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假死钓鱼与真身归来
苏晴的刀尖抵在林燊燊左眼眶缝线处时，手稳得像焊死的钢架。
眼泪早就干了。
她现在是战士，不是哭包。
“璇玑，帮我把眼睛挖出来。”她声音冷得像冻了十年的冰。
璇玑手指发颤：“可林燊燊他——”
“他已经死了。”苏晴打断她，刀尖已经刺破皮肉，灰金色的组织液渗出来，“现在，他的眼睛是武器。武器不用，留着生锈吗？”
刀尖划开缝线。
缝线是用芦钢纤维编的，硬度堪比金刚石，但在苏晴灌注秩序之力的刀下，像豆腐一样断开。
左眼眶暴露出来。
里面没有眼球——眼球早就挖出来做成种子了。
只有一个黑洞洞的窟窿，窟窿深处，一团灰黑色的、不断蠕动的印记，正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规则波动。
那是母巢留下的坐标残留。
“就是它。”苏晴用刀尖挑出那团印记，印记离体的瞬间，林燊燊的尸体剧烈抽搐了一下——像是最后的条件反射。
她把印记装进特制的芦钢密封罐。
罐体表面立刻浮现出灰黑色的纹路，像有生命般蔓延。
“诱饵准备好了。”苏晴转身，看向控制室窗外。
天空，雾层崩碎后的碎片还在燃烧，像一场金色的雨。
而在这片雨幕深处，一道暗红色的流星，正撕裂大气层，带着刺耳的尖啸，朝着农场方向坠落。
“它来了。”影子轻声说，“感知到了印记的波动……它在兴奋。”
监控屏上，代表仿制品的光点，速度骤然提升！
三倍音速、五倍、八倍——
“预计撞击时间……九十秒后！”林枫嘶吼。
“所有人，撤离到地下掩体。”苏晴把密封罐挂在腰带上，抽出另一把芦钢短刀，“除我以外。”
“你一个人打不过它！”耿炎急道。
“打不过也要打。”苏晴推了他一把，“走！”
控制室里的人被强行赶进地下通道。
最后离开的是璇玑，她回头看了苏晴一眼：“……别死。”
苏晴没回答。
她只是握紧双刀，站在控制室中央，抬头看着天花板。
八十秒。
七十秒。
她能感觉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正从天空压下来。
那是母巢用林燊燊的基因、混合猎人的规则、在月球孵化了四十七分钟的怪物。
六十秒。
苏晴闭上眼，暗金色秩序之力从全身毛孔涌出，在体表凝结成一层半透明的铠甲。
铠甲表面流淌着繁复的符文——那是她从林燊燊右眼秩序符文里抄来的结构。
五十秒。
她打开密封罐。
那团灰黑色印记暴露在空气中，瞬间“活”了过来！
它化作无数细丝，疯狂舞动，朝着天空——朝着仿制品的方向——发出无声的尖啸。
那是召唤。
是“我在这里，快来吃我”的诱惑。
四十秒。
天空中的暗红色流星，突然转向！
它放弃了原定的坠落轨迹，像被鱼饵吸引的鲨鱼，直扑农场！
三十秒。
流星冲破云层。
露出真容。
那是一个……人形的怪物。
身高两米左右，体表覆盖着黑金色的甲壳，甲壳缝隙里流淌着暗红色的光。脸部轮廓依稀能看出林燊燊的影子，但眼睛是纯粹的幽紫色，没有瞳孔，只有旋转的星璇。
它背后展开三对由规则丝线编织的“翼”，翼展超过十米，每一次扇动，都在空气中留下灰黑色的残影。
“仿制品……”苏晴盯着它，握刀的手更紧，“真丑。”
二十秒。
仿制品悬停在农场百米上空。
幽紫色的眼睛“盯”着苏晴手里的印记。
然后，它开口。
声音是林燊燊的嗓音，但冰冷、机械，带着多重混响：
【交出……钥匙……残留……】
“想要？”苏晴举起密封罐，“自己来拿。”
十秒。
仿制品俯冲！
速度太快，空气被压缩成白色的激波，地面被气压犁出深深的沟壑！
苏晴没躲。
她站在原地，双刀交叉在胸前。
碰撞！
轰——！！！
控制室的屋顶被整个掀飞！
冲击波横扫半个农场，玻璃全部粉碎，金属扭曲变形！
烟尘中，苏晴倒飞出去，撞穿三堵墙才停下。
她咳出一口血，低头看手里的刀——刀身已经布满裂纹。
而仿制品，站在原地，右手握着她刚才举起的密封罐。
罐体被它捏碎。
那团灰黑色印记，正顺着它的手臂，往身体里钻。
