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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

随着刺客首领那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数支淬了毒的弩箭如同阴冷的毒蛇,撕裂空气,带着尖锐的呼啸,从路旁密林的阴影中激射而出!目标并非分散的护卫,而是精准地集中射向队伍中央那辆最为坚固的马车车厢!

“敌袭!护驾!”护卫统领的怒吼几乎与弩箭破空声同时响起!

训练有素的亲卫反应极快,瞬间便有数面厚重的包铁木盾层层叠叠护住车厢窗口与前壁!

“咄!咄!咄!”沉闷的撞击声接连响起,大部分弩箭深深钉入盾牌,尾羽剧颤!然而,刺客蓄谋已久,角度刁钻,仍有一支利箭穿过盾牌间的微小缝隙,“噗”地一声射入了车厢壁板,距离王审知的坐榻仅半尺之遥!箭簇没入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显然喂有剧毒!

“王爷!”车厢内,随行的陈褚脸色骤变,惊呼出声。

王审知身体微微一震,但神色却异常冷静,他甚至伸手阻止了要扑过来用身体遮挡他的陈褚。“元亮勿慌,车厢有夹层,寻常弩箭难以穿透。”他的声音平稳,仿佛刚才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并非自己,目光锐利地透过车窗缝隙扫向外面的树林,“果然来了。林谦的判断没错。”

就在第一轮弩箭射出的瞬间,刺客首领“黑鹞”见未能竟全功,眼中狠厉之色一闪,毫不犹豫地低喝:“第二队,火矢!覆盖射击!其他人,随我冲!”

他深知,一击不中,必须速战速决,否则等大队护卫合围,便是死路一条!

霎时间,又是十余支箭矢带着熊熊火焰从林中不同方位射出,目标直指拉车的马匹和车厢!同时,近十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林中扑出,手持利刃,悍不畏死地直冲马车!他们动作迅捷,配合默契,显然是经受过严格训练的死士。

“保护马车!结阵!”护卫统领声嘶力竭,指挥着亲卫收缩防线,刀盾手在前,长枪手在后,死死护住马车四周。箭矢与刀剑碰撞声、喊杀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瞬间响成一片,官道之上顿时陷入混乱!

“嗤啦——”一支火箭射中了拉车的一匹骏马臀部,马匹吃痛,人立而起,发出凄厉的嘶鸣,整个车厢随之剧烈晃动!

千钧一发之际,马蹄声如雷般从泉州城方向滚滚而来!

“逆贼敢尔!林谦在此!”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只见林谦一马当先,率领着数十名精锐好手风驰电掣般冲入战场!他双目赤红,手中横刀已然出鞘,刀光如雪,人借马势,如同旋风般直接撞入刺客的后阵!

“杀!”林谦带来的皆是情报司与内卫中的好手,个个身手不凡,此刻含怒出手,更是狠辣无比,瞬间便将刺客的阵型冲得七零八落!

“黑鹞”见后方援军骤至,心知事不可为,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竟不顾劈向自己的刀锋,嘶吼着将手中一把淬毒的短匕奋力掷向马车窗口!“王审知!纳命来!”

“叮!”一声脆响!一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弩箭,精准无比地在半空中击中那柄短匕,将其撞飞出去!原来是“影狐”早已占据制高点,关键时刻一箭解围!

几乎同时,林谦的横刀也已赶到,刀光一闪,“黑鹞”持刀的右臂齐肩而断!鲜血喷溅!

“留活口!”林谦厉声喝道,手下动作却不停,刀背狠狠拍在“黑鹞”的膝弯,将其击倒在地。其余刺客见首领被擒,或被格杀,或试图突围,但在绝对优势的兵力围剿下,很快便被尽数制服,仅有两三人见突围无望,毫不犹豫地咬碎了齿间毒囊,顷刻毙命。

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不过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却凶险万分。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和火焰灼烧的焦糊味。

林谦快步走到马车前,单膝跪地,声音带着后怕与愧疚:“属下护卫来迟,令王爷受惊!罪该万死!”

车帘掀开,王审知在陈褚的陪同下走了出来。他面色如常,甚至弯腰捡起了那支射入车厢壁板的毒箭,仔细端详了一下箭簇上幽蓝的光芒,随手递给旁边的侍卫处理。

“何罪之有?”王审知扶起林谦,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战场和正在被捆绑、救治(针对活口)的刺客,“若非你提前布置,反应迅速,今日后果不堪设想。起来说话。”

他走到被制住、断臂处简单包扎却依旧狰狞的“黑鹞”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朱温派来的?”

“黑鹞”脸色惨白,却紧咬牙关,眼神怨毒地盯着王审知,一言不发。

“倒是条硬汉。”王审知并不动怒,对林谦道,“带下去,仔细审。撬开他的嘴,我要知道他们是如何潜入,如何得知我行踪,在泉州还有没有内应。”

“是!”林谦凛然应命,挥手让人将“黑鹞”及其他活口押走。

陈褚看着被押走的刺客,心有余悸:“大人,朱温此举,已是丧心病狂!日后防卫还需更加周密才是。”

王审知点了点头,目光却投向远方天工院的方向,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冷意:“他越是如此,越证明他慌了,怕了。陆上封锁无效,海上交锋失利,连他视若根基的民心,也因‘金黍’‘地宝’而动摇。除了这等下作伎俩,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他转身,对惊魂未定的车夫和护卫们朗声道:“诸位受惊了。逆贼跳梁,不过疥癣之疾,无损我福建大势!清理道路,继续出发,去天工院!”

