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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封六宫皇恩宣紫禁,谂情实妃辞解心曲

公西韫微微挑眉,不置可否:“你所言倒是,宫中许久未有喜事了。且从府里出来的嫔妃们自朕登基后,也未再晋过位分,如今趁着新年,便连去岁才入宫的新人一起封了罢。”

他展颜一笑:“此事交由你去办,朕不会多加置喙。内宅之事,理应如此。朕,很放心。”

说话间,他抬手亲自为皇后续上了茶水。氤氲的热气从杯中缓缓升腾上来,皇后微湿了眼眶,她的面上现出莞尔的笑颜,颇有些动人的意味:“臣妾谨遵皇上旨意。”

有了皇帝的旨意,皇后心里有早有思量,因而大封六宫的懿旨很快便传了下来。

高位的嫔妃,如意贵妃,令淑妃,虽在位份上未有进阶,却也得了诸多赏赐,且意、淑二人育有皇嗣,亦得公主皇子之例。

此外,嫔位中璇昭仪晋璇妃,卫修容晋卫昭仪,而婕妤中除新人瑾婕妤得封瑾修仪,另有三位婕妤分别升为淑仪,淑媛,淑容,皆为从太子府出来的老人。资历虽足,只因家世不显,才貌不卓,故而在后宫中一直不算出众。

贵人之位上只有两位,裴贵人与去年秀选进来的苏贵人,二人依位顺封了婕妤,倒无可甚言。

往下便是四位宝仪,也依着升了贵人之位。只是许清宜因资历久些,又素来恭顺温良,于上于下挑不出一点儿错处来,皇后尤为顾念了她两分,赐了封号“章”,意为淑质礼恭,体仪文毓。虽不在众人意料中,却也合于情理,且许清宜为人又素来温默安然,不为人留目,故而此事只在静水中泛起了一丝小小的涟漪,便也罢了。

再其后的美人、才人、御女之流也都依其位份得了封赏,并无可言。

待懿旨送去了六宫,虽是大封,但到底是位份提了,相应的封赏也会比往日多些,除心里淡泊对此不甚上心的,宫里自还是高兴的居多。

宋湘宁领绛茗轩的宫人于院中谢了恩,她微微抬眼,兰若便上前给传旨的太监们各塞了荷包。有一个小太监面相年轻些,看着鼓鼓囊囊的荷包有些推辞,并不敢收下,兰若笑着道:“大冷天的,劳烦公公们跑这一趟,我们宝仪素来体恤宫人,便是平时绛茗轩的宫人跑腿做活儿的也没少了打赏。不过是两杯酒水钱,公公不必放在心上。”

领头的太监笑眯眯道:“姑娘说的是,玥宝仪向来宽仁待下,行事大方。凡是来过绛茗轩的宫人谁不夸着宝仪,便是皇后娘娘提到宝仪,也是赞不绝口呢。”

宋湘宁脸上轻轻笑着,搭了两句,见几人告退,又盈盈吩咐兰若:“兰若,送送公公们。”

待人走后,一旁的篱落眉开眼笑道:“虽是后宫大封,但只要是升了位份,想来境遇定然是比从前要好上些许。这也是宝仪复宠后的又一桩美事了。”

篱落素来是心直口快的性子,她心里高兴着,便说了出来。

雪信稳重些,规规矩矩地给宋湘宁道了喜,但眉梢亦是高高地扬了起来。

宋湘宁也未扫她们的兴,含笑道:“确实是喜事一桩,你们平日里伺候我也是辛苦,方才公公送来的赏赐物件送入库房,留着以后打赏,银子便由你们分了罢。”

说着也抬眼望向小禄子,小安子,面容和煦:“自然也有你们的份。”

院中几人听了自是欢喜不尽,忙不迭地道了谢,又闻宋湘宁说要去聆书院看看新晋的章贵人,自乐得听吩咐去收拾了。

这日从坤宁宫请过安后,宋湘宁同许清宜相携着往外走去。按着宫里的规矩,宝仪下的位份是不能坐着轿辇来给中宫请安的,从前许清宜虽可乘辇,但因与宋湘宁相好,常常是一同来去,又不好一人乘轿,一人信步,故而她便也舍了辇舆。而今二人升了位份,都得了乘辇之制,倒是不必再迁就。

二人出了宫门,至轿辇处,正欲上轿时,却忽而听得身后传来一声:“玥宝仪。”

回头一看,来者倒并不熟悉,是杏华阁的瑾修仪。

虽说与宋湘宁是一同进宫,但二人身份悬殊,瑾修仪又素来是个清冷孤傲的性子,与谁都不亲厚。除了在皇后跟前能交付几句,其他人她更是连面子都懒得应付。偏她又算得是皇帝的表妹,且进宫以来圣宠又是优渥,旁人便是有心不满,也无由置喙。

由此种种,宋湘宁同她并无甚交情。如今听得这一声,除初有些惊诧外,她心里倒是很快便思量了到,遂对许清宜扬着笑道:“天还冷,姐姐的身子禁不得风,不若先回去罢。想来瑾修仪要同我叙上些话,我便等迟些走。”

