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两淮巡盐御使府的主人，林如海已经好久都没休息好了。
他的夫人林贾氏，最近也有些惶恐不安，甚至还有些害怕丈夫。
不知道家里上下怎么得罪他了，最近把府里的人员都调动了个遍。
还有自己的贴身仆人也好，林家的几个世代忠仆也好，都被丈夫用各种理由给打发了。
难道是府里进了别家的探子了？还是自己这边有什么不妥当？
这些都还罢了，为什么连庶子也不在内宅养活了？
小小的孩儿刚两三岁，就被丈夫带到外院，单开了个院子住着。
自己并不是苛责之人，对待姬妾庶子都是大度能容的呀？
更何况，自己多年无子，只有一女黛玉傍身。
心里稀罕孩子还来不及，怎么会对府里唯二的孩儿不好呐？
况且自己还是嫡母，要是最后林家真的就只有这一个哥儿。
那他的亲生母亲，丈夫的小妾，不得想方设法讨好自己？
自己心情好了，把庶子记在自己名下，这不就成嫡子了吗？
贾敏歪在榻上，思量的脑袋都有些发疼，就是想不出丈夫反常的原因。
莫不是在外面养了小了？贾敏激灵一下坐了起来，吓得在一边儿给她捶腿捏脚的婢女一跳。
也不对，虽说婆母仙逝了，可家里姬妾并不少。
自己和丈夫的感情也没有淡，一直以来，两口子都是诗情画意的。
就算是自己一直无子，丈夫也想方设法的安慰自己。
以往种种并不是假情假意，贾敏在心里很是笃定这一点。
再说丈夫忙完公务就回家，也没有彻夜不归的迹象。
是不是朝廷的事儿，不方便和自己说呐？
“夫人，老爷在外院有事要忙，叫您和小姐先用饭，不用等着。”
丫鬟得了外院的小厮传话，连忙跑进来告诉贾敏。
贾敏本想晚上试探一下林如海的心思，看来今天是不成了。
她疲惫的点了点头，让身边的大丫头去叫黛玉过来陪自己。
外院里，林如海隔着屏风，看着自家二管事和牙行的管事寒暄。
他阴郁着眸子一边品茶，一边听着介绍。
“林管事，您放心，咱们家经手的大买卖也不算少了。”
“这次，特特儿的选了八车的仆役，供府里随便挑选。”
“都是四岁到八岁的娃子，在我们那边已经训过了！”
“想必来府里就是掉进了福窝窝，以后的命啊，那就翻身了！”
林二管事虽说管着林家的杂务，却也不是糊涂的。
而且自家老爷还在后边儿盯着呢，拿大也好，装犊子也好，自己可都不敢干。
更是把这牙行管事偷偷塞过来的银票，明着放到了桌子上。
一会儿这还得给老爷报备呐！可不敢偷偷拿了。
“行了，说的再好，不也得上眼瞧吗！”
“都带过来吧！好不好的，咱们眼见为实。”
看林府的管事没把银票退回来，牙行的管事就暗松了口气。
不管干啥，都是大鬼儿小鬼儿最难缠。
人家林府里说是需要大量人手，可多了少了的自己是没有确定消息的。
十两银子虽说挺多，可在人家高门大户的管事眼里，也不算什么。
不过要是管事接了，在选孩子时能松松手，那就能把大半儿的孩子留下。
留下的越多，那自家就越赚得多，这么塞钱可不亏。
他精神振奋起来，赶忙出去吆喝伙计，把带来的孩子都带到正堂前。
一车十来个人，八车也有近百人了。
小萝卜丁们本来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个头普遍不高。
一股脑的都站在院子里，不看穿的麻布衣裳的话，还有些可爱可笑。
挑人看什么？如果你的职业是老师，就能明白站在讲台上，往班级里看的情景了。
站在高处往下看，一群孩子肯定有眼睛乱瞟的，手脚乱动的，想跟边上人说话的。
先把这些不懂规矩，在下面卖单儿的筛选出来，这是淘汰的第一拨。
牙行管事看这一下就刷下去四成的孩子，脑门马上就见了汗。
心里想着，那银票可是收了的，这点面子不能不给吧？
剩下的虽然还有六成，可再筛选，就是一半以上了！
宋华章也站在人群里，她只用隐形摄像机观察，并不敢抬头乱看。
刚刚那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孩子不知道，可自己看的明白。
自己是后来的，并没有被培训过，这里面还有在巧婆子那边拉来的两车孩子呐！
挑出去的可不全是巧婆子家的，有很多都是这个牙行培训过的。
可你看，这后来的两车里，也留了大半的人站在院子里。
可见不管受没受过专业培训，你一到大场面就露怯，那就是不堪大用。
要是自己选，也不会选那些都被培训了几天，还不懂规矩的孩子。
都说三岁看到老，其实这话没毛病，命运也在这里给众人画了第一道分界线。
再来就是林府的嬷嬷过来，带着孩子分两波去房里检查身体。
伤疤是小，如果不是府里的侍仆，可连主子们的正经院子都进不去。
主要是看孩子的身上有没有病，还有异味。
古代的卫生条件摆在这，就连大户人家的孩子，都不见得长得大。
更何况是买来的小奴仆了？身边没有亲爹亲娘，被人牙子圈着东跑西颠的。
谁知道你是还健不健康呐？到时候真有病了，那不是白花了银子吗？
再有，即使是摸不进正经主子的院子里，可平常待客也是需要男女仆役来回奔忙的。
这要是你一身的异味，被来做客的客人闻见，那就是丢脸丢到外边儿去了！
还有女娃子，身体有没有被碰过也是要看的。
牙行进货可不全是正经人家里买出来的，再说就算是正经人家，也有失察的时候。
这姑娘家要是从小就被羞辱了，那为了麻烦，府里也不会收进来。
一是这样的孩子价格不高，府里也不愿意选。
二是从小就懂了这些个没羞没臊的事儿，对内宅女眷不好。
男娃女娃都是分开房间看的，嬷嬷们一个指令，小萝卜头们就开始脱衣裳检查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