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佳威还坐在实验室的椅子上，肩头搭着莉娅滑落的眼镜框。他没动，也不敢动。
客厅里闹翻了天。
“再来一次！这次一定要笑得自然！”
夏晴举着相机站在沙发前，马尾辫一甩一甩，“朵朵你站爹爹左边，苏婉姐右边，林薇你们别挤——哎哎哎，卡莎你别把人推开啊！”
“我这是合理站位。”卡莎叉腰，“按战斗力排序，我该挨着他。”
“那是合影不是战力榜！”夏晴翻白眼。
周佳威叹了口气，第一反应是想逃。但他刚抬屁股，就被朵朵一把按回沙发上。
“爹爹不准跑！”她小手叉腰，金发飘起一点银光，“今天必须拍出完美全家福！不然谁也别吃饭！”
他苦笑：“咱家十个人，十个想法，能凑齐就不错了。”
话音未落，快门“咔嚓”一声。
“闭眼了！”夏晴惨叫，“林薇你眯成一条线！苏婉姐你在看朵朵！卡莎你瞪谁呢？还有爹爹——你怎么一脸赴死的表情？”
“我……我只是在想空气阻力对快门速度的影响。”周佳威干笑。
“少来这套！”夏晴把相机怼到他眼前，“你看，第九张，你嘴角抽得像抽筋；第十二张，你眨眼比鸽子扑棱还快；第十五张，你干脆低头数地砖了！”
“那是因为地砖缝里有只蚂蚁在搬家。”他说完自己都愣了。
朵朵噗嗤笑出声：“爹爹，你是社畜附体了吧？”
“我不是……我是被你们逼的。”
“再来！”夏晴不依不饶，“这次所有人听我口令：一——二——三——茄子！”
众人摆好姿势。苏婉温柔笑着，林薇努力咧嘴，卡莎绷着脸强行微笑，周佳威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像在参加追悼会。
“咔嚓。”
“啊！！！”夏晴哀嚎，“朵朵你眨眼睛！爹爹你嘴角歪了！莉娅老师你——你眼镜掉了！！”
莉娅这才反应过来，伸手去扶，却发现眼镜不知何时滑到了周佳威肩上。
她愣住。
他也愣住。
两人目光一对，空气突然安静。
“那个……”他低声，“要不我帮你拿下来？”
“不用！”她耳尖一红，伸手去够，结果踮脚够不着，反而往前一倾，整个人撞进他怀里。
“哎哟！”周佳威本能搂住她腰稳住她，另一只手顺势接住滑落的眼镜。
“谢谢。”她后退半步，声音有点虚，“下次别……别靠那么近。”
“是你撞上来的。”他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
“我说这镜头真难拍。”
夏晴在旁边看得眼睛发亮：“哇哦，刚才那一帧可以单拿出来当壁纸了！‘学者与神秘男子的意外拥抱’！标题我都想好了！”
“删掉！”莉娅抓过相机就要抢。
“不删！这是珍贵史料！”夏晴绕着茶几跑，“我要发家庭群！配文‘某人嘴硬心软实录’！”
“你敢！”
“我当然敢！”
周佳威揉了揉眉心，心想这哪是拍全家福，简直是大型修罗场预演。
朵朵却眨了眨眼，小脑袋转了转，忽然露出狡黠笑容。
“我知道怎么解决了。”她说。
下一秒，她指尖泛起银光。
所有人都没察觉异常。
只有周佳威感觉到一股极其细微的空间波动，像是空气被轻轻刷新了一下。
“好了！”朵朵拍拍手，“现在拍吧，保证完美！”
“你干了什么？”周佳威皱眉。
“秘密。”她眨眨眼，“反正是为了爹爹好。”
“管她干什么！”夏晴重新举起相机，“最后一次机会！所有人准备——一、二、三！”
“咔嚓。”
静。
所有人盯着相机屏幕，屏住呼吸。
照片上，十个人整整齐齐站在客厅中央。阳光从窗外洒进来，照亮每个人的笑脸。
苏婉温柔如水，林薇笑得眼角弯弯，卡莎难得露出灿烂笑容，莉娅虽然表情清冷，但嘴角微微上扬，连平日最严肃的她都透着一丝暖意。
而周佳威——他居然真的笑了。不是皮笑肉不笑，不是尴尬强撑，而是从眼底漾出来的、放松又幸福的笑容。
他的左右手分别被朵朵和夏晴拉着，身后是苏婉轻搭的指尖，林薇靠在他肩头，卡莎搂着他胳膊，莉娅站在他斜后方，手指不经意碰触到他的衣角。
像一块被层层包裹的夹心饼干。