许清宜也不多言,轻轻点了点头,转身上了轿。

喊住了人后,瑾修仪也未再多语。二人似有灵犀一般,相顾无言,至转过长街一处无人地,瑾修仪才开了口。

“那日之事,我已知晓了。是我一时疏忽,若让有心人拾了去,定是要多生事端。虽不知你心意如何,当时没有告发此事,我应向你道谢。”虽是言谢的话,但她的面上却一如往日般冷淡自矜。

宋湘宁神色未变,面上轻然:“娘娘这声谢意,嫔妾便惶然收下了。娘娘是聪明人,嫔妾也不愿在您面前作何心思。只是宫里的水深,不求能多一根竹篙,只盼能少一处暗漩。”

许是她的话合心意,又或是这份直爽的性子再后宫里难得新趣,瑾修仪蓦然扬起了一丝笑意:“几经了周折还能如此安适若素,确实有过人之处。宝仪此言,难道就不怕德反成怨么?”

宋湘宁淡淡一笑:“怨不怨的,总要试过了才知。”她扬起头,看着天边飘过的那一片浮云,“何况方才娘娘也点明了,能在紫禁城里安适若素的,何在乎身旁多些怨愤呢。”

瑾修仪未语。二人走了半晌,她忽而停下,目光沉沉地望着她:“本宫虽不问六宫之事,却也对你有所耳闻。淑妃的明枪你尚避得,贵妃的暗箭你亦不惧,其他嫔妃唇语相讥时你也素来是不计龈龈之争,绵里藏针,含而不露。”

她的目光中多了些审视的意味:“你这样的人今日能与本宫说出这般底细的话,倒让我不得不多些思忖。”

宋湘宁并未避开她的目光,也未刻意迎合,脸上的笑意似有似无,语气依旧安然:“思忖是自然,踩着刀尖行路,不细细思量着走,不知何时就掉下去了。朱墙上飘浮的白云倒是悠然,但那只是外人瞧着罢了,殊不知它在想着一会儿又要化成何物呢。”

她红唇轻颤,鲜妍的笑意在阳光下显得愈发动人。洁净的面容若白绡一般,无一丝晦暗之处。便是有,在日光下也应当显露无遗了。

瑾修仪扬了扬手中的帕子,眉梢高高挑起,素来神情寡淡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生气:“你倒是与旁人不同。”她难得生出了几分真心的笑意:“与那些女子不同。”

她不再看她,望着前方长长的宫道,眼中黯然流过一丝惘意:“宫里的女人,看似金尊玉贵,实则是被养在金丝笼中的雀儿,一生做不得主。为了得那一丝丝的垂怜,互攀互咬,心思九曲回肠,当真是可悲又可厌。”

说话间,二人已行至杏华阁近处,再转过一道宫巷便是了。

瑾修仪眉间舒然:“前面就是杏华阁了,既已到此,你不若同我进去坐坐罢。”

宋湘宁婉然一笑:“承娘娘好意,只是今日本与章贵人说好要向她学些新的绣样,想来她已等着了,我倒不好失约。”

瑾修仪也未勉强,了然地点点头。回宫前,她却又留了一句:“贵人也好,修仪也罢,我本来并不在乎。你不必一口一个娘娘奉承着我。”

回绛茗轩的路上,兰若心里有些惴惴:“宝仪,咱们与瑾修仪本来并不相熟,今日说了这么多,怕不是会落了不好。”

宋湘宁轻轻转动手中的铜炉,眉眼悦然:“若是会落了不好,我岂会与她说这些。”

见兰若面含忧色,她微微一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瑾修仪是最清傲不过的人,况且你我应当知晓,进宫不是她的本意,她又不用担心母族的荣宠,故而平日在后宫中一贯懒得与嫔妃虚与委蛇。若不是我看到了她的短处,她今日又何曾会来与我费这些口舌。她心思剔透,又自矜不过,我若藏着掖着,定会让她鄙夷,不如开诚布公,倒让她始料不及,起了些兴趣。

“我这般坦诚,反倒让她多了些认许。我不是没有心思,想为自己多留条后路,在她心里也未尝不可。她今日此举大在试探,若发觉我和那些费尽心机之人无异,以她的性情才智,也必不会手下留情。”

她转向兰若,笑了笑:“你若有心,便知道她后面那句是什么意思了。”

兰若略一回想:“我们已知晓她的秘事,她本不必再提一遍。莫非……她有意与您亲厚?”

宋湘宁面露赞许:“不错。经今日一番唔会,不说交心,她是存了些与我结识的心思的。”她的声音忽而低了下去:“或许与他有关。”

兰若没听清:“宝仪?”

宋湘宁旋即面色如常,继续道:“如今之境虽非她本意,但既来之,则安之,一味神思倦懒只能是徒然自伤。她是聪明人,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说罢,她不再言,只静心走着脚下的路。兰若看着她身后的影子,心里不由暗思,宝仪此话,怕不只是说的瑾修仪,或许,也是对自身的开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