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长擦着汗接口:“是啊!这伙人是盘踞在附近山上的流窜犯,在这一条线上已经犯下好几起大案了,抢劫、伤人,听说身上还背着人命!
穷凶极恶!这次多亏了你们几位同志和这位女同志!我们全体乘客和工作人员都感谢你们!”
听到这群匪徒如此凶残且背负命案,乘客们又是一阵后怕的骚动,看向沈聿川三人和沈令宁的目光充满了更深的感激。
沈聿川三人对此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神色更冷峻了几分。
沈聿川对列车长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麻烦尽快稳定车厢秩序,安抚乘客,确保列车安全运行。”
“一定一定!”列车长连连答应,赶紧去忙了。
沈聿川这才重新看向沈令宁,目光落在她紧紧护着的那个旧木箱和简单的行李上。
语气变得温和:“令宁,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就你和孩子两个人?”
惊魂甫定,又逢亲人,沈令宁的心终于稍稍落回实处。
她点点头:“去长安,探亲,也……顺便办点事。”
她拍了拍脚下的木箱,“带了些自己做的东西,想去试试能不能换点钱。”
沈聿川了然地点点头,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赏和不易察觉的心疼。
他看了看窗外,列车已经恢复了正常速度行驶。
“正好,”
他语气沉稳地说:“我们这趟任务也结束了,正要回长安复命。一路上,我们护着你们。绝对不能再让你们娘俩出任何意外。”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和让人安心的力量。
沈令宁看着这位脱胎换骨、仿佛拥有强大能量的堂哥,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心感和他乡遇亲的酸楚涌上心头。
绿皮火车喘着粗粗的白汽,缓缓停靠在长安站庞大的月台上。
嘈杂的人声、广播声、车厢连接的哐当声瞬间涌入耳膜。
沈令宁抱着福宝,跟着人流走下火车,脚下踩着坚实的水泥地,才稍稍松了口气。
沈聿川紧随其后,单手轻松地提着那个沉甸甸的木箱,目光习惯性地扫视着周围环境。
月台上人头攒动,接站的人伸长脖子张望着。
沈令宁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显眼的身影——一个穿着熨烫平整的旧军装、身姿挺拔如松的年轻男人,正举着一块简陋的纸壳牌子,上面用毛笔工整地写着“沈令宁”三个字。
他站在熙攘的人群里,像一棵青松,沉稳而醒目。
应该就是赵向东了。沈令宁心里划过一丝暖意,抱着福宝,腾出一只手,朝着那个方向挥了挥,扬声试探着喊道:“向东哥?”
举着牌子的赵向东闻声望来。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个挥手的身影——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罩衫、身姿纤细却挺直、眉眼清秀温婉的年轻女人。
虽然风尘仆仆,却难掩那份沉静从容的气质。
赵向东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个爽朗热情的笑容,也高高举起手回应了一下。
他迅速收起牌子,挤开身边的人流,大步迎了上来。
“令宁妹子!一路辛苦了!这就是福宝吧?长得真俊!”
他的声音洪亮有力,带着军人特有的爽直,目光落在沈令宁身上,带着初次见面的礼貌和兄长般的关切。
他很自然地伸出手,要接过沈令宁肩上的背包。
然而,他的动作在看到沈令宁身后一步之遥的那个男人时,微微顿了一下。
那男人穿着半旧的蓝色工装,身量很高,站姿如枪,手里提着沉重的木箱却显得毫不费力。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锐利如鹰,正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周围,带着一种经历过风浪的沉毅和警惕。
这绝非常人。而他怀里抱着的,正是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张望的福宝,福宝似乎还很依赖他,小手抓着他工装的领子。
赵向东脸上的笑容未变,但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和审视。他看向沈令宁。
语气带着自然的询问,下意识地猜测:“令宁,这位是……周卫国兄弟?”
他以为是周卫国不放心妻女,临时跟来了。
沈令宁连忙笑着摇头,介绍道:“向东哥,不是卫国。这位是沈聿川同志。”
她顿了一下,考虑到车站环境复杂,暂时没有点明堂兄妹关系,只是含蓄地说,这也是她和沈聿川商量好的。
“路上遇到点意外,多亏了沈同志出手相助,不然我们娘俩可真到不了长安了。福宝也跟他投缘。”
沈聿川上前一步,空着的那只手伸向赵向东,语气沉稳,不卑不亢:“赵向东同志,你好。常听令宁提起你和赵叔赵婶。路上正好碰上,举手之劳。”
赵向东立刻明白了,用力握住沈聿川的手,感激道:“原来是沈同志!太感谢你了!路上出了什么意外?你们没事吧?”
他关切地看向沈令宁和福宝。
“虚惊一场,已经解决了。”
沈令宁轻描淡写,不想在车站多说。
“多亏了沈同志。”
赵向东是聪明人,不再多问,但看沈聿川的眼神多了几分郑重和感激。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走,车就在外面,妈在家准备了好多好吃的,就等你们了!”
他重新接过沈令宁手里的背包,又伸手想去提沈聿川手里的木箱。
“沈同志,箱子给我吧,这一路辛苦你了!”
沈聿川手腕微微一沉,避开了他的手,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不重,我来就好。”
那箱子里是沈令宁的心血,他拎着才放心。
赵向东看他态度坚决,也不勉强,笑了笑便在前面引路。
沈聿川抱着福宝,提着木箱,沈令宁走在他身边,三人穿过拥挤的站台向外走去。
随着人流走出熙熙攘攘的出站口,车站的上面有大大的两个字:长安。
福宝趴在沈聿川肩头,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后面熙攘的人群,忽然小眉头皱了皱,小嘴凑到沈聿川耳边。
用只有他能听到的气音嘟囔:“舅舅……那个戴帽帽的叔叔……又看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