“上钩了……”苏晴咧嘴笑，满嘴是血。
她按下藏在耳后的通讯器：
“钱老……引爆！”
地下掩体里，钱老一拳砸在按钮上！
“规则炸弹……启动！”
仿制品体内的那团印记，突然亮起刺目的金光！
不是母巢的灰黑色，是林燊燊的秩序之力的金色！
印记内部，早就被钱老埋入了微型规则炸弹——用林燊燊最后那点生机残渣当燃料，混着静滞湖淤泥当炸药。
引爆的瞬间，仿制品整个僵住。
它幽紫色的眼睛瞪大，星璇停止旋转。
然后——
从内部，开始崩解。
黑金色的甲壳裂开，暗红色的光从裂缝里喷涌而出。
它发出无声的尖啸——规则层面的尖啸，震得整个农场的地面都在龟裂。
“成功了！”地下掩体里，耿炎狂喜，“那玩意儿要炸了！”
但苏晴的脸色，却突然变了。
因为她看见，仿制品崩解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重组”。
不是血肉重组。
是规则层面的“进化”。
它在吸收爆炸产生的规则残渣，用那些残渣，修补自己的身体！
“它在……适应！”苏晴嘶吼，“母巢给了它学习能力！它在用我们的攻击，完善自己的规则结构！”
话音未落，仿制品的崩解，停止了。
它体表的裂缝开始愈合。
暗红色的光被重新吸回体内。
幽紫色的眼睛，星璇重新开始旋转——但这一次，旋转方向变了。
从顺时针，变成了逆时针。
“规则结构……进化完成度37%。”璇玑在地下掩体里看着数据，声音发抖，“它在进化成……更完整的东西。”
仿制品低下头，看向苏晴。
它抬起右手。
右手掌心，裂开一道口子。
口子里，不是血肉，是旋转的、微型版本的……混沌星璇。
和林燊燊左眼里的那个，一模一样。
“它复制了林燊燊的规则能力……”影子轻声说，“母巢不光给了它基因……还给了它‘钥匙’的规则模板。”
仿制品掌心的星璇，开始加速旋转。
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
空气被吸入星璇，物质被分解成基本粒子，规则被搅乱成混沌态。
它在酝酿一次攻击。
一次足以把整个农场从地图上抹掉的攻击。
苏晴挣扎着站起来。
双刀已经废了。
秩序铠甲碎了一半。
她看着那个正在成型的混沌星璇，知道这一击，她接不住。
但她没退。
而是从腰间，摸出最后一样东西——
林燊燊右眼的纱布。
纱布上，浸透了他最后流出的、淡金色的血。
她把纱布缠在右手上，握拳。
“林燊燊……”她轻声说，“借我点力量。”
纱布上的淡金色血，开始发光。
微弱，但坚定。
仿制品掌心的混沌星璇，已经膨胀到脸盆大小。
它即将发射。
就在这一秒——
农场地下深处，传来一声……心跳。
咚。
很轻。
但所有人都听见了。
仿制品的动作，猛地僵住。
它幽紫色的眼睛，转向农场东面——
那片已经枯死、只剩下焦黑秸秆的萝卜田。
心跳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咚。
第二声。
更清晰了。
萝卜田的焦土，开始松动。
有什么东西，正从地底……往上拱。
咚。
第三声。
焦土炸开！
一根嫩绿色的、只有手指粗细的芽，破土而出。
芽尖上，顶着一滴淡金色的露珠。
露珠里，倒映着整个农场的影子。
“那是……”钱老在地下掩体里，眼镜都掉了，“元初湖的……湖心种子？！”
芽开始生长。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节、抽叶、开花。
不是萝卜花。
是一种没人见过的、半透明的、流淌着金绿色光晕的花。
花开瞬间，农场范围内，所有枯死的植被——
同时“苏醒”。
不是复活，是规则的“共鸣”。
那些已经变成焦炭的植物残骸，表面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纹路蔓延，连接成一张覆盖整个农场的光网。
光网的中心，就是那株嫩芽。
嫩芽顶端的花，缓缓转向仿制品。
花蕊深处，传出一个声音：
“用我的基因……造我的仿制品？”
声音是林燊燊的。
但不是从花里发出的。
