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9月18日，意大利，米兰。
这一天的米兰城，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硫磺与硝烟混合的味道。
从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伦巴第平原的薄雾开始，这座古老的时尚之都就陷入了一种近乎狂热的躁动之中。通往米兰之心球场的每一条街道，无论是宽阔的林荫大道，还是狭窄的石板小巷，都被汹涌而来的红黑色的潮水彻底淹没了。
不仅是米兰本地的死忠球迷，来自欧洲各地，甚至从遥远的亚洲、美洲飞来的罗森内里们，像朝圣的信徒一样，汇聚向这座足球圣殿。他们身穿不同年代的米兰球衣，有印着范巴斯滕名字的复古款，有卡卡时代的经典款，也有印着哈兰德、内马尔名字的最新款。
他们挥舞着巨大的旗帜，高唱着那首激昂的《米兰是我们》，歌声汇聚成一股巨大的声浪，在城市的上空回荡，仿佛连米兰大教堂顶端的金色圣母像都在这声浪中微微颤抖。
这是Ac米兰重返欧冠顶级舞台的第一场硬仗。
对手是上赛季的欧冠亚军，由“渣叔”尤尔根·克洛普率领的“红军”利物浦。
这不仅仅是一场小组赛，更是一场关于尊严、关于复兴、关于“谁才是欧洲之王”的宣战。
下午六点，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不到三个小时。
米兰内洛训练基地的大门缓缓打开。那辆漆黑如墨、车身印着巨大红黑队徽和金色“Ac mILAN”字样的大巴车，像一头刚刚苏醒、蓄势待发的钢铁巨兽，缓缓驶出基地大门。
大巴车内，气氛凝重而肃杀，与车窗外狂热的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林志华坐在第一排，那个属于他的专属座位上。他今天穿了一件剪裁考究的黑色风衣，里面是白色的衬衫，没有打领带，领口微微敞开，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他的手里依然拿着那串跟随他多年的沉香手串，但此刻，他的拇指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从容地转动佛珠，而是紧紧地抵在其中一颗上，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透过深色的单向透视车窗，看着外面疯狂的人群。
警车在前面开道，刺耳的警笛声划破长空，蓝色的警灯在暮色中急促地闪烁，将周围的建筑物染上一层诡异的色彩。道路两旁，无数双手臂伸向天空，挥舞着旗帜、围巾，甚至有人点燃了红色的烟火。浓烈的红色烟雾弥漫在空气中，将整条街道染成了血色，仿佛一条通往地狱的红毯。
“Forza milan! Forza milan!”
“干死利物浦！让他们滚回英国去！”
“林！带我们去马德里！”
那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即使隔着厚厚的双层隔音玻璃，依然能清晰地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撞击着他们的耳膜，也撞击着他们的心脏。每一次撞击，都像是一次战鼓的擂动。
“这就是欧冠。”
坐在林志华身后的安切洛蒂，轻轻叹了口气。这位拿过三次欧冠奖杯、见惯了大场面的传奇教头，此刻的眼神中也闪烁着久违的光芒。那是猎人看到猎物时的兴奋，也是老兵重返战场时的感慨。
“是的，卡洛。”林志华没有回头，他的目光依旧锁定在窗外那些狂热的面孔上，声音低沉而有力，“这就是我们回来的原因。这就是我们活着的意义。”
他突然站起身，转过头，目光如炬，缓缓扫过车厢里的每一个球员。
迈尼昂戴着巨大的降噪耳机，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进行某种神秘的自我催眠仪式。他的双手在膝盖上不自觉地做着扑救的动作。
范迪克正低头看着手中的平板电脑，屏幕上播放的是萨拉赫的跑位集锦。他的眉头紧锁，眼神专注得仿佛在研究一道复杂的数学题。
蒂亚戈·席尔瓦在整理他的护腿板，那上面印着他妻子和孩子的照片。他轻轻地吻了一下护腿板，眼神温柔而坚定。
