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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惠儿只觉自己像块搁在砧板上的鱼肉,而萧无渡便是那执刀人,偏生姿态优雅,眼底却藏着说不清的打量。

她索性闭紧眼,可眼皮子挡不住那昏黄烛光,反倒让先前瞥见的春宫图在脑子里愈发清晰,心口突突直跳,像揣了只慌不择路的兔子。

腰间衣带被轻轻解开时,她身子猛地一僵。

萧无渡那双手生得修长,指尖擦过腰线时带起一阵酥麻的痒,顺着骨头缝往四肢百骸钻。

兰惠儿死死屏住气,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逼自己稳住。

她莫名想起今晚那盘精心码好的鸳鸯五宝烩,竟觉得此刻自己也像是一盘佳肴,摆好了模样,只等着对方动筷子。

可等了半晌,身上那人竟没了下文。

兰惠儿睫毛颤了颤,终究是忍不住掀开眼。

水盈盈的眸子在烛光里漾着圈涟漪,正好撞进萧无渡似笑非笑的眼底。

他指尖勾着她的衣带,漫不经心地晃着,活像只不急着享用猎物的猛兽,反倒饶有兴致地看她在爪下瑟缩。

“撒谎精。”

萧无渡的声音在静谧的屋里显得格外清晰,他用那衣带代替指尖,轻轻划过她细腻的颈侧。

兰惠儿果然又打了个颤,像被风吹得瑟缩的柳叶。

“明明怕得要死,偏要装出副镇定模样。”

他低低哼笑一声,听着竟有几分促狭的意味,跟着便松了手。

衣带软软落回腰间,兰惠儿如蒙大赦,慌忙抖着手指将带子重新系好,指尖触到布料时还在发颤。

萧无渡已翻身躺平,双臂枕在脑后,只在身侧留了窄窄一块地方。

兰惠儿悄悄松了口气,却又猜不透他的心思。

这人脾气向来阴晴不定,前一刻还带着几分狎昵,转脸就没了兴致,难不成真是自己哪里惹他不快了?

她想起方才他身上那点不容忽视的热度,脸颊腾地烧起来,赶紧甩甩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赶出去。

“妾身去灭灯。”

她刚要起身,屋里忽的一暗,地上不知何时滚来颗小玉珠,咕噜噜转着圈,撞到墙角缝里才停住。

萧无渡慢悠悠将手放回颈下,像是方才随手掷出珠子的人不是他。

只剩床边一盏小油灯亮着,兰惠儿慢吞吞扣上琉璃灯罩,屋里顿时暗得只剩下些模糊影子。

【哎?刚才不是灭灯了吗?怎么还这么黑?】

【同问!到底有没有发生啥啊?我这颗八卦心都快蹦出来了!】

【以我看了十年古偶的经验,这进度,八成是啥都没有】

【#萧无渡不行#这词条我先刷为敬】

那些时隐时现的弹幕又在眼前蹦跶,兰惠儿早习惯了这些没头没尾的胡话,只当没看见。

她在黑暗里把衣带系得更紧些,轻手轻脚地挨着床沿躺下,萧无渡留的地方实在太窄,她几乎是半边身子悬着,生怕碰着他。

她侧着身,正对着萧无渡的方向,眼睫在微弱的光线下投出浅浅的影。

长这么大,除了小时候跟娘亲挤过一张床,这还是头回跟男子同床共枕。

她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独有的气息,不是熏香的浓烈,倒像雨后松林的清冽,奇异地让她慌乱的心绪平复了些,竟慢慢生出几分踏实来。

意识像被温水泡软了,兰惠儿眼皮越来越沉,没多久便呼吸绵长地睡了过去。

京里的盛夏最是难熬,蚊虫嗡嗡叫个不停。

床上原是支着纱帐的,只是方才两人都没心思放下。

兰惠儿睡熟后,呼吸均匀绵长。

萧无渡悄没声地侧过头,借着那点残光静静看了她片刻,才慢慢支起身,伸手将纱帐细细落下。

外头鲸脂油灯的最后一丝光亮被彻底挡在帐外,慢慢帐内只剩下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这一夜,竟是难得的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