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白泽:“……”
他盯着桌上的那堆菜——全是白水煮青菜、豆腐和几片瘦肉片,连点油花都看不见,清汤寡水得像是给病人准备的饮食。
他眉头一皱,胃里猛地一阵反酸,突然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正低头琢磨着该怎么找个借口溜走,比如说公司突然有急事、或者朋友约他去谈项目之类的,程蓝蓝却已经站起身,手一压,干脆利落地按在他肩膀上,力道不小,明显不让他动弹。
“都给我吃干净,不准浪费。”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这是我特意做的,哪怕难吃也得咽下去。”
他猛地瞪大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不住脱口而出:“我是猪吗?!这么多?你当真让我一顿吃完?”
“你以前不是吹过牛?”
程蓝蓝斜眼瞅着他,嘴角扬起一抹讥诮的笑,眼神带着几分戏谑,笑得有点欠揍,“你说你一顿能干十碗饭?怎么,现在连这点青菜都吞不下去?”
陆白泽瞬间哑口无言,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脸上写满了窘迫和无奈。
那会儿,他们还没在一起,只是同事,偶尔在片场碰面。
她正在减肥,为了试镜新剧角色,严格控制饮食,饿得前胸贴后背,走路都有点发飘。
一次酒席上,有人调侃她择偶标准,她随口说了句:“我喜欢饭量大的男人,感觉有安全感。”
他一听,脑子一热,立马冲到她面前,拍着胸脯信誓旦旦:“我一顿能吃十碗饭!你不信?现在就可以看着我吃。”
结果呢?
她还真信了,第二天就开始主动靠近他,时不时约他吃饭,眼神里带着试探和欣赏。
她笑着看他狼吞虎咽,仿佛真的很欣赏他的“饭量”。
她撩得他晕头转向,心猿意马,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她的影子。
他以为,自己终于要迎来转机了。
可没多久,她又突然一脚把他踹开,连句解释都没有,电话拉黑,社交平台取关,像从来没认识过他一样。
表面看,是她追的他,热情主动,来得快去得也快。
其实呢?
他心里清楚得很。
他从一开始就不是被动的那个。
他进娱乐圈的第一天,目光就锁定了她。
不是偶然,是蓄谋已久。
他知道她是谁,知道她的喜好,知道她的工作节奏。
他默默关注她三年,从新人配角熬到一线小生,只为能站在她身边,哪怕只是说一句话。
可惜,这些她压根不放在心上。
她眼里只有工作,只有剧本和行程表。
其他的一切,包括他的心意,都是浮云,风吹就散。
桌上的菜,他实在吃不完。
最后,他默默地把剩下的饭菜一样样收进餐盒,打好包。
回到家,已经快凌晨一点。
陆父陆母还没睡,看见他提着塑料袋进来,顿时瞪大了眼:“这大半夜的,你从哪儿带回来的夜宵?谁请你吃的?”
陆白泽径直走向厨房,把餐盒放进冰箱,然后整个人瘫在沙发上,语气懒洋洋,带着几分自嘲和倔强:“未来儿媳妇非要我带的,说怕我饿着。这叫孝顺,懂吗?”
陆母一听,直接翻了个大白眼,毫不留情地戳破:“得了吧你!未来儿媳妇?舔了三年,人家正眼看过你一次吗?要不要去网上找点‘高情商撩妹秘籍’学学?别整天做白日梦了。”
这话像根细细的针,冷不防扎进他心里,刺得他胸口一闷。
他没反驳,只是闭上眼,手指轻轻捏了捏眉心,沉默良久。
……
蓝海湾。
海风微凉,月光洒在落地窗上,映出室内暧昧的光影。
盛霆舟抱着宋芷薇进了浴室,脚步沉稳,手臂坚实地托着她的身子。
她身上还带着微醺的暖意,脑袋软软地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眼神迷蒙,嘴唇微微泛红。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声音带着醉后的沙哑和天真:“你说……是男孩还是女孩?我们以后的孩子……你觉得会像谁?”
他慢慢地、轻轻地将她放进浴缸,动作轻柔得仿佛怕碰碎一件稀世珍宝。
她的腰肢纤细得令人心疼,像是用一缕风就能吹断,而小腹依旧平坦如初,皮肤光滑紧致,没有任何怀孕的痕迹,仿佛一切还停留在最初的模样。
他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贴上她的小腹,掌心温热,却不敢用力。
他的声音低得像一片羽毛飘落水面,轻得仿佛怕惊醒一个正在沉睡的梦:“男孩女孩都行。不过……
我更希望像我。”
“为什么?”
她突然睁开了眼,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悦,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委屈和质问,“盛霆舟,你是不是觉得我没你帅?”
“胡说。”
他低声笑了,眉眼温柔,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后背,指尖带着熟悉的宠溺,“谁说你不够帅?你可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我知道你以后想当记者,想跑新闻、做调查,写真实的故事。而我想当医生,治病救人,撑起一个家。咱们的孩子,将来……”
他没有把话说完,声音渐渐低下去,眼神却深邃得像深夜的海。
但意思已经足够清楚:他心里早就有了盘算,希望孩子能继承他们的志向,甚至——成为他们理想的延续。
两家的期望,家族的责任,未来的担子,全都沉沉地压在他一个人的肩上。
宋芷薇听懂了,心头微微一涩,却还是轻轻摇了摇头,声音轻而坚定:“孩子的事,咱们别替他定。他以后想干什么,喜欢什么,是画画、是唱歌、是去山里教书,你都得支持。他是他,不是我们的影子。”
“先不说这个。”
盛霆舟没有继续争辩,只是低头看了她一眼,随即抬腿跨进浴缸,水花轻轻荡开一圈涟漪。
他伸手将她整个捞进怀里,让她背靠在他的胸膛,双臂牢牢地圈住她,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他的嘴唇贴上她的耳畔,声音低哑得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一丝隐忍的渴求:“嫣嫣……你多久没帮我了?”
她困得眼皮直打架,脑袋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地喃喃:“……怎么突然这么想睡觉?好累……”
“别装。他贴着她的耳垂,气息温热,嗓音低低地哄着,带着笑意,也带着不容拒绝的执拗,“别躲。我知道你累,可我也需要你。”
男人的精力,好像永远用不完,像一座永不熄灭的火山,炽热而汹涌,总在她最疲惫的时候悄然燃烧。
她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眼角沁出泪花,最后干脆放弃抵抗,软软地趴在他结实的大腿上,头歪着,呼吸渐渐平稳,睡得人事不省。
盛霆舟低头看着她,指尖温柔地拨开黏在她颊边的一缕湿发,动作轻得像拂过一张宣纸。
还是那副模样——干净、纯粹,像刚下过雪的清晨,天地一片洁白,没有一丝尘埃。
在他心里,她从来都不是什么成熟世故的女人。
不是职场上雷厉风行的记者,也不是别人眼中独立坚强的宋芷薇。
她只是他怀里那个怯生生的小姑娘,第一次牵他手会脸红,第一次被他抱会颤抖,第一次说爱他时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哪怕将来她生了孩子,身材不再纤细,岁月悄悄在她眼角刻下细纹,白发悄然爬上鬓角。
他仍会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像此刻一样,像过去无数个夜晚那样。
他的唇轻轻落在她发顶,闭上眼,一字一句,认真得如同在上帝面前发誓:“我爱你。”
窗外,夜深如墨,浓得化不开,漫天星光如织,一粒一粒洒在寂静的城市上空。
万籁俱寂,只有浴缸里的水偶尔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