坎特依旧是一副憨厚的表情，但他紧握的双拳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他的脚在轻轻地踩着地板，仿佛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奔跑。
德布劳内看着窗外，眼神冷峻，像是在计算着风速、湿度以及皮球在草皮上的滚动摩擦系数。
内马尔正在和身边的马塞洛开玩笑，试图缓解紧张的气氛，但那笑容并未到达眼底，他的腿在不由自主地抖动——那是兴奋，也是紧张。
而哈兰德……这个来自挪威的巨型怪兽，正拿着一根香蕉，吃得津津有味。他吃香蕉的样子很专注，仿佛他要去参加的不是一场生死战，而是一次轻松的郊游。
林志华看着这群性格各异、却同样才华横溢的年轻人，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听听外面的声音。”他开口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力，让车厢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抬起头，看着他。迈尼昂摘下了耳机，哈兰德停下了咀嚼。
“他们在喊什么？”林志华指着窗外，手指有力，“他们在喊‘米兰’。他们在喊‘冠军’。他们在喊‘复仇’。”
“有人说，我们是暴发户。有人说，我们是雇佣兵。有人说，我们这群人凑在一起，只是一堆昂贵的废铜烂铁，是一群没有灵魂的金钱奴隶。”
林志华的目光变得锐利，像刀子一样刮过每个人的脸，让每个人都感到皮肤一阵刺痛。
“克洛普在昨天的赛前发布会上说，他要用重金属摇滚震碎我们的耳膜。他说米兰之心是他们的游乐场。他说我们不懂什么叫现代足球，说我们只会挥舞着支票簿买人。”
“告诉我，你们懂吗？”
没人说话。但空气中的温度仿佛瞬间下降了几度，一种压抑的怒火在车厢里蔓延。
“我不懂什么叫重金属。”林志华解开西装的扣子，露出里面的白衬衫，他的动作优雅而决绝，“我只知道，这里是米兰之心。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在这里，只有一种声音是被允许的。”
“那就是我们的怒吼。”
“今晚，我不要求你们踢得漂亮。我不要求你们控球率多少。我甚至不要求你们不犯规。”
林志华猛地挥了一下手，像是在劈开眼前的迷雾，也像是在斩断所有的犹豫。
“我只要求一件事。”
“让他们流血。”
“让利物浦人知道，他们踏进的不是游乐场，而是斗兽场。让萨拉赫不敢拿球，让马内不敢冲刺，让塞索托不敢回头！让他们的每一次触球都充满恐惧，让他们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我们要用最原始、最野蛮、最直接的方式，告诉全欧洲：”
“那支让所有人闻风丧胆的红黑军团，回来了！”
“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车厢里爆发出一声整齐的怒吼，声震屋瓦。连正在吃香蕉的哈兰德都把香蕉皮狠狠地摔进了垃圾桶，眼神中燃烧着野兽般的火焰。
……
米兰之心球场，主队更衣室。
这里已经被布置得像一个作战指挥室。空气中弥漫着按摩油、止痛喷雾和雄性荷尔蒙的味道。战术板上密密麻麻地画满了线条和箭头，红色的、蓝色的、黑色的，交织成一张复杂的网。
林志华站在战术板前，手里拿着一只红色的马克笔。他的神情严肃，像一位即将发号施令的将军。
“战术我已经讲过很多遍了。”林志华的声音冷静了下来，透着一股寒意，“但我还要再强调一次。”
他在战术板上画了一个巨大的圆圈，圈住了利物浦的后防线身后。
“这里，是他们的死穴。”
“克洛普的高位逼抢，依赖的是防线的极度上压。塞索托和戈麦斯会压到中圈附近，甚至更靠前。这是他们的优势，也是他们最大的弱点。他们像一群贪婪的狼，想要一口吞下我们，但他们露出了自己的肚皮。”
“迈尼昂。”
“在，老板。”迈尼昂站了起来，他已经换好了那一身亮黄色的门将服，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显眼。他的眼神坚定，如同一块磐石。
“今晚，你不仅是门将。你是我们的四分卫，是我们的远程导弹发射井。”林志华盯着他的眼睛，“当利物浦像疯狗一样扑上来的时候，不要慌。不要急着找边后卫。那是陷阱。他们会封死所有的短传路线，等着我们在后场失误。”