是从……整个农场的规则网络里，同时响起的。
“问过我了吗？”
仿制品掌心的混沌星璇，开始不稳定地闪烁。
它幽紫色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困惑”。
它不理解。
这个低维生物，明明已经死了。
生机烧尽了，身体凉透了，意识消散了。
为什么还能……
“还能说话？”林燊燊的声音从光网里传来，带着戏谑，“因为我根本没死透啊。”
嫩芽继续生长。
茎秆变粗，叶片舒展。
然后，在所有人注视下——
从花蕊里，“长”出了一颗人头。
林燊燊的头。
皮肤半透明，血管里流淌着金绿色的光，眼睛一只灰黑一只金白，和原来一模一样。
但他是从植物里长出来的。
“元初湖枯竭，但我早就把最后一点意识……寄存在了湖心种子里。”林燊燊的头开口说话，脖子以下还连着花茎，场面诡异又神圣，“种子埋进农场地下，和整个植被网络连接。刚才你们燃烧全球植物的时候……我就在那里，吸收那些燃烧释放的规则残渣。”
他顿了顿，补充道：
“顺便，完成了一次……升级。”
话音未落，嫩芽猛地拔高！
茎秆膨胀，叶片化作手臂，根系抽出双腿——
三秒后，一具完整的、由植物组织构成的“身体”，站在了萝卜田中央。
身体表面覆盖着树皮般的铠甲，铠甲缝隙里流淌着金绿色的光。
左眼灰黑，混沌星璇缓缓旋转。
右眼金白，秩序符文熠熠生辉。
“新身体。”林燊燊活动了一下手腕，木质关节发出咔咔的轻响，“材料是农场所有枯死植物的规则残渣，动力源是全球植被燃烧释放的生物能残存，操作系统嘛……”
他右眼看向仿制品：
“是你妈给我的‘升级补丁’。”
仿制品终于反应过来。
它掌心的混沌星璇，轰然射出！
灰黑色的规则洪流，撕裂空气，直扑林燊燊！
林燊燊没躲。
他抬起右手。
右手掌心，同样裂开一道口子。
口子里，旋转着一个金绿色的……
“秩序星璇”。
“你复制了我的混沌。”林燊燊咧嘴笑，“那我就用秩序……教你做人。”
两股规则洪流，在空中对撞！
没有爆炸。
是规则的……“中和”。
灰黑与金绿交织，互相吞噬、抵消、湮灭。
空间在碰撞点扭曲成漩涡，时间流速变得混乱，光线被撕成碎片。
十秒后，碰撞结束。
仿制品倒退三步。
林燊燊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规则强度对比……”璇玑在地下掩体里报数，“林燊燊……胜出17%。”
“不可能！”耿炎瞪大眼睛，“那玩意儿是母巢孵化的，老大刚复活——”
“刚复活，但用的是全球植被的规则残渣。”钱老推了推眼镜，眼睛亮得吓人，“那些植被在燃烧时，吸收了雾层崩碎后的规则碎片，又混合了母巢断指的残渣……现在林燊燊的新身体，本质上是一个‘规则熔炉’——能消化一切外来规则，转化成自己的养分。”
地面上，林燊燊看着仿制品，右眼秩序符文大亮。
“母巢犯了个错误。”他说，“它以为复制我的基因和规则，就能造出另一个我。”
“但它忘了……”
“我是种地的。”
他一步踏前，地面龟裂。
“种地的，最擅长什么？”
第二步，空气炸响。
“最擅长……”
第三步，他出现在仿制品面前。
右拳，带着金绿色的光，砸在仿制品脸上。
“把外来的种子……”
“改良成自己的品种！”
轰——！！！
仿制品的脸，凹陷下去。
黑金色甲壳碎裂，暗红色的光像血一样喷出来。
它倒飞出去，撞进农场边缘的水泥围墙。
围墙坍塌。
烟尘中，它挣扎着站起来。
幽紫色的眼睛里，星璇疯狂旋转。
然后，它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
它转身，跑了。
不是飞走，是撕裂空间，直接“钻”进了一道突然出现的灰黑色裂缝里。
裂缝迅速闭合。
仿制品……逃了。
“追！”苏晴下意识要冲。
“别追。”林燊燊拦住她，“让它跑。”
“为什么？”
“因为它逃跑的方向……”林燊燊右眼盯着裂缝消失的位置，“不是回月球。”
他顿了顿，声音冷下来：
“是去……地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