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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爷别为难。”

陆子吟不动声色,语调平稳。

他微微侧身,挡住赵苏苏,左手轻轻搭在腰间荷包上。

“这点小意思,买碗茶给大伙儿润润嗓子。我们不求别的,就瞧一眼,捎两句家里老人的话,立刻就走。绝不耽搁,绝不生事。”

“啧,乡下人还挺会来事。”

赵武掂了掂手里的银子,沉甸甸的,压得他心头一热。

他嘴角一扬,露出一口发黄的牙,压低嗓门,凑近几分,声音带着几分警告。

“里头那位,可不是好惹的。头昂得老高,跟打胜仗的公鸡似的,见了谁都一副不屑的样子。前儿个还朝送饭的牢子吐口水犯人一个,还摆谱!”

他眯起眼,盯着赵苏苏。

“你们真是她亲人?可别是外头什么相好的,打着亲人的幌子来探监吧?”

赵苏苏面不改色,眼波平静。

“实话跟差爷说吧,她是我的继妹。我和她,平时没多大情分。她娘进门晚,占了我娘的院子,还把我爹的心也抢了去。这些年,她见我从不行礼,说话也带刺儿。今天来,不是给她求情,也不是想救她。”

“我们只谈家常,绝不扯别的,绝不会给您添麻烦。”

陆子吟目光沉稳,语气郑重其事。

“差爷放心,我们懂得分寸。若有半句逾矩之言,您当场就可以把我们轰出去,我们绝无怨言。”

“行吧。”

赵武摆摆手,终于松了口,将银子揣进怀里。

他抬脚迈步,头也不回地说:“冲你们这份孝心,我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动作快点,别东瞅西看!牢里不比外头,多看一眼,都可能惹祸上身。要是被人记恨上了,你们出了门都不知怎么死的。”

这俩乡下人,怎么比城里当官的还沉得住气?

说话不急不躁,出手还这么阔绰。

莫不是……真有什么来头?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多虑了。

真有背景的人,哪会亲自来这种地方?

早就有轿子抬到大堂门口了。

穿过斑驳的长廊,墙皮大片剥落。

一路都是哭嚎、呻吟的声音。

空气里又潮又臭。

墙上爬满青苔,脚下的地砖湿滑。

偶有老鼠窜过,尾巴扫过脚踝,引得人浑身一颤。

可到了最里头,却突然亮了一块地方。

一间单独的小屋,干干净净。

地上铺着厚厚一层干燥的稻草,踩上去柔软而舒适。

墙角放着一张旧木床。

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棱角分明。

许娇娇正坐在床沿,手中握着一把雕花木梳,慢悠悠地理着那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

连负责看守的赵武偷偷瞅了一眼,心里都有点不自在。

他见惯了落魄入狱的贵女哭天抢地、蓬头垢面。

哪见过这样气定神闲的?

可上头有严令,不得多言,更不得擅自与犯人搭话。

他只能强压心头疑惑,默默退到一旁。

“你们有一盏茶的时间。”

话音刚落,便立刻转身,溜了出去。

赵苏苏站在门口,脚步微微一顿。

她目光缓缓扫过这间出奇整洁的牢房。

最后,视线落在了坐在床沿的许娇娇脸上。

“妹妹,你这阵仗可真不小啊。”

赵苏苏开口,声音轻缓。

“我还以为衙门的班房都是霉味呛人、老鼠横行、地板湿黏得能踩出脚印的地方。”

“没想到你不仅住上了单间,屋里还收拾得跟闺房似的?”

“这哪是吃苦受罪,分明是来享清福的。”

赵苏苏太懂许娇娇了。

知道这个妹妹最怕什么。

不是皮肉之苦,也不是关押拘禁。

而是被人看穿她那些小心翼翼维持的体面与得意。

许娇娇听见动静,这才慢悠悠放下手中的梳子,搁在膝上。

她抬眼望去,目光澄澈,非但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唇角轻轻一翘。

“哎哟,这不是我那好姐姐,还有我那尊贵的姐夫周大人嘛?”

她拖长了音调,语气温软中带着刺。

“怎么?特地来看我?还是说……看我过得太舒坦,心里头有点不痛快了?”

陆子吟站在赵苏苏身后,始终没说话。

可他眉头紧紧拧着。

最终,他的目光停在了墙角那个不起眼的陶制水壶上。

那是一只靛青色的粗陶壶。

壶身圆润,把手厚实,样式古朴却极为讲究。

最关键的是,壶底有一道极浅的暗纹,形似长风。

是长风镖局独有的标记。

他瞳孔微缩,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谁给她的?

长风镖局为何会插手此案?

赵苏苏轻轻一笑。

“痛快?我没觉得痛快,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妹妹,你本事可真是不小啊。”

“连衙门班房这种地方,都能让你改造成金屋藏娇之所?”

“莫非……你是傍上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不然,哪来的这份优待?连饭食都换成新的碗筷,油渍都没沾过半点。”

“姐姐这话可就太酸了。”

许娇娇往后一靠,倚在墙上,姿态愈发慵懒随意。

她跷起二郎腿,指尖轻轻敲着膝盖,语气轻飘飘的。

“命这东西,各人有各人的造化。”

“有人生来就在泥里打滚,有人偏能踩着云梯登高。”

“你们就当我是运气好吧。”

她眨了眨眼,笑容明媚。

“反正啊,我从来不亏待自己。”

赵苏苏上前一步。

她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划过那冰冷的铁栏。

令人惊讶的是,她的指尖依旧干干净净。

“运气好?那我希望你,这份好运能一直续下去,直到——你再也撑不住为止。”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

“不过你真蠢。你知不知道,妻妾告夫,哪怕状告属实,按律也得挨一百杖,再关三年牢房?这是大周律法白纸黑字写着的,可不是谁随口说说的空话。”

“现在没人动你,不是因为你清白,不是因为官府相信你。”

“是因为徐阳的案子还没结。他还没交代那考题是哪儿来的,幕后有没有人指使,证据链有没有缺口。在那之前,你还不能动。轮不到你上刑堂。”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冷意十足的讥诮笑容。

“等他彻底落定,罪名坐实,供出一切,下一个是谁?你猜?是你,还是别的有功之臣?”

她歪着头,神情轻松。

“你说,你那细皮嫩肉的身子,能扛得住一百板子吗?皮开肉绽,骨头都得断几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