“你要做的，就是看准时机，起大脚。”
“直接找哈兰德。”
林志华转向哈兰德。
“埃尔林。”
“在。”哈兰德站起来，接近两米的身高让他像一座铁塔，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
“我要你像钉子一样，钉在塞索托和戈麦斯之间。”林志华在战术板上重重地点了两下，笔尖几乎戳破了板面，“不要回撤接球。不要拉边。就在中路，就在他们身后。当球飞过来的时候，我要你用你的身体，用你的速度，把他们的防线撕成碎片。”
“能不能做到？”
“能！”哈兰德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残忍，“我会把塞索托撞飞的。我会让他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北欧海盗。”
“很好。”
林志华又看向内马尔和德布劳内。
“内马尔，凯文。你们是第二梯队。当埃尔林把水搅浑，当他们的防线出现混乱的时候，就是你们收割比赛的时候。记住，不要粘球。快速通过中场。我们要打得比他们更快，更狠。像刺客一样，一击毙命。”
“防守端。”林志华看向坎特和蒂亚戈·席尔瓦，“恩戈洛，你的任务最重。你要覆盖整个中场。哪里有火，你就去哪里灭。你要像个幽灵一样缠住菲尔米诺，切断他和萨拉赫、马内的联系。蒂亚戈，你要指挥好防线，造越位要坚决，但也要小心马内的反插，那个塞内加尔人的爆发力很强。”
“是！”
林志华看了一眼手表。
“还有十分钟。”
他走到更衣室中间，伸出右手。
范迪克把手搭了上来。
迈尼昂把手搭了上来。
蒂亚戈·席尔瓦把手搭了上来。
坎特、德布劳内、内马尔、哈兰德……
十几只手叠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坚不可摧的塔。
“这是我们的主场。”林志华低声说道，声音沙哑。
“这是我们的时代。”
“一，二，三！”
“米兰！！！”
……
球员通道。
两队球员列队准备入场。
气氛剑拔弩张，空气中仿佛有火花在噼啪作响。
利物浦的队长亨德森正瞪着眼睛，试图用凶狠的眼神压制米兰的球员。塞索托嚼着口香糖，一脸轻松地看着前方，仿佛根本没把身边的哈兰德放在眼里。
哈兰德转过头，盯着塞索托看了一会儿。他的眼神直勾勾的，没有任何避讳。
突然，他凑过去，用英语问道：“嘿，拉米松。”
塞索托一愣，转过头：“什么？”
“你今天的发胶不错。”哈兰德一脸认真地说道，“希望能保持到比赛结束。别被风吹乱了。”
塞索托的脸抽搐了一下。这是挑衅？还是单纯的脑回路清奇？他刚想回击，哈兰德已经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就在这时，主裁判布吕希拿起了皮球。
“先生们，准备好了吗？”
随着激昂的欧冠主题曲响起，两队球员走出了通道。
那一瞬间，巨大的声浪像海啸一样扑面而来。
八万名球迷同时起立，挥舞着手中的围巾。南看台的巨幅tIFo缓缓升起：
一个巨大的死神，身穿红黑战袍，手持滴血的镰刀，正冷冷地俯视着脚下一只瑟瑟发抖的利弗鸟。
横幅上写着一行令人胆寒的意大利语：
“欢迎来到地狱”！
……
“哔——！”
随着一声哨响，比赛正式开始。
正如林志华所料，利物浦一开场就展现出了极其恐怖的压迫力。
红色的球衣像红色的火焰，在绿色的草皮上疯狂跳动。他们像一群不知疲倦的猎犬，疯狂地追逐着皮球。
第3分钟。
米兰后卫阿巴特在右路拿球。还没等他抬头观察，马内就已经像一阵黑旋风一样冲到了他面前。紧接着，罗伯逊也封堵了他的传球路线。
阿巴特被迫回传给蒂亚戈·席尔瓦。
蒂亚戈·席尔瓦刚接球，菲尔米诺就逼了上来。
这就是克洛普的“重金属摇滚”——让人窒息的高位逼抢。他们不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试图在米兰的半场就解决战斗。
前10分钟，米兰几乎过不了半场。
控球率：米兰 28% - 72% 利物浦。
看台上的球迷开始有些焦躁。虽然他们在大声歌唱，但眼看着主队被压在半场摩擦，谁的心里都不好受。每一次米兰球员拿球，都会引来利物浦球员的围抢，每一次传球都显得惊心动魄。
第12分钟。
险情出现。
莫德里奇在中场试图摆脱维纳尔杜姆的纠缠，但被亨德森从侧后方捅掉了皮球。
