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尔的身影消失在沙丘后，周佳威站在原地没动。
风卷着细沙从脚边掠过，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羊皮信，又抬头望了眼远处蛮族领地的轮廓。
“爹爹。”朵朵小声拉他衣角，“鞋底的腐剂……是科尔地窖里那种。”
周佳威眼神一沉，把信折好塞进怀里。“走，回营地。”
卡莎扛着战斧跟上来：“你信那乌尔的话？”
“不信。”周佳威摇头，“所以我得亲自去看看。”
塞西莉亚甩了甩银发，指尖噼啪跳了道电弧：“你是说，科尔真打算动手？”
“不是‘打算’。”周佳威冷笑，“他已经动手了。”
三人快步回到临时营地，天色渐暗，篝火刚点起来。
周佳威没坐，径直走到帐篷角落，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块晶石，往地上一放。
“朵朵，帮忙锁频率。”
朵朵踮起脚，小手一挥，一道银光扫向远方山脉。
“东南方向，地下三十米，有微弱空间波动，每三分钟一次，和黑魔法传送吻合。”
“果然。”周佳威眯眼，“地窖改密道了。”
卡莎皱眉：“你要一个人去？疯了吧！至少带我！”
“我也去！”塞西莉亚立刻插话，“要是打起来，我能把他劈成两半！”
“闭嘴。”周佳威抬手打断，“现在不是莽的时候。我要听，不是打。”
他盘腿坐下，深吸一口气，双手缓缓抬起。
风元素在他掌心旋转，凝成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气流，贴着地面无声蔓延出去。
“风语者”，低阶风系魔法，能传递声音振动，却不会触发警报。
气流顺着山势滑入地下缝隙，像一条无形的蛇，悄然钻进废弃地窖。
里面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回来——
“……断崖谷……明日清晨……人类押粮队必经之路……”
“……嫁祸他们先动手……烧粮、杀人、留武器……”
“……莫德里奇大人许诺……事成之后……赐我黑暗契约……力量翻倍……”
周佳威瞳孔一缩。
果然是科尔，而且已经和黑魔法师勾结。
他又感知到一股阴冷魔力波动，像是从地底渗出来的寒气，缠在骨头缝里。
黑魔法没错。
他收回风系感知，睁开眼，脸色铁青。
“听到了？”朵朵仰头问。
“全听到了。”周佳威站起身，拍了拍裤子，“计划很完整——明天断崖谷，伏击运粮队，嫁祸人类，挑起战争。”
卡莎拳头捏得咔咔响：“我叔叔就这么想搞死我爹？就为了权力？”
“不止。”周佳威摇头，“他背后有人。莫德里奇。”
塞西莉亚倒抽一口冷气：“那个老疯子？他不是被议会踢出去了吗？”
“被踢出去才更危险。”周佳威冷笑，“没人管他，反而敢玩大的。”
朵朵抱住他胳膊：“爹爹，我们现在就告诉卡奥首领吗？”
“不急。”周佳威摇头，“卡奥对科尔是亲兄弟。光靠我说，他不会信。得让他自己看见证据。”
“那你打算怎么办？”卡莎问。
“反向布防。”周佳威眼神一冷，“他们想伏击我们，我们就提前埋人。但不能明着来，否则打草惊蛇。”
他转身从戒指里拿出三枚晶石，在地上摆成三角形。“我先去断崖谷设标记点，你们等我信号。朵朵，你用空间视野盯着地窖出口，一旦有人出来，立刻通知我。”
“明白！”朵朵蹦蹦跳跳跑开。
卡莎一把抓住周佳威手腕：“你一个人太危险！至少让我陪你！”
“你留下。”周佳威反手握住她，“万一卡奥那边出问题，需要你当面解释。”
“那你答应我，别硬上！”卡莎瞪着他，“要是发现不对，马上撤！”
“行。”周佳威笑了下，伸手揉了揉她脑袋，“我可是要活着回去吃火锅的。”
