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复期的最后几日,如同暴风雨前短暂的宁静,压抑而充满张力。艾斯、路飞、林克三人在那间充斥着药水与沉默的病房里,完成了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淬炼。伤疤在愈合,疼痛在消退,而泽法留下的那个关于“正义”的沉重课题,如同种子般深埋心底,悄然生根。出院的日子终于到来。
没有盛大的仪式,只有一名沉默的宪兵前来通知,并引导他们前往位于马林梵多要塞深处、靠近悬崖的一处独立训练场——那里是泽法直属的“特别行动小队”训练基地,也是未来一段时间他们将挥洒血汗的地方。
踏出医疗中心的大门,马林梵多熟悉的喧嚣与海风扑面而来。训练场上新兵的口号声、港口军舰的汽笛声、以及空气中弥漫的咸腥与钢铁的气息,都与病房内的死寂截然不同。然而,三人却敏锐地感觉到,一些无形的目光,正从要塞各处制高点的窗口、巡逻经过的将领、乃至擦肩而过的校官眼中,似有似无地落在他们身上。那目光中,有好奇,有审视,有忌惮,甚至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
他们三个“问题儿童”在东海巡航中的表现,尤其是那场惨烈至极的遭遇战以及随后获得的、含金量极高的战功勋章,显然已经不再是训练营内部的秘闻,而是引起了更高层面的注意。
与此同时,海军本部大楼,最高统帅部的机密会议室内。
气氛庄重而肃杀。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旁,端坐着海军权力的核心。主位上是现任元帅,智将——战国。他戴着标志性的青蛙眼镜,面容沉稳,不怒自威,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上一份关于东海巡航事件的详细报告,目光深邃。
他的两侧,分别坐着三位气息迥异的大将。
左侧首位,是赤犬——萨卡斯基。他坐姿笔挺如钢枪,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那股如同熔岩般炽热、偏执、且充满绝对毁灭气息的压迫感,却弥漫在整个房间。他面前放着同样的报告,但似乎并未细看,只是双手交叉置于桌上,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仿佛在压抑着某种情绪。
赤犬旁边,是黄猿——波鲁萨利诺。他歪靠在椅背上,戴着茶色太阳镜,手指无聊地摆弄着一只金色的钢笔,嘴角挂着一丝惯有的、让人捉摸不透的慵懒笑容,仿佛对会议内容兴趣缺缺,但偶尔从镜片后扫过的目光,却锐利如鹰。
右侧,则是青雉——库赞。他整个人几乎瘫在椅子里,头戴眼罩,似乎在小憩,但微微起伏的胸膛和周身散发出的、如同极冰般深邃冷静的气息,表明他并非真的睡着。
此外,卡普大大咧咧地坐在战国斜对面,掏着耳朵,一脸“关我屁事”的表情,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泽法则坐在卡普旁边,面色冷硬,如同磐石。
“东海G-14海域事件,初步总结如上。”一名负责情报的校官做完陈述,敬礼后退到一旁。
战国推了推眼镜,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此次事件,暴露了我方在情报、预警、以及对新型威胁应对上的诸多不足。损失惨重,教训深刻。”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报告末尾关于艾斯三人的评价部分,“但,也发现了一些……值得关注的苗子。”
“波特卡斯·d·艾斯,蒙奇·d·路飞,林克。”战国念出这三个名字,会议室内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卡普,泽法,”战国看向两人,“你们怎么看这三个小子在此次事件中的表现,以及……潜力?”
卡普抠了抠鼻子,哼了一声:“还能怎么看?命大,能折腾,欠揍!” 但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光芒,却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
泽法沉声回答,言简意赅:“实战检验,潜力巨大。心性未定,需严加磨砺。尤其是对‘力量’和‘职责’的理解,尚在萌芽阶段。”
战国微微颔首,目光转向三位大将:“你们呢?”
赤犬率先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毫不掩饰其强烈的个人色彩:“波特卡斯·d·艾斯,恶魔之子,血脉即是原罪。其力量狂暴不稳定,是一把双刃剑,若不能彻底驯服,必成祸患!蒙奇·d·路飞,橡胶果实能力者,性格跳脱,无法无天,缺乏对绝对秩序的敬畏!此二人,危险性远大于价值!”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卡普和战国,“至于那个林克,感知天赋尚可,但体能是致命短板,意志存疑。依我之见,应对艾斯和路飞实施最高级别监控,必要时,应采取‘彻底措施’,以绝后患!” “彻底措施”四个字,他咬得极重,寒意逼人。
卡普的眉头瞬间拧紧,但没说话,只是冷哼了一声。
黄猿闻言,拖长了语调,懒洋洋地说:“哟~好可怕呢~萨卡斯基先生~不过,这么有潜力的‘苗子’,直接‘处理’掉,是不是太可惜了呀~毕竟,卡普先生和泽法老师花了这么多心血~而且,那个橡胶小子,好像挺有意思的嘛~” 他话语看似随意,却将矛盾轻巧地引向了卡普和泽法,自己则置身事外,静观其变。
青雉缓缓摘下眼罩,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理性:“血脉和性格,不是定罪的依据。关键在于他们未来的选择,以及……能否被引导至正确的道路。艾斯的力量需要控制,路飞需要纪律,林克需要弥补短板。过早下定论,或过度干预,都可能适得其反。观察,引导,在可控范围内……使用。” 他的“使用”一词,显得异常冷静而务实。
三位大将,三种截然不同的态度:赤犬的绝对排斥与毁灭倾向,黄猿的暧昧与利用心态,青雉的冷静观察与有限接纳。这不仅是针对艾斯三人,更是海军顶层不同正义理念的鲜明碰撞。
战国静静听完,手指在报告上轻轻点着,看不出喜怒。他深知这三人背后牵扯的复杂关系(卡普、龙、乃至哥亚王国的旧怨),也明白他们展现出的潜力与风险。
“此事暂且搁置。”战国最终做出决断,“泽法,由你全权负责‘特别行动小队’的训练。严加管教,密切观察。他们的每一次任务表现,都要详细记录上报。”
他目光扫过全场,语气加重:“海军需要新鲜血液,但更需要……绝对忠诚与可靠的力量。如何塑造,泽法,你责任重大。”
“明白。”泽法沉声应道。
赤犬冷哼一声,不再言语。黄猿无所谓地耸耸肩。青雉重新戴上了眼罩。
会议结束,众人离去。空荡的会议室里,只剩下战国一人。他走到窗边,望着下方训练场上,正被泽法引向那座独立悬崖训练场的三个小小身影,眼镜片上反射着冰冷的光。
“d的意志……橡胶果实……还有那双能‘看透’的眼睛……”战国低声自语,眉头微蹙,“这片大海,又要起风了么……”
而此刻,刚刚踏入新训练场的艾斯、路飞、林克,还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为了海军最高权力层面关注的焦点,更不清楚围绕他们,已然掀起了怎样的暗流。等待他们的,将是泽法更加严酷的锤炼,以及……来自不同方向的、或明或暗的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