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宇也是看出来了，林晚风看着柔和冷静其实还是挺有脾气的人。
“给我找个小说，这么干坐着太无聊了。”吃完饭，林晚风还睡不着就找点事情干。
“想听什么类型的小说？”白晓宇听话的接过手机，小心发问。
他指尖捏着手机边缘，刻意放轻了动作。刚才点餐时林晚风那副“别废话”的模样还在眼前，他可不想再触她的霉头。
“搞笑的吧。”林晚风的背脊往枕头上往下蹭了蹭，声音带着刚吃完饭的懒洋洋。
“本来闻着医院的消毒水味就不开心，再听催泪小说能难受死。”
白晓宇点点头，又想起林晚风看不见就应了声好。手指在阅读软件里快速滑动，点了一个书评多的播放。
“你先自己注意一会儿吧，有事情我再叫你。”林晚风将手机的音量放小，新进病房的病人在他们等外卖的功夫就已经睡着了。
他们两个为了不吵醒她，手机声音都放的比较小。
白晓宇现在一脑子的事情都一团乱，听到林晚风的话他就答应了。不过人并没有睡觉，而是在想自己和王斤斤的事情。
要是之前，他和王斤斤在一起也挺好。下班一起逛菜市场，周末窝在出租屋看电影，日子平淡却踏实。
可是现在，生活像被按下了快进键，还全是糟心的剧情。他不仅要凑齐15万赔偿给被砸坏脸的女孩，那笔钱几乎掏空了他所有积蓄。还要请假在医院地照顾林晚风这个被他撞倒，遭受无妄之灾的女孩。
被砸脸的女孩虽然可怜，但伤能靠手术修复，时间久了总能慢慢恢复正常生活。
可林晚风不一样，失明最先摧毁的不是眼睛，是她的心。白晓宇刚刚见过她摸向床头的手机的手，面对手机屏幕，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寻求他人帮助的样子。
一想到林晚风想要做的任何一件事情都要请他帮忙的模样，就让他心口堵得发慌。
更让他不敢深想的是，万一后续治疗没效果，林晚风要一辈子活在黑暗里，重新学习走路、吃饭，适应一个没有色彩的世界会是怎么样的。
他知道自己撞了人，责任本该他负。
可林晚风太孤单了，住院这么久，没有一个亲人朋友来看过她。每次护士来查房问起家属，朋友，之前联系的老师来没来时，她都只是说没有人来就她自己可以处理好。
白晓宇咬了咬牙，心里再纠结也清楚。总不能丢了良心，眼睁睁看着她一个人在黑暗里不管。
往后的日子会更难，可能要打几份工才能撑起这些开销。可是他也不能不管。
他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借了一支烟和火点燃，烟雾缭绕挥之不散。直到烟蒂烫到指尖时，白晓宇才猛地回神。慌忙将其摁灭在垃圾桶里。
他也许，真的不应该再将王斤斤拖下水。15万的赔偿他没敢告诉她，现在又多了个可能需要长期照顾的林晚风。
未来的日子一眼望不到头，全是沉甸甸的责任和开销。王斤斤本来有更加好的生活，而不是这种因为他的错误买单。被这些过这种，被糟心事缠得喘不过气的生活。
他不能这么自私。
高考考场的一见钟情，大学招聘的再次相遇到在一起后的几年相伴。
感情不是超市里的商品，说放手就能放手。也不是书页，想撕就能撕得干干净净。
他掏出手机，点开和王斤斤的聊天框，输入了又删除，删除了又输入，最後只打出一句我们分手吧，却迟迟没有发送。
他怕得到的是肯定的回应，更怕自己撑不住。
手机屏幕亮起来，是老蔡的消息。
｛什么时候过来？你没钱过来了？｝
白晓宇看到老蔡的信息，更觉得糟心。
可是这个事情没有瞒着他的必要，之前说好的一起给人开分店。突然不去，总是要有个理由的。
｛我暂时过不去了。｝白晓宇长呼了口气，指尖在屏幕上停留许久才按下发送键。
｛逗我玩呢兄弟！｝老蔡看到这条消息都要炸了，在飞机上海问他了现在反悔了。
白晓宇看着屏幕，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指尖冰凉。他点开输入框，一字一顿地敲。
｛我今天撞了人，她失明了。钱缴费后买了一碗面一副眼镜，现在就剩扔在地上都没人捡的五毛七分钱…｝
发送完毕，他无力地靠在病房外的墙壁上，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疲惫的脸上。
那份工作，原本是他凑赔偿款、缓解压力的希望。
可现在，林晚风躺在病房里无依无靠，他走了，她怎么办。更何况他也走不了啊，医院这里还需要钱呢。
老蔡的消息隔了几分钟才过来，语气缓和了不少。
｛真撞人了？钱不够我先给你转点，你别慌。人在就有希望，钱这东西慢慢赚呗。｝
白晓宇攥紧手机，眼眶发热。他想说好，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不用了，说的你好像还有钱一样。｝
他没有那个脸收老蔡的钱。
之前就是因为他，店才倒闭跟着他分着赔15万。
发送完，他干脆关掉了聊天框，
病房里，林晚风换了个姿势。闭着眼睛，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
他立刻站直身体，拍了拍脸颊，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林晚风还需要他照顾，他也没有什么悲春伤秋的闲情。
铃铃铃…
陌生电话，白晓宇本来不想接。想了想还是接通了。
“我到你说的医院了，你自己下来取一下行李。”司机声音洪亮的在手机另外一面大声说话，就怕白晓宇听不见一样。
“好，我马上下来。真是谢谢您师傅。”白晓宇一听是师傅顺路给他送来的行李，看了眼安静待着的林晚风跑下楼去取行李。
从出租车的后备箱拿出自己的行李箱，白晓宇连连道谢。
自己穷的叮当响，没有什么东西能感谢司机师傅的。
“以后注意，走了。”司机见白晓宇拿到了自己的行李，说了一声就开着车子走了。
拿到自己行李，他才想起来林晚风晚上好像还没有换洗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