利物浦就地反击！
萨拉赫得球！
面对贝尔纳特，埃及法老展现了他恐怖的爆发力。一个简单的沉肩，加速，直接生吃！
“萨拉赫突进去了！”解说员惊呼。
贝尔纳特拼命回追，甚至伸手去拉拽，但萨拉赫像泥鳅一样滑了过去。他的速度太快了，快得让人绝望。
内切！
左脚兜射！
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直奔球门远角。这球的角度极刁，速度极快，几乎是必进之球。
这一刻，米兰之心的空气凝固了。八万人的心脏仿佛同时停止了跳动。
林志华站在场边，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球。他的手心全是汗。
“嘭！”
一声闷响。
一只戴着黑黄手套的手，横空出世！
迈尼昂！
他像一只腾空而起的黑豹，身体舒展到了极致，指尖堪堪碰到了皮球。
皮球稍微改变了一点方向，擦着立柱飞出了底线！
“好球！！！”
看台上的欢呼声如同爆炸一般响起。
迈尼昂落地后，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冲着后防线怒吼：“集中注意力！别让他这么轻易起脚！贝尔纳特，贴死他！别给他空间！”
贝尔纳特羞愧地点点头，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角球。
利物浦并没有因为这次错失良机而气馁，反而攻势更盛。
阿诺德开出角球，塞索托头球攻门，高出横梁。
场边的克洛普用力鼓掌，大声喊着：“继续！就这样！压死他们！他们已经慌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林志华，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在他看来，米兰已经摇摇欲坠了。这支没落意甲的所谓冠军球队，在安菲尔德级别的压迫下，崩盘只是时间问题。
林志华没有理会克洛普的目光。
他依然面无表情。
但他插在口袋里的右手，紧紧握着那个秒表。
他在等。
等那个瞬间。等利物浦的阵型压得最靠上，等他们的后防线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第18分钟。
利物浦再次大举压上。
这一次，连他们的中后卫戈麦斯都压过了中线。
马内在大禁区前沿拿球，试图强突。
坎特像幽灵一样出现在他身前，用那标志性的卡位，将球断下！
皮球滚到了迈尼昂脚下。
此时，利物浦的前场三叉戟——萨拉赫、马内、菲尔米诺，立刻像条件反射一样，呈三角形向迈尼昂围扑过来。
这是利物浦最恐怖的一招：门将逼抢。
多少门将在这种压力下出现失误，直接送礼。
看台上的球迷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快踢出去！”
迈尼昂看着逼近的三人，眼神中没有一丝慌乱。
他甚至停顿了一下。
就在马内的脚尖距离皮球只有不到一米的时候。
迈尼昂动了。
他没有传给两边的后卫，也没有大脚盲目解围。
他抬头，看了一眼远方。
在那一瞬间，他的目光穿越了半个球场，锁定了那个正在启动的身影。
助跑。
摆腿。
发力。
“嘭！”
这一脚长传，力量大得惊人，声音清脆得像是一声枪响。
皮球带着强烈的下旋，像一枚精确制导的巡航导弹，呼啸着飞越了中场，飞越了亨德森的头顶，飞越了米尔纳的头顶。
直奔利物浦防线的身后！
那里，是一片巨大的开阔地。
以及，一头正在狂奔的怪兽。
哈兰德！
在迈尼昂起脚的一瞬间，哈兰德就已经启动了。
他像一辆加足了马力的重型坦克，从塞索托和戈麦斯中间的缝隙中冲了出去。
塞索托大惊失色。他没想到米兰会打得这么简单直接。
他拼命回追。作为世界级中卫，塞索托的回追速度极快，爆发力惊人。
两人在高速奔跑中并驾齐驱。
这是一场纯粹的身体对抗。
塞索托试图用肩膀去撞哈兰德，想让他失去平衡。
“砰！”
两具强壮得像雕塑一样的躯体撞在了一起。
如果是普通前锋，这一下早就飞出去了，或者踉跄倒地。
但哈兰德只是晃了一下。
他咬着牙，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用那恐怖的核心力量，硬生生地扛住了塞索托的冲击！
不仅扛住了，他还借力打力，肩膀一顶，反而把塞索托顶得失去了一丝重心！
就是这一丝重心！
