教授看到昔日两个最优秀的学生如今站在一起,还得知他们已经结婚生子,不禁感慨时光飞逝,欣慰不已。
“好,好啊!看到你们现在这么好,老师就放心了。”莫教授拍着墨洐释的肩膀,又对简寂慈祥地笑道,“小寂啊,以后要是遇到什么难啃的技术难题,或者有什么想法,随时来找老师。老师虽然老了,但给你们搭把手、提点建议还是没问题的。我永远是你的导师。”
简寂听着老人真挚的话语,看着对方花白的头发和睿智的眼睛,即使她并非原主,此刻心底也不由自主地被这股纯粹的师生温情所触动,鼻尖微微发酸。
她忍下心头翻涌的情绪,笑着用力点头:“嗯!谢谢老师!我一定常来叨扰您!”
离开学校时,气氛温馨而融洽。
然而,刚到校门口,就看到不远处,那个唐雨欣正和一个看起来温婉安静、眉眼间带着些许愁绪的女生拉拉扯扯,似乎在争吵。
简寂顿时来了兴趣,抱起手臂,挑眉问墨洐释:“认识那个女生吗?”
她指的是唐雨欣对面的女生。
墨洐释只看了一眼,便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平淡无波:“嗯,那就是程语。”
简寂心下了然。
她狡黠一笑,拉着墨洐释的手,悄悄靠近,躲在校门旁一棵粗大的梧桐树后,还竖起食指对墨洐释做了个“嘘”的手势,低声道:“别说话,听听。”
墨洐释心情有些微妙,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干这种“听墙角”的事,还是被自己老婆带着……感觉有点新奇,又有点……莫名的配合?
两人屏息凝神,隐约能听到那边的争吵声。
唐雨欣的声音带着激动和不平:“……我这不是为你着急吗?!你看他现在多风光!墨氏集团啊!当初你要是抓住机会,现在墨家夫人的位置就是你的!哪轮得到那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女人?!”
程语的声音则带着疲惫和责怪:“雨欣!你够了!我当时就告诉过你,我们只是合作!合作你懂吗?他出钱,我帮他挡桃花,互不相欠!你今天贸然跑上去认人,还说什么他不管我?这算什么?你这是毁约!还会让他觉得我是个贪得无厌、死缠烂打的人!”
“我那是为你不值!合作合作!你就知道合作!当年你要是主动点,假戏真做怎么了?他墨洐释还能真拒绝你不成?”唐雨欣语气激动。
程语似乎真的生气了:“唐雨欣!我再说最后一次!我对他没意思!他当时也说得清清楚楚,合作就是合作,如果我存了别的心思,他立刻换人!当时我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重病,家里欠了一屁股债,我不答应他,我连学费都交不起,高考都可能参加不了!我需要那笔钱让我爸治病,让我能安心高考上大学!我感谢他给了我这个机会,让我能改变命运!仅此而已!你为什么非要扭曲这件事?”
两人吵得激烈,但似乎谁也说服不了谁。
没多久,唐雨欣气得一跺脚,转身就走。
只剩下程语一个人站在原地,满脸疲惫和无奈地揉着额角。
树后,简寂听明白了。
她睨了身旁的墨洐释一眼,果然看到他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
墨洐辟垂眸,伸出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暧昧又带着点讨好地,用小指轻轻勾住简寂的小指,小心翼翼地摩挲着。
他压低声音,委屈巴巴地解释:“当时……也是迫不得已。墨家内部不像现在这么平静,暗流涌动,每个人都想把我拉下来,自己上位。我作为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活在明处,每天都很危险。去一所普通高中读书,掩盖锋芒,是保护自己的最好办法。”
他顿了顿,语气更低了,带着点懊恼:“但我低估了……嗯……当时青春期女生的……热情。骚扰太多,严重影响我的生活和安全计划。所以才想了那么个笨办法,找了一个同样需要帮助、看起来清醒理智的女生合作。我真的和她没有任何超出协议之外的接触,毕业就彻底两清了。”
简寂听着他的解释,看着他这副生怕自己误会的样子,心里那点因为“前女友”这个词而起的小疙瘩,也渐渐消散了,只剩下些许无奈和好笑。
眼看着程语也转身离开,简寂这才从树后走出来。她松开勾着的小拇指,转而变成与墨洐释十指紧紧相扣。
她抬起头,目光认真地看着他:“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你的经历是迫于无奈,我的过去……”她顿了顿,想起原主那些糟心事,自嘲地笑了笑,“比你的更加混乱和难堪。所以,我虽然会在意,但不会真的把它放在心上,更不会用过去来惩罚现在的我们。”
她握紧了他的手,语气笃定:“因为我相信你。相信现在的你。”
墨洐释心头猛地一颤,巨大的感动和暖流瞬间席卷了他。
他再也忍不住,伸手将简寂紧紧地揽入怀中,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嗅着她发间的清香,声音微微沙哑:“我很高兴。”
简寂也伸手回抱住他精瘦的腰身,唇角高高扬起,安心地靠在他温暖的怀抱里。
两人在校门口相拥的身影,温暖而美好,仿佛一幅定格的画面。
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去而复返的程语,正站在拐角的阴影里,安静地看着这一幕。
她的脸上原本带着一丝真切释然的浅浅笑容,似乎为墨洐释找到幸福而感到欣慰。
但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的脸色微微一变,眼神闪烁了一下,那点欣慰的笑容渐渐转变为一种复杂的、难以言喻的失落和黯然,最终悄无声息地转身,彻底消失在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