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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陈夫人厉声打断她,那眼神像刀子一样刮在宋娇娇脸上,“你是不知道,还是根本不在乎?你心里只有你自己,只有你的荣华富贵。我们侯府养了你十几年,竟是养出了一只喂不熟的白眼狼。”

“母亲,您怎么能这么说我……”宋娇娇的眼泪滚滚而下,她还想用往日那套博取同情。

可这一次,陈夫人不为所动。她对儿子的爱与期望,彻底压倒了对这个养女的怜惜。

“你走吧。”陈夫人疲惫地挥了挥手,转过身去,背影决绝,“你的嫁妆,我一分都不会少你的。不日你便要出阁,从此以后,你好自为之。别再来我面前,碍我的眼。”

宋娇娇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她所有的算盘,她想提前支取嫁妆银两去囤粮的计划,都在母亲这番绝情的话语中,化为泡影。

她走出陈夫人的院子,阳光刺眼,她却觉得浑身冰冷。她第一次,在安定侯府,感受到了孤立无援的滋味。

她攥紧了拳头,眼中满是怨恨。

……

日子一天天过去,亲迎前两天,白芷先去了纪家为宋千千安床。

安定侯府又热闹起来,永宁侯府和纪家送来了催妆盒子。

永宁侯府给宋娇娇的有三牲海味以及盖头,比之前的态度好了不少。

纪府一如既往的对宋千千十分重视,除了各式礼品,还各自准备了凤冠霞帔和金线细细密密绣的盖头。

宋千千和宋娇娇这几日总被祖母喊过去说话,言语间都是担忧。宋娇娇沉浸在未来好日子的幻想中,不耐烦听这些,都是敷衍了事。

宋千千却是听得十分的认真。

后来宋娇娇找了些由头不再去给祖母请安,宋千千却觉得单独和祖母在一起,听祖母叮嘱更觉得心安。随着日子越发近了,宋千千才发觉祖母比她还要紧张,心里反而轻松许多。

前世她执意要嫁给马夫周荣升的时候,祖母跟她说了许多话,都是告诉她要自强自立的话。

如今祖母说的话却截然不同:“万事不争不抢,伺候好丈夫,纪府就是个好归宿。纪家当家的是纪玄昭的继母,你的性子要收敛些……”

宋千千听着祖母话,不自觉的流下了眼泪。

祖母吓了一跳,拿着帕子给她擦眼泪:“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宋千千摇摇头,静静抱着祖母。

祖母以为她是因为要出嫁了害怕才哭的,抚了抚她的背:“没事啊,若是在纪府有什么不开心的,回府和祖母说,祖母护着你。”

宋千千擦了擦眼泪,和祖母撒了会儿娇,再说了几句话,回房歇息。

八月十六,宜嫁娶。

天还未亮,安定侯府与一街之隔的永宁侯府和纪府,亮起了灯火。

宋千千与宋娇娇,同日出阁。

整个京城,都在看这场热闹。

天色微明,纪府的迎亲队伍便到了。锣鼓震天,仪仗奢华。一队身穿黑色劲装、精神抖擞的护卫,簇拥着一顶八抬的红漆楠木轿,训练有素地停在侯府门前。

身穿赤红罗裳,配犀花革带正吉服的纪玄昭缓步走来,他身材高大,气度非凡,身后跟着同样气度不凡的男子,安定候看到之后急忙迎了上去。五品都督兼四川总兵于大人,穿着一身御赐莽服,翰林出身的御史陈大人,还有个看起来十分和善脸圆的晋国公。

纪玄昭竟然找了这么几个跺一脚朝堂都要震一震的人来迎亲。

纪玄昭几步上前微笑向安定候行礼磕头。

安定候心中无比妥帖,抚了抚胡子说:“先起来吧。”

迎亲的三人才上前,安定候向来人一一行礼寒暄,陈大人先阻止道:“我们就是来看纪玄昭成亲的,你们一个个行礼来行礼去的,这亲还成不成了?”

纪玄昭低声道:“岳父先带我去给老夫人请安吧。”

安定候笑容满面应是。

正在这时,周荣升的迎亲队伍来了。

周荣升如今过了乡试,又是永宁侯府的血脉,迎亲的队伍敲锣打鼓,可是队伍却稀稀拉拉,和之前纪府的迎亲队伍没有可比性。

安定候同样接受了周荣升的行礼磕头之后,带着两位女婿前往松鹤堂拜见老夫人。

纪玄昭和周荣升给老夫人奉茶之后,老夫人都给了厚厚的封红。

到了宴息处,第一桌席面是全羊宴,第二桌席面是海参鲍鱼,第三桌席面是三牲席……

坐定不久,客人们陆续来敬酒,周荣升一脸春风得意,一杯接着一杯。

纪玄昭平日不喜饮酒,想着今日要娶宋千千,强忍着不喜,酒水来者不拒。

三个跟来迎亲的大人看好友平日怎么都劝不动酒,今日竟然喝这么多,坏心眼一起来,都在劝酒。

宋千千身穿正红色嫁衣,头戴凤冠,安静地坐在房中。

她早上就喝了碗莲子百合粥,还是夹生的,中午还不能吃饭喝水,只偷吃了几颗桂圆花生,如今口干舌燥,坐立难安。

她被白芷扶着向祖母,母亲辞别,祖母给了她一对金烛龙凤呈祥作为添箱,母亲给了她一对通体洁白的玉镯。

宋娇娇也在一旁辞别,祖母给了她一对缠枝花瓶,母亲给了她一对玉簪。

宋娇娇带着盖头,心中满是愤愤不平,觉得祖母和母亲偏心。

她强忍着怒气,被翠儿扶着坐到花轿中。

宋千千坐在轿中,轿子走的很是平稳,她只能看到红盖头,鞭炮声远去,锣鼓声却一直没有停下。

永宁侯府和纪府仅仅一墙之隔,嫁妆聘礼分别鱼贯而入,周围的邻里都出来看热闹。

宋千千的嫁妆,整整六十四抬,摆满了半条街。最前面的,不是俗气的金银绸缎,而是几口大箱子,里面装着宋千千靠客云来赚来的现银,以及她在京郊置办的田庄地契。这代表着她自己的财富与能力。

紧随其后的,才是侯府准备的家具、布匹、器物。压阵的,则是纪府送来的聘礼,样样精致,价值不菲,尽显底蕴。

整个队伍,沉稳,却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实力。

宋娇娇的队伍就在宋千千的队伍旁边。

两支迎亲的队伍,一东一西,引起百姓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