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二年二月十五,汴梁城外校场,旌旗猎猎,鼓声震天。
八万大军列阵排开,甲胄在春日阳光下泛着冷冽寒光,长枪如林,戈戟如霜。曹克让身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银色软甲,虽已八十二岁高龄,却腰杆挺拔,目光如炬。他手中紧握一杆虎头湛金枪,枪身通体乌黑,枪头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虎头,虎口张开,锋利的枪尖闪烁着致命的光芒。这杆枪陪伴他征战数十载,历经大小百余战,饮过辽人血,也破过西夏阵,如今时隔三十余年,再次重见天日,依旧带着睥睨天下的霸气。
阵前,曹家子弟一字排开,神色肃穆。曹珍身着青色儒衫,手持羽扇,虽面带文气,眼神却沉稳坚毅。他身旁的妻子沈冰洁同样身着素色长衫,发髻高挽,手中捧着一卷兵书,眉宇间透着几分聪慧与果敢。曹宝则是一身黑色劲装,腰挎弯刀,身材魁梧,面容刚毅,一看便知是久经沙场的猛将。其妻鲍彩文身披红色披风,手持长剑,英姿飒爽,不输男儿。
后阵之中,曹恩、曹凯并肩而立。曹恩年轻气盛,手持长枪,眼神中充满了对战场的憧憬;曹凯是曹克让的侄子,曹克功的亲子。年近六十,面容沉稳,手持大刀,曾随父母征战过西北,颇有战功。曹凯身后,三个儿子曹文豹、曹文龙、曹文虎更是英气勃发,皆是二三十出头的年纪,手持各自趁手的兵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不远处,宗泽骑着一匹枣红色战马,身着铠甲,面容刚毅。他带来了河北守军的五万兵力,与曹家军三万子弟兵汇合,共计八万大军。宗泽策马来到曹克让面前,翻身下马,躬身行礼:“老将军,五万河北守军已全部到齐,听候您的调遣!”
曹克让微微颔首,声音洪亮:“宗将军不必多礼。如今国难当头,我等当同心协力,共讨叛逆。真定城乃燕云门户,拿下真定,便可直捣幽州,平定范正鸿之乱。”
宗泽点了点头,沉声道:“老将军所言极是。真定守将王禀虽有几分能耐,但麾下兵力仅有三万,且多是步兵,我军八万大军,兵强马壮,拿下真定,指日可待。只是,杨再兴乃范正鸿麾下少年猛将排第一,勇冠三军,不可小觑。”
“杨家后人?”曹克让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老夫早有耳闻,此人身手不凡,却年少轻狂,缺乏沉稳。对付这样的后生,老夫自有办法。”
说罢,曹克让翻身上马,手中虎头湛金枪直指前方,高声道:“全军听令!兵分三路,一路由曹宝、鲍彩文率领两万大军,攻打东门;一路由曹凯、曹文豹、曹文龙、曹文虎率领两万大军,攻打西门;老夫与宗将军、曹珍、沈冰洁率领四万大军,主攻南门!务必在三日内拿下真定城!”
“遵命!”八万大军齐声呐喊,声震云霄,脚下的土地都仿佛在微微颤抖。
军令一下,三路大军即刻出发,朝着真定城的方向浩浩荡荡而去。沿途百姓见大宋官军过境,纷纷焚香祈福,希望官军能早日平定战乱,恢复太平。曹克让坐在战马上,看着沿途百姓期盼的眼神,心中愈发坚定了必胜的信念。
三日后,大军抵达真定城外。真定城依山傍水,城墙高大坚固,易守难攻。城头上,王禀身着铠甲,手持长枪,神色凝重地望着城外密密麻麻的官军。他身旁,杨再兴身披白袍,手持长枪,年轻的脸上满是不屑。
“将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还有一个年过八旬的老匹夫,也敢来攻打真定城,真是自取其辱!”杨再兴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待末将率领一支人马,杀出城去,定能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王禀眉头微皱,沉声道:“再兴,不可轻敌。曹克让乃曹家将后人,世代忠勇,年轻时战功赫赫,虽已归隐三十余年,但威名犹在。宗泽更是宋朝名将,治军严明,麾下五万河北守军战斗力不弱。我军仅有三万兵力,主要兵力在鹏举那里,现在当以防守为主,等待岳将军回援。”
“将军太过谨慎了!”杨再兴不以为然,“曹克让已经八十二岁了,就算年轻时再勇猛,如今也已是风烛残年,能有多少力气?宗泽麾下的河北守军,装备简陋,战斗力低下,根本不足为惧。末将今日定要让他们知道,我杨再兴的厉害!”