“卧槽……”夏晴喃喃，“这张……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朵朵蹦起来，“这可是‘瞬移版全家福’！”
“p图都没这么自然……”夏晴反复放大，“每个人的眼神都对焦，光线均匀，连头发丝都没乱……这技术得卖多少钱？”
“不是p图！”朵朵叉腰，“是我用空间魔法，在快门按下的瞬间，把大家的状态全都调到了最佳！”
“哈？”夏晴傻眼，“你是说……你改了现实？”
“准确说是刷新了时间切片。”朵朵得意洋洋，“就像重启游戏存档，但只重置表情和站位，其他都不变！”
周佳威听得嘴角直抽：“你这操作……合法吗？”
“当然合法！”朵朵理直气壮，“我又没篡改记忆，只是让美好变得更美好！”
“可这算不算作弊？”莉娅推了推眼镜，语气恢复理性，“如果照片记录的不是真实瞬间，那它的意义何在？”
“意义就是开心啊！”夏晴一把搂住朵朵，“你们看，我们本来拍了二十次都失败，现在一次成功，还不许高兴了？再说了——”
她指着照片，“你们看爹爹这个笑，绝对是真心的！他平时哪会这么放松？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家的氛围到位了！”
众人看向周佳威。
他正低头看着手机相册里的那张照片，手指轻轻摩挲屏幕。
确实……很久没这么轻松了。
上一秒还在实验室跟莉娅掰公式，下一秒就被拖来拍照，中间还经历了眼镜滑落、身体接触、女性围攻等一系列高危事件。
可现在，他居然觉得……挺好。
“喂，发什么呆？”夏晴凑过来，“这张我要洗出来挂墙上！标题就叫《一家人的奇迹》！”
“别挂。”他摇头，“放书房就行。”
“为什么？”
“太显眼了。”他低声说，“我怕以后每次看到，都会想起今天是怎么被你们五个女人压在沙发上的。”
“那是合影需要！”夏晴笑出声，“再说了，你不是挺享受的？”
“我没有。”
“你有。”
“我没……”
“爹爹撒谎！”朵朵跳上沙发，一屁股坐他腿上，“心跳加速，耳根发红，典型的‘表面镇定内心狂喜’综合征！”
“你懂什么。”他捏她脸，“下去，压得我喘不过气。”
“就不！”她抱住他脖子，“这是我拍的第一张全家福，我要永远记住这一刻！”
其他人也围了过来。
苏婉轻抚照片边角：“真像一幅画。”
林薇笑着说：“比我女儿幼儿园毕业照还整齐。”
卡莎哼了一声：“下次按战斗力站位，我能笑得更自然。”
莉娅没说话，只是默默接过相机，把照片复制了一份存进自己的终端。
周佳威瞥见她的动作，心里莫名一暖。
他知道，这个一向理性到近乎刻板的女人，其实早就接受了这里的一切。
不只是魔法，不只是穿越，而是这份吵吵闹闹、热热闹闹的——家的感觉。
“好了！”夏晴宣布，“全家福任务完成！接下来——”
她神秘一笑：“蛋糕时间到！”
“等等。”周佳威警觉，“谁做的？”
“我！”朵朵举手，“我让厨房机器人准备的！双层奶油巧克力，加草莓夹心，还有——”
“你是不是又偷偷加辣椒粉了？”他立刻警惕。
“哪有！”她装无辜，“那是上次恶作剧！这次绝对纯甜！”
“我不信。”
“不信也得吃！”她一把拽他袖子，“走啦爹爹！你不试吃，谁敢动第一刀！”
一群人推推搡搡往餐厅走。
周佳威被簇拥在中间，左有朵朵拉手，右有夏晴挽臂，身后是苏婉轻语叮嘱慢点走，林薇在旁提醒别撞桌角，卡莎直接从后面把他往前一推，莉娅则默默跟在最后，手里还拿着那副曾滑落的眼镜。
他脚步一顿。
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迅速别开脸，耳尖微红。
他笑了笑，没说话。
直到走进餐厅，看见桌上那块黑乎乎、边缘焦裂、顶部插着十根蜡烛的“蛋糕”时——
他的笑容僵住了。
“朵朵……”他声音发颤，“这真是厨房机器人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