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这是干嘛？开养殖场吗？”
老房子门口，杨帆看到面前的东西时，脸上明显惊了一下。
三只鸡、两只鹅、一大篮子的青菜……还有一只绑住了四只脚的小羊羔。
这羊四五十厘米长，浑身雪白、毛茸茸一片，很是可爱。
杨帆记得他们附近，好像没人养这玩意儿，天知道李秀英是从哪儿搞来的？
“这些东西都是农村散养的，没吃过饲料，城里想买都买不到。尤其是那只小羊，可嫩了！让亲家两口子带回去吃……”
李秀英边说边笑。
这只羊羔可是她特意托人，从几十里外运过来的。小小的一只，花了一千多块钱。
她自己都舍不得买这么贵的肉吃。
杨帆挠了挠头，说道：“带点鸡和鹅也就算了，你弄一只羊，回去以后放到哪里？”
林彦君夫妻俩看着眼前的小羊羔，也有点哭笑不得。
他们家的房子虽然很宽敞，但还真没地方安置这样的牲口。
放厨房不合适，放卫生间也不合适，放客厅更不合适……
不过再怎么说，这也是亲家母的一片心意。
两人都表示了感谢。
李秀英想了想，说道：“不好放就杀了，直接带肉回去。”
林冰娜接话道：“不要杀，太残忍了……它这么可爱，我们把它带回去吧，放到我外公、外婆那里。他们住的是老小区，可以养得下。”
邓清英回道：“你这孩子……你外公外婆都那么大的年纪了，哪能折腾他们？再说了，带回去以后怎么养？是喂它吃饭还是喂它吃菜？”
林冰娜的小嘴，顿时嘟了起来。
女孩子天生喜欢小动物。
她看到这只可爱的小东西，第一时间想得就是将其养起来。
现在看来，大概是没戏了。
杨帆见状，问道：“冰娜，你想养这只羊？”
林冰娜连连点头。
杨帆顿了一下，说道：“那就带到洪城去，让你慢慢养。”
林冰娜欢呼雀跃地问道：“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养吗？”
杨帆回道：“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安排一只羊羔而已，小事一桩。
杨帆已经想好了，就放到网店那里。
到时候在一楼租个仓库，给羊当宿舍。
然后让杨爱兰每天买菜的时候多买一点，顺带喂一下。
至于林冰娜，杨帆根本不指望她真的去养……有空的时候，去看一看就行了。
“你真好！”
林冰娜搂着杨帆的脖子，在他脸上“mua”地亲了一口。
很显然，在得知自己可以养这只小羊后，林大校花非常高兴。
高兴得都忘了邓清英时常教导她的那句话：女孩子要矜持。
杨帆半开玩笑地说道：“要知道这么容易就有香吻，我早该买几只小羊过来让你养的。”
林冰娜此时也反应过来，这里还有很多人。
她俏脸一红，把头低了下去。
杨金财本来是想劝一下杨帆，别给自己找麻烦。
可是看到林冰娜这么开心，立马把嘴闭上了。
年轻人愿意，就让他们折腾去。
他们当家长的，没必要去扫这个兴。
……
吃完午饭，又喝了一会儿茶。
杨帆和林家三口，一起返回萍城。
林彦君说自己没开过保时捷，想过过手瘾，主动当起了司机。
杨帆乐得清闲，和林冰娜坐在后排，用手机看着里面提前下载好的《大明王朝1566》。
这部堪称经典的电视剧，早在2007年就已经上映。
但是直到现在，还是不温不火，没有多少人关注。
它真正的爆火，要到互联网时代来临以后。
那时，网络上将会流传起剧中一段又一段犀利而又精辟的台词、以及各种经过解析之后让人眼前一亮的名场面。
杨帆早在几天前，第一次到林家的时候，就开始抽空看这部电视剧。看得不多，一天看个两三集。
期间，林冰娜一直陪着他。
这时他们正好看到了第15集，沈一石自焚身亡，并且留下了那封着名的绝笔信。
信中有一段直指明朝财政问题核心的话：上下挥霍无度，便掠之于民；民变在即，便掠之于商。
杨帆看到这里，内心深处不由想起一句话：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
林冰娜伸了个懒腰，说道：“这部电视剧好像从头到尾，都是在讲钱的事情。”
杨帆回道：“没错，这就是它最有魅力的地方。它直接把‘钱就是资源，钱就是权力，钱就是一切’这个底层逻辑，展示在观众面前。”
“在这个世界上，无论是哪个时代，也无论是哪个国家。经济问题，都是最重要的问题。”
正在开车的林彦君，听到之后，赞叹道：“小杨，你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认知……了不起啊！”
这句话是他从心里由衷说出来的。
二十来岁的大学生，正处于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且前途无量的幻想时间段。
他们中有很多人都天真地认为，只要自己肯努力，毕业以后一定能挣到很多钱。
无论是进外企当高管，还是创业当老板，一年搞个几十上百万，那还不是轻轻松松！
这样的认知在进入社会、接受毒打以后，会迅速被改变。
他们会非常绝望地发现：原来他们就是普通人，跟大街上走着的那些、工厂里站着的那些、格子间里坐着的那些……没有任何本质上的区别。
他们还会发现：原来钱居然这么难挣！原来一个人每天工作十个小时，一个月只休息四天的情况下，想拿到3000块钱的工资，都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杨帆按了下手机屏幕上的暂停键，回道：“只要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都会有这样的认知。”
林彦君摇了摇头：“这个还真不一定，我见过很多人，到了30岁，还活在不切实际的幻想里。”
杨帆笑了笑，说道：“那是他们吃的亏还不够多、摔的跤还不够疼。”
林冰娜转头问道：“好像你吃过很多亏、摔过很多跤一样？”
杨帆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当然吃过很多亏、摔过很多跤，只不过那是上辈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