话音未落,杨再兴便翻身上马,率领三千骑兵,打开城门,冲杀了出去。
城外,曹克让正与宗泽、曹珍、沈冰洁商议攻城之策。曹珍手持羽扇,缓缓道:“祖父,真定城城墙高大,防守严密,硬攻恐伤亡惨重。儿以为,可先派人喊话,劝降王禀,若王禀不降,再行攻城不迟。”
沈冰洁补充道:“夫君所言极是。王禀乃大宋旧将,并非范正鸿心腹。若能晓以利害,劝其归降,不仅可以减少伤亡,还能瓦解燕云守军的士气。”
曹克让点了点头,正要下令,却见真定城南门大开,一支骑兵冲杀而出,为首的正是杨再兴。
“来得正好!”曹克让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翻身上马,手持虎头湛金枪,迎了上去,“老夫倒要看看,这杨再兴究竟有何能耐!”
宗泽想要阻拦,却见曹克让已经策马冲了出去,只得高声道:“老将军小心!”
杨再兴见曹克让独自一人冲了过来,心中更是不屑。他拍马挺枪,直刺曹克让面门,口中大喝:“老匹夫,拿命来!”
枪风凌厉,带着破空之声,直逼曹克让要害。曹克让不慌不忙,手腕一转,虎头湛金枪精准地挡住了杨再兴的长枪。两枪相撞,“铛”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杨再兴只觉得手臂发麻,虎口生疼,心中不由得一惊:这老匹夫力气竟然如此之大!
不容杨再兴细想,曹克让手腕一翻,虎头湛金枪如灵蛇出洞,直刺杨再兴小腹。杨再兴连忙侧身躲闪,堪堪避开要害,却被枪尖划破了衣襟。
“好快的枪!”杨再兴心中大惊,不敢再轻视曹克让。他稳住心神,手中长枪舞动得虎虎生风,招招直指曹克让要害。杨再兴的枪法灵动飘逸,迅捷无比,乃是范正鸿亲传,颇具威力。
然而,曹克让的枪法更是精妙绝伦。他的枪法历经数十年战场磨砺,早已炉火纯青,每一招都朴实无华,却招招致命。他不与杨再兴比拼速度,而是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无论杨再兴的枪法多么凌厉,他总能精准地找到破绽,从容应对。
两人你来我往,转眼便斗了十个回合。杨再兴心中愈发焦急,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连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都拿不下。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催动气力,手中长枪化作一道残影,直刺曹克让咽喉,正是他的成名绝技“梨花枪法”。
“来得好!”曹克让大喝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不退反进,手中虎头湛金枪猛地一抖,枪头瞬间分化出数个枪影,分别指向杨再兴的长枪、手腕和小腹。这一招“虎头三绝”,乃是曹家枪法的精髓,威力无穷。
杨再兴见状,心中大惊失色。他想要变招,却已来不及。只听“铛”的一声,曹克让的枪尖精准地撞上了他的枪杆,巨大的力量让他手中的长枪险些脱手。紧接着,曹克让的枪头顺势而下,轻轻一点,正中杨再兴的战马前腿。
战马吃痛,发出一声嘶鸣,前腿一软,轰然倒地。杨再兴猝不及防,从马背上摔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尘土飞扬。
曹克让策马上前,虎头湛金枪的枪尖直指杨再兴的咽喉,冷声道:“后生晚辈,狂妄自大,今日老夫饶你一命,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杨再兴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曹克让的枪尖死死压住,动弹不得。他望着曹克让威严的面容,眼中充满了不甘与屈辱,却又无可奈何。
城头上的王禀见杨再兴三合之内便被曹克让打下马来,心中大惊失色。他没想到曹克让如此勇猛,年过八旬,依旧如此神勇。他连忙下令:“快,放箭!掩护杨将军回城!”
城头上的弓箭手纷纷弯弓搭箭,箭矢如雨点般射向曹克让。曹克让冷笑一声,手腕一转,虎头湛金枪舞动起来,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将箭矢纷纷挡开。
与此同时,曹宝、鲍彩文率领的东路军和曹凯率领的西路军也发起了进攻。攻城锤撞击着城门,发出沉闷的巨响;云梯架上城墙,士兵们奋勇攀爬;弓箭手在城下掩护,箭矢如雨点般射向城头。
宗泽见状,高声下令:“全军进攻!拿下真定城,活捉王禀!”
四万主力大军如同潮水般涌向真定城南门,云梯林立,喊杀声震天。城头上的燕云守军奋力抵抗,滚石、檑木、箭矢不断落下,官军伤亡惨重,但依旧前仆后继,奋勇攻城。
“将军,官军攻势太猛,南门快要守不住了!”一名偏将焦急地跑到王禀身边禀报。
王禀神色凝重,望着城下奋勇攻城的官军,心中深知大势已去。但他深受范正鸿厚恩,又岂能轻易投降?他咬了咬牙,沉声道:“传令下去,死守城池!哪怕战至一兵一卒,也绝不后退!另外,快派人前往忻州,通知岳将军火速回援;同时,派人前往幽州,向陛下禀报此处战况,请求援军!”
