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注意到王生是什么时候换的牌吗？”
“你看到他换牌的手法了吗？”
龙五回答得坦然：
“没有注意。”
“王先生不是说了吗，他是业余玩家里比较厉害的。”
“我看不出来也很正常。”
高进抚额叹息，
“五哥，王生那是开玩笑啊！”
“他这样的水平要是业余高手的话，那我算什么？”
龙五闻言神色一凛，
“王生的水平和你差不多？”
高进表情严肃，一点不像在说笑。
“是！”
龙五倒吸一口气，惊讶地望向王天成。
王天成将支票递给高进，
“感谢高先生帮忙。”
高进急忙推辞，
“这我实在不好意思收。”
“今晚根本用不着我出手啊。”
“王先生一个人就解决了。”
王天成实话实说。
“没错，正常情况下，我自己就能搞定，不必劳烦高先生。”
“我和连浩龙是打出来的交情，”
“和连浩东则毫无交情。”
“这人城府极深，心思缜密，心狠起来六亲不认！”
“我自然可以帮他戒赌，但好处也不能不拿。”
“要是没有高先生出面，”
“我最多只能从他手里赢三亿。”
“高先生一来，直接翻了一倍。”
“这是一举两得的事。”
“这一亿捐款，是我早就承诺过的。”
“何况，花的也不是我的钱，是连浩龙的钱！”
高进感慨道：
“连浩东恐怕想不到，您一直在给他设局。”
王天成一笑道：
“当然！”
“我从一开始就在布局。”
“我本可以直接联系龙五，却偏要通过龙九，一来是让高先生能从容到来。”
“二来，也是为了打压连浩东的气焰。”
“后来高先生出场，开局那一把堪称完美。”
“冤家牌型，让连浩东更加憋屈。”
“他每时每刻都想扳回一城！”
“那就给他机会好了！”
“结果呢，从原本不设赌注，涨到了三亿，后来又追加三亿！”
“再加上连浩东请我出手的那一亿港币……”
“这笔生意，实在划算！”
高进放声大笑：
“连浩东确实是我们最喜欢的那种人——大肥羊！”
众人都笑了起来。
龙五、李杰、骆天虹听得心惊胆战。
好家伙，
这两个人从一开始就盯上了连浩东。
堂堂忠义信的大佬、实力坐馆，几乎确定是下届话事人的“东哥”，
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头肥羊！
短短一小时，前后输掉七亿港币。
说连浩东不是大肥羊，谁信？
不知道连浩东会不会气得吐血。
三人对王天成与高进佩服不已。
这两人拿捏人心恰到好处，尤其是不动声色的配合，
硬是把连浩东逼入绝境。
王天成叹道：
“连浩东虽然是头大肥羊，但他随时可能变成狼。”
“想吃掉他，没有足够实力可不行。”
高进笑道：
“王生放心，我明白。”
“盗亦有道。”
“我们赌徒做事，向来只在赌桌上见高低。”
“赌桌之外的事，尽量不牵扯。”
王天成却笑了：
“这话也就骗骗小孩子罢了。”
“赌徒，也是江湖中人。”
“江湖是什么样子，大家都清楚。”
“所谓祸不及家人……”
“这种话听听就好。”
“更多时候必须斩草除根！”
“你要是真信这话，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王天成举了个例子，
“知道刚才那局的下半场，我为什么要亲自下场吗？”
高进摇摇头，
王天成淡淡道：
“连浩东是香江忠义信的话事人之一。”
“是连浩龙的亲弟弟。”
“更是忠义信内定的下一任坐馆。”
“你可能不清楚连浩东的地位。”
“忠义信是仅次于我新联盛的大社团。”
“连浩龙更是号称天下第一高手！”
高进一惊：
“忠义信的实力这么庞大？”
龙五认真道：
“王生说的没错！”
高进忍不住问道：
“那王生你还在中途打了连浩东好几个耳光？”
“忠义信要报复起来怎么办？”
王天成莞尔。
众人忍不住失笑！
龙五解释道：
“王生是香江第一社团新联盛的刑堂堂主。”
“最重要的是，连浩龙只是前天下第一。”
“现任的天下第一不是别人，正是王生！”
高进肃然起敬。
“失敬，失敬！”
王天成认真道，
“我说这些，不是要炫耀什么，而是要警告高先生，千万不要有妇人之仁。”
“江湖上多的是仇杀。”
“为亲友报仇的，就占了四分之三！”
“连浩东我可以赢他，你不能！”
“不是你没有这个实力。”
“任何一个老千，都能把连浩东赢得连裤衩都不剩。”
“但是……”
“赢完连浩东，你以为他不会报复吗？”
高进悚然惊醒，连忙道谢，
“多谢王生！”
王天成摆摆手，
“不用谢！”
“你本来是我请来的，你的安危，自然由我负责。”
高进苦笑道，
“王生，你明着说连浩东，实际上是在说赌魔陈金城吧？”