塞西莉亚翻白眼：“谁要跟你吃火锅！我是龙！不吃辣！”
“上次是谁一边狂喝水一边说‘再来一片毛肚’？”周佳威挑眉。
“那是……那是测试地球食物耐受度！”塞西莉亚脸一红，扭过头去。
周佳威笑完，身影一闪，原地消失。
空间转移。
下一秒，他出现在断崖谷入口。
两侧山壁陡峭，中间只容两辆粮车并行。谷底碎石遍布，风刮过时发出呜咽声。
他迅速释放空间魔法，在左峰、右坡、谷底三处设下隐形标记点。只要他心念一动，就能瞬移过去。
刚做完，耳边传来朵朵的声音：“爹爹！地窖有人出来了！是个穿黑袍的，带着卷轴！”
“黑魔法使者？”周佳威心头一紧，“往哪去了？”
“往北边林子去了，速度很快！”
“知道了。”周佳威立刻启动空间转移，追了上去。
片刻后，他在林边现身，躲在树后。前方十米，黑袍人正快步前行，怀里抱着一卷泛着幽光的卷轴。
他屏住呼吸，悄悄释放一道风流，贴地而行，靠近那人脚下。
风带回了细微的对话残片——
“……契约已签……明日动手……科尔只需点燃信号火……余烬为红……”
周佳威眼神一凛。
信号火颜色都定好了，计划已经进入最后阶段。
他没追下去，而是迅速返回营地。
卡奥正在帐外踱步，见他回来，眉头一皱：“你去哪了？”
“查了点东西。”周佳威直视他，“关于科尔。”
卡奥脸色一变：“你找到证据了？”
“不止。”周佳威掏出一枚晶石，输入魔力。晶石浮现一段模糊影像——是黑袍人离开地窖的画面，手里拿着卷轴。
“这是莫德里奇的人。”周佳威说，“他们签了黑暗契约。明天断崖谷，科尔会点燃红色信号火，发动伏击，然后把罪名推给人类。”
卡奥死死盯着晶石影像，手指发抖。“……不可能。他是我弟弟……我们一起长大……”
“正因为是亲兄弟，他才更清楚你怎么想。”周佳威语气平静，“他知道你信任他，所以他敢赌。”
卡奥沉默了很久， finally抬头：“你说……我该怎么做？”
“不是我让你做。”周佳威说，“是你必须面对。我不想打仗，但也不想被人当枪使。”
他顿了顿：“调你最信任的战士，埋伏在断崖谷两侧高地。不要动，不要露面。如果一切正常，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如果有变故——至少能保住粮队，也能让你亲眼看看，到底是谁背叛了你。”
卡奥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再睁眼时，目光如刀。
“好。”他点头，“我亲自带队。”
“我也去！”卡莎冲出来。
“你跟着我。”卡奥看了她一眼，“这次，我不拦你。”
塞西莉亚哼了一声：“那我呢？总不能让我在这儿啃薯片吧？”
“你。”周佳威看着她，“守营地。万一有其他人趁机搞事，得有人压阵。”
“啊？”塞西莉亚瞪眼，“凭什么我是后勤？”
“因为你是龙。”周佳威笑，“飞得快，救得了人。”
塞西莉亚还想吵，朵朵扑过来抱住她大腿：“龙姐姐～你要是不去，我就把你藏薯片的地方告诉卡莎！”
“你这小叛徒！”塞西莉亚伸手要抓她，朵朵一闪，躲到周佳威背后咯咯笑。
气氛松了一瞬。
周佳威收起笑，看向远方山脉。
夜风拂过，篝火摇曳。
他低声说：“明天……该收网了。”
卡莎走到他身边，轻轻靠在他肩上。
“别担心。”她说，“有我在。”
周佳威没说话，只是伸手把她搂进怀里。
塞西莉亚站在旁边，抱臂冷哼：“喂，搂就搂，别挡我视线。”
朵朵爬上周佳威另一边肩膀，小手搭着他脖子。
四个人站着，影子被火光拉得很长。
远处，地窖深处。
科尔接过黑袍人递来的卷轴，手指颤抖。
“明天。”他低声道，“就是新蛮族的开始。”
黑袍人转身离去，身影融入黑暗。
桌上，红色火油瓶静静摆放，像一颗凝固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