“遵命!”偏将连忙下去传令。
王禀拔出腰间佩剑,高声道:“将士们,真定城是我大夏王朝的门户,绝不能失守!今日,我等便与真定城共存亡!杀!”
城头上的燕云守军见状,士气大振,纷纷高呼:“与真定城共存亡!杀!”
他们更加奋勇地抵抗起来,滚石、檑木如雨点般落下,箭矢更是密不透风。官军的攻城受阻,伤亡人数不断增加。
曹克让见王禀死守城池,不肯投降,心中不由得有些佩服。他勒住战马,高声道:“王禀将军,你本是大宋旧将,为何要助纣为虐,追随范正鸿叛逆?如今大宋官军百万,兵强马壮,范正鸿割据一方,必败无疑。你若此时归降,老夫保你性命无忧,还能官复原职。若执意顽抗,城破之日,便是你丧命之时!”
王禀站在城头,高声回应:“曹老将军,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自宋军攻伐太原,陛下前来救我之时,我王禀就已诚心归顺大夏,便是大夏的臣子。范陛下仁德爱民,深得民心,大夏王朝必将一统天下。你等助纣为虐,追随蔡京等奸臣,迟早会被天下百姓唾弃!想要我投降,除非我死!”
“冥顽不灵!”曹克让冷哼一声,“既然你执意顽抗,老夫便成全你!”
他调转马头,对着身后的大军高声道:“全军听令,加大攻势!务必在今日日落之前,拿下真定城!”
官军的攻势愈发猛烈,攻城锤一次次撞击着城门,城门已经出现了裂痕;云梯上的士兵们奋勇攀爬,不断有士兵登上城头,与燕云守军展开激烈的肉搏战。
曹文豹、曹文龙、曹文虎三兄弟身先士卒,率领一支敢死队,沿着云梯爬上城头。三兄弟如同猛虎下山,在城头上杀开一条血路,越来越多的官军登上城头。
王禀见状,亲自率领亲兵冲了上去,与官军展开激烈的厮杀。他手持长剑,奋勇拼杀,接连斩杀数名官军士兵,但官军人数众多,源源不断地涌上城头,他的亲兵越来越少,身上也多处负伤。
曹克让见城头战况胶着,心中焦急。他猛地催动战马,手持虎头湛金枪,朝着城门冲去。他的枪法出神入化,沿途的燕云守军根本无法抵挡,纷纷被他挑落马下。
来到城门下,曹克让大喝一声,手中虎头湛金枪猛地刺出,枪尖精准地刺入城门的裂痕之中。他手腕一转,猛地发力,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坚固的城门被他硬生生挑开。
“城门破了!”官军士兵们高声欢呼,如同潮水般涌入城中。
王禀见城门被破,心中彻底绝望。但他依旧不肯投降,手持长剑,继续奋勇拼杀。曹凯策马冲了过来,手持大刀,与王禀战在一起。曹凯的刀法沉稳有力,王禀早已筋疲力尽,又身负重伤,根本不是曹凯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王禀便被曹凯一刀挑中肩膀,手中的长剑掉落在地。
“王禀,还不投降!”曹凯大喝一声,大刀直指王禀的咽喉。
王禀捂着流血的肩膀,缓缓跪倒在地,眼中充满了不甘与绝望。他望着涌入城中的官军,心中深知真定城已经失守。但他身为大夏臣子,宁死不降。他猛地抬起头,朝着幽州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沉声道:“陛下,臣无能,未能守住真定城,唯有以死谢罪!”
说罢,他猛地一头正欲撞向旁边的城墙,却被曹凯拦下,一手刀打晕绑了。
曹克让来到真定府衙,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却也带着几分欣慰。拿下真定城,不仅打开了通往燕云的门户,也极大地鼓舞了官军的士气。
曹珍、沈冰洁、曹宝、鲍彩文、曹凯等人纷纷走进府衙,躬身行礼:“恭喜父亲(叔父)拿下真定城!”
曹克让微微颔首,沉声道:“此次拿下真定城,多亏了诸位同心协力。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岳飞很快就会率领大军回援,燕云的援军也可能随时赶到。传令下去,即刻加固城防,整顿兵马,做好迎敌准备。同时,派人向汴梁禀报战况,请求陛下火速派兵增援。”
“遵命!”众人齐声应道。
曹克让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真定城的街道。街道上,百姓们安居乐业,秩序井然。他心中暗叹:天下百姓所求,不过是太平盛世。若范正鸿真能让百姓安居乐业,或许他真的错了。但他身为大宋臣子,忠君报国是他的天职,哪怕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