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的手刚从匕首柄上松开，刀已归鞘。他没急着去碰那片躺在地上的黑色碎片，反而盘膝坐下，指尖在焦土上轻轻一划，借着肋骨所化匕首与大地的共鸣，稳住体内乱窜的气息。右眼还在发烫，裂纹像干涸的河床，每眨一次都带着刺痛。
他闭了会儿眼，左耳却嗡鸣不止——那是反派联盟残存的数据流还在耳边回荡，断断续续，像是谁在深夜刷短视频忘了关声音。
“系统。”他低声道，“调‘生死簿涂改液∞++’的完整说明。”
半空中浮出一道玉佩虚影，文字缓缓滚动：
【技能名称：生死簿涂改液∞++】
【功能：指定目标，修改其当前生死状态（例：“死亡”→“假死”，“濒死”→“痊愈”）】
【使用次数：每日限一次】
【副作用：37%概率触发前任宿主哭坟回放（内容随机，画质高清）】
谢无妄睁开眼，嘴角一扯：“又是这种中二名字配沙雕惩罚？你们系统部是不是集体追过《凡人修仙传》？”
系统007的声音响起，比平时慢了半拍：“本功能由王者级权限解锁，条款不可更改。”
“我知道。”谢无妄抬手按住右眼，“但我更想知道，为什么偏偏是现在？首领刚炸，规则还没收束，你就急着塞个定时雷给我？”
玉佩沉默两秒：“因为……你刚刚完成了三重‘打破第四面墙’行为。”
谢无妄一怔：“哪三件？”
“第一次，你在琅琊榜世界点评剧本：‘这权谋写得不如我小学作文’；第二次，在霍格沃茨对镜头说‘家人们记得点赞’；第三次，让王仙芝穿着美团骑手工装送外卖时喊出‘破防了家人们’。”
谢无妄差点笑出声：“所以你们系统真有人在看？还记台账？”
“不是人。”系统顿了顿，“是AI。”
空气安静了一瞬。远处的地缝里还有电弧跳跃，映得他脸上光影忽明忽暗。他缓缓收起笑意，眼神沉了下来。
“行吧。”他低声说，“既然给了技能，那就试试真假。”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不远处一具傀儡兵尸体上。那人早已没了心跳，铠甲碎裂，脸朝下趴着，左手还保持着拔刀的动作。战场上这类残躯不少，都是被首领操控过的炮灰。
谢无妄抬手指向那具尸体：“锁定目标，将其状态由‘死亡’改为‘假死复苏’，持续三息。”
话音落下的刹那，右眼猛地一缩，裂纹深处泛起微光，仿佛有液体在血管里逆流而上。一股无形波动扩散出去，地面尘埃微微震颤。
那具尸体胸口忽然起伏了一下。
紧接着，手指抽动，肩胛骨发出咔的一声轻响，竟缓缓抬起头来，双眼无神地睁着，喉咙里挤出几声气音。
“活了？”徐凤年若在，大概会这么问。
可下一秒，那傀儡兵突然张嘴，声音完全变了调，带着哭腔，哽咽着说：“前世葬在昆仑雪谷……娘啊，孩儿不想再穿破碗讨饭了……每年冬至都没人烧纸……”
谢无妄立刻掐断技能连接。
尸体当场倒地，重新变回死物。
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抬手擦掉眼角渗出的一缕血丝。这一试，不仅验证了技能真实有效，也坐实了那个37%的概率——**精准命中**。
“还真是量化管理。”他冷笑，“连哭坟都能算得这么准。”
就在这时，他察觉右眼有些异样。低头一看，掌心映出的瞳孔裂纹中，竟多了一道极细的金线，像是蛛网中央的第一根丝，正缓缓延伸。
他心头一紧。
“解释一下。”他盯着悬浮的玉佩，“这金纹，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系统007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回应：“检测到高维因果共振……疑似‘三次打破第四面墙’累积效应提前激活。”
“也就是说，我已经触发‘神明注视’前兆？”
“理论上……是的。”
谢无妄没说话，脑海中迅速回溯过往。他曾当众吐槽编剧水平，对着虚空喊观众老爷，甚至让传说中的武学宗师送外卖——这些举动，在当时看来只是图个乐子，如今却成了引火的引信。
“原来自由不是挣来的。”他低笑，“是系统偷偷记着账，等你凑够三笔，直接拉响警报。”
玉佩轻轻晃了晃：“建议宿主暂停使用新技能，避免进一步刺激混沌之瞳。”
“暂停？”谢无妄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我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首领虽退，但碎片未收，那块黑石来历不明，背后可能牵着整个孤儿院的线。你说我不用技能查真相，难道靠猜？”
“您可以等待瞳力自然恢复，再……”
“等？”他打断，“等反派联盟重组？等庆帝跳完《无价之姐》再来一轮规则改写？等纯元皇后把《最炫民族风》病毒升级成5G版？”
玉佩不吭声了。
谢无妄走到那具刚“复活”过的尸体旁，蹲下身，伸手探进对方铠甲内侧，摸出一枚残破的金属铭牌。上面刻着一行小字：【编号x-937｜意识来源：温若寒实验室日志片段】。
“果然。”他捏着铭牌站起，“他们不只是融合数据，是在重建意识集群。下一个目标，怕是要把三千世界的黑化人格全拼起来，搞个终极boSS团。”
他将铭牌丢回地上，转身走向晶体残核所在的位置。那里依旧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几片碎片仍在原地打转，唯独那块黑色的，静静躺着，毫无反应。
谢无妄俯身，右手缓缓伸向它。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表面的瞬间，右眼骤然剧痛，裂纹中的金线猛地一跳，仿佛有东西在瞳孔深处苏醒。
他僵住了。
玉佩猛然震动，发出急促提示音：
【警告：检测到熵增之神频率接近】
【建议立即终止当前动作】
但他没收回手。
指尖终于落下，轻轻碰到了那块黑石。
刹那间，整片战场的风停了。
他的视野里闪过一幕画面——一间昏暗的房间，墙上贴着“拼多多砍一刀”海报，书桌上摆着一碗泡面，电脑屏幕亮着，正在播放一部古早霸总剧。一个少年坐在椅子上，边吃面边敲键盘，屏幕上是他写的同人文标题：《囚徒逆袭：从破碗到主宰》。
而那少年的脸……
和他一模一样。
谢无妄猛地抽手，后退半步，呼吸一滞。
“那是谁？”他问系统。
“……无法识别。”系统声音罕见地出现卡顿，“该影像未录入任何世界数据库。”
“但它出现在我的眼里。”
“这意味着……您看到的，可能是另一个维度的自己。”
谢无妄盯着那块黑石，久久未语。风重新吹起，卷着灰烬掠过脚边。他抬起右手，再次覆上右眼。
裂纹中的金线，已经蔓延至瞳孔边缘，像一张正在织成的网。
他忽然笑了下。
“你说我打破第四面墙三次就会引来神明注视。”
“可如果……从一开始，我就活在别人写的剧本里呢？”
他缓缓放下手，目光重新落向那块黑石。
这一次，他没有犹豫，弯腰便要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