王天成笑道，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
“没错！”
“新加坡赌魔陈金城，为人狠辣，擅使盘外招。”
“你是赌神，自然明白——赌局并非从坐上赌桌那一刻才开始。”
“其实在你决定要与陈金城对赌的时候，赌局就已经拉开了序幕。”
“为此，你刻意改变了自己的作息，甚至对赌时的习惯……”
众人望向高进的目光顿时不同了。
这个浓眉大眼、梳着大背头的英俊男人，竟然能在那么久之前，就远远埋下陷阱。
实在可怕！
……
高进微微一笑：
“王生知我。”
“不错，赌徒之间的对决，从动念那一刻便已开始。”
“在牌技相近的情况下，赌的便是心理。”
“高明的赌徒会竭尽所能研究对手的一切细节。”
“我和陈金城都是高明的赌徒。”
“一个被称为赌神，一个被称作赌魔。”
“所以……”
“我当然要为他设局。”
“我清楚他必定会仔细研究我，那我自然要为他挖好坑。”
“为此，在正式宣布与他对决之前，我用了整整半年、三十一场赌局，一点点改变我下注时的心态。”
“包括我平常的动作，”
“以及那些下意识的小习惯。”
高进伸出手，
左手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碧绿通透。
“陈金城必然会拿着放大镜研究我的一切。”
“太久远的资料他不必找，要找也是找这半年内的。”
“三十一场赌局……”
“足够让他把我‘研究’得清清楚楚。”
说到这里，高进再度露出笑容。
众人又一次倒吸一口凉气。
高进能被称为赌神，绝非侥幸。
他竟能花上半年时间，一步步为对手设下陷阱。
在座的人此刻都明白了：
高进刻意展现出来的一切，都是他希望陈金城看到的。
陈金城若不好好研究，或许还没事；
一旦他真的研究透彻了……
那就彻底完了。
因为他所研究的“高进”，根本不存在。
那是赌神刻意展示给外界的一个虚假形象！
面对一个不存在的对手，
陈金城研究得越深，就陷得越深，
最终再也无法脱身。
龙五、李杰、骆天虹三人，脸上都浮现出敬佩的神色。
能在某个领域被封为“神”的人，确实非凡。
真巧。
高进人称“赌神”，
王天成被人叫做“战神”，
果然只有他们俩才有共同话题。
王天成笑着问：
“你对陈金城的研究怎么样？”
高进耸耸肩：
“陈金城号称赌魔，
不过说实在的，
他年纪大了，习惯已经固定，没什么变化。
这次对决，我肯定赢！”
龙五听了，露出欣慰的笑容。
高进是龙五的老板特地上山请来与陈金城对决的，
他自然盼望高进获胜。
王天成却摇头说：
“不！
你太小看陈金城了！”
高进微微皱眉：
“我还有什么没考虑到的吗？”
王天成坦然道：
“人老精，鬼老灵，老话不假。
陈金城确实因为年纪大，不容易接受新事物，
但同样，
他的心机也更加深沉。
我听过陈金城的作风，向来心狠手辣。
他和你一样，最近与人赌局，很少失手。
你是靠布局和心理战术取胜，
他却擅长用盘外招！”
高进皱眉：
“王先生的意思是……
他会对我下手？”
王天成淡然道：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会！”
龙五立刻说：
“我会寸步不离高先生。”
王天成直白告诉他：
“光你一个人不够。
你确实能打，
但如果你一个人应付二十个，谁来保护高先生？”
龙五领会了：
“我会加派人手。”
高进仍有些不信：
“需要这么大阵仗吗？”
王天成伸出手说：
“把你的手给我！”
高进立刻照做。
他等到现在还不走，
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江湖上流传，王天生看相的本事无人能及。
铁口直断，一语中的！
王天成装模作样地端详高进的手掌，
又细看他的面容。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有两个消息，一个好，一个坏，你想先听哪个？”
高进心头一紧，
“先听好的吧！”
王天成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没想到你是个悲观的人。”
高进耸了耸肩，
“我是赌徒，上桌先想的不是赢，而是怎么不输！”
王天成点了点头，
“这一点，你已经胜过所有赌徒了。”
寻常赌徒上桌，只想大赢特赢，通吃全场。
不输？他们从不考虑。
王天成郑重说道：
“好消息是，你女友怀孕了，你要做父亲了！”
高进猛地站起来，
“什么？！珍妮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