哈兰德加速了！
他甩开了塞索托半个身位！
单刀！
面对出击的门将阿利松。
哈兰德没有做任何花哨的假动作。他不需要。
在距离球门还有十五米的地方。
他抡起左腿，就像抡起一把巨斧。
爆射！
“轰！”
皮球像炮弹一样，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从阿利松的耳边呼啸而过。
阿利松甚至来不及举手。
皮球狠狠地砸进了球网！
球网被高高掀起，发出痛苦的呻吟。
1-0！
米兰之心球场，在这一刻，彻底炸裂！
八万人的怒吼声汇聚成一股巨大的声浪，仿佛要将天空震碎。
“GoooooooooooooooAL！！！”
“Erling——hAALANd！！！”
进球后的哈兰德并没有疯狂奔跑。
他推开了试图拥抱他的队友，径直跑到场边的摄像机前。
然后，他盘腿坐下。
闭上眼睛。
双手结印，放在膝盖上。
冥想。
在全场沸腾的喧嚣中，在几万人的尖叫声中，他如同一尊入定的佛，安详，宁静，却又充满了令人窒息的霸气。
而在后场，迈尼昂握紧了拳头，对着天空怒吼了一声，宣泄着刚才被压制的憋屈。
场边的克洛普惊呆了。
他嘴里的口香糖掉到了地上，沾满了草屑。
“这……这是什么战术？”
没有中场过渡。没有复杂的传切。没有tiki-taka。
就是一脚长传。一个冲刺。一脚爆射。
简单。粗暴。不讲理。
但这正是克洛普最害怕的。因为他的高位逼抢，最怕的就是这种直接打身后的暴力美学。
林志华转过身，对着看台上的加利亚尼眨了眨眼。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说的，给他们准备的大餐。”
……
丢球后的利物浦并没有慌乱。
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球队。克洛普在场边大喊大叫，示意球队稳住心态，继续坚持高位逼抢。
“不要怕！压上去！刚才只是个意外！”克洛普吼道。
利物浦的攻势重新组织起来。
第35分钟。
利物浦扳平了比分。
这依然是一个典型的利物浦式进球。
阿诺德在右路拿球。面对内马尔的回防，他没有选择突破，而是直接起球传中。
这脚传球带着强烈的弧线，绕过了前点的蒂亚戈·席尔瓦。
后点！
马内像一条黑色的闪电，从阿巴特的身后钻了出来。
阿巴特虽然卡住了位置，但马内的弹跳太好了。他高高跃起，力压阿巴特，鱼跃冲顶！
皮球直奔死角！
迈尼昂虽然做出了扑救动作，但这球距离太近，角度太刁。
皮球钻入网窝。
1-1。
克洛普在场边疯狂挥拳庆祝，那标志性的“农夫三拳”点燃了客队球迷的热情。几千名利物浦球迷高唱着《你永远不会独行》，声音竟然一度盖过了主场球迷。
双方回到了同一起跑线。
接下来的比赛，陷入了胶着。
利物浦依然占据控球优势，但米兰的反击也越来越犀利。
第42分钟，内马尔在左路连过两人，内切射门，被阿利松神勇扑出。
第44分钟，萨拉赫的一脚远射击中了横梁，惊出米兰球迷一身冷汗。
中场休息。
更衣室里。
球员们都在大口喘气。汗水顺着他们的脸颊流下，滴在地板上。
利物浦的节奏太快了，跟意甲那种慢吞吞的节奏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累吗？”林志华问道。
“累。”坎特老实回答，连这个铁人都有些喘，“他们太能跑了。那个亨德森，简直是个永动机。”
“累就对了。”林志华在战术板上画了个圈，“下半场，他们会更累。”
“克洛普的战术极其消耗体能。到了70分钟以后，他们的逼抢强度一定会下降。这是生理规律，谁也违背不了。”
林志华看向替补席上的托纳利。
“桑德罗。”
“在。”托纳利站了起来，有些紧张。
“去热身。”
“现在？”
“对。下半场第60分钟，你上。换下若日尼奥。”
若日尼奥有些惊讶，但他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上半场消耗很大，而且身背一张黄牌，确实是个隐患。
“桑德罗，我要你上去做一个搅局者。”林志华盯着托纳利的眼睛，“若日尼奥是节拍器，你是炸药包。我要你用你的体能，用你的冲刺，去冲垮他们已经松动的防线。”
“记住，不要怕失误。有机会就传身后。哈兰德和内马尔会跑出空档的。”
“是！”托纳利握紧了拳头。
……
下半场开始。
前15分钟，依然是利物浦的攻势占优。但正如林志华所料，他们的逼抢强度开始肉眼可见地下降。
亨德森不再像上半场