他的镇定与从容,瞬间感染了众人。护卫们轰然应诺,迅速清理现场,整理队形。很快,车队再次启动,向着天工院驶去,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刺杀从未发生。

抵达天工院后,王审知仿佛完全将刺杀事件抛诸脑后,全身心投入到对新工坊和各项研究的视察中。

在水力锻造工坊,他看着利用水流力量带动巨大锤头,反复锻打烧红铁坯的景象,满意地对负责的工匠道:“好!水力稳定,锻打均匀,效率远超人力。此乃利器量产之基!下一步,要琢磨如何将这力量用于轧制钢板,若能成功,战舰装甲的制造速度将大大提升!”

在农科试验田,沈括兴奋地指着几垄长势格外旺盛的“地宝”:“王爷您看,根据您提的‘扦插’之法,我们将藤蔓剪下插入土中,成活率竟有七成以上!如此一来,这种‘地宝’的扩种速度将远超预期!明年,至少泉州周边各县,皆可推广!”

王审知蹲下身,抚摸着那肥厚的叶片,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善!大善!沈括,此物活民之功,将来必不下于雷霆火炮!要尽快总结出最稳妥的种植、储藏之法,编撰成册,预备分发。”

他又视察了火药颗粒化实验、新式舰炮的闭气机构改进等项目,每到一处,皆能切中要害地提出问题或给予鼓励。他的专注与热忱,让所有研究人员都忘记了方才路上的凶险,只沉浸在格物创造的氛围中。

傍晚,王审知才在天工院的正堂,与匆匆赶回禀报审讯初步结果的林谦、以及陈褚、鲁震等人会面。

“王爷,”林谦面色凝重,“那‘黑鹞’嘴极硬,用了刑也只吐露他们是受朱温内卫直接指派,目标是行刺王爷,制造混乱。他们潜入途径是伪装成河北流民,混入难民营,再分批进入泉州。至于如何得知王爷今日行程……他声称是偶然在茶楼听到有工匠议论天工院新工坊落成,王爷近期可能会视察,故而提前埋伏。”

“茶楼听到?”陈褚皱眉,“如此机密的行程,岂是工匠能随意议论?只怕是有人故意放风,或者……我们内部……”

王审知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猜测:“不必疑神疑鬼,自乱阵脚。朱温经营多年,在福建有些隐藏极深的暗桩也不足为奇。林谦,顺着这条线,外松内紧地查。重点是近期与北地有联系,或行为异常之人。但切记,不可搞得人人自危,扰乱了正常秩序。”

“属下明白。”林谦点头,又道,“另外,从其他几名活口零星的供词中,拼凑出一些信息。朱温似乎……身体状况不佳,性情愈发暴戾,对未能遏制我福建发展极为焦躁。此次行动,带有强烈的泄愤意味。”

鲁震闻言,闷声道:“他越是如此,离败亡就不远了!”

王审知沉吟片刻,道:“朱温如何,暂且不论。此次刺杀,虽未成功,却也给我们提了个醒。日后防卫需更加系统化,尤其是核心技术区域和人员的安全。林谦,你与韩猛(已晋升为水师高级将领)商议一下,建立一套更严密的内外安全体系,涵盖情报、反谍、要员护卫、重点区域防卫。”

“是!”

王审知又看向陈褚和鲁震:“天工院乃我福建根基所在,日后进出管理需更加严格。但同时,也不能因噎废食,闭塞言路,阻了人才流入。这个度,你们要把握好。”

“我等谨记。”陈褚、鲁肃齐声应道。

处理完刺杀事件的后续,王审知话锋一转,问道:“马六甲和女真那边,可有新消息?”

陈褚连忙回道:“正要禀报。李尤将军来信,阿尔布克尔克退守古里(卡利卡特)一带,舔舐伤口,短期内确无能力东进。他已按王爷吩咐,派出一支由两艘‘海隼’组成的分舰队,携带礼物和文书,西出马六甲,尝试与印度西海岸的几个土邦接触,效果似乎不错,有几个小邦对佛郎机人的压迫早已不满,态度颇为热情。”

“至于女真那边,”陈褚继续道,“他们首批交换的货物已由海路运抵,皆是上好的宝马、皮毛和山货。按照王爷吩咐,我们回赠了同等价值的精良横刀、铁甲和一批粮食。女真使者十分满意,已返回复命,并约定明年开春后再组织更大规模的贸易。他们首领还特意传话,承诺会谨记约定,牵制契丹。”

“好!”王审知精神一振,“西洋棋局已开,北地楔子已下。朱温想靠封锁和刺杀困死我们,殊不知,海阔天空,我们的朋友会越来越多,路也会越走越宽!”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天工院各作坊依旧亮着的灯火,以及更远处点点渔火的泉州港,语气坚定而充满力量:

“暗箭虽毒,难伤明光分毫。今日我福建之星火,已非区区刺客所能扑灭。传令下去,各司其职,按既定方略行事。水师继续向西探索,商队大胆出海贸易,农官全力推广新种,工匠潜心钻研技艺……我们要让所有人看到,无论明枪暗箭,都阻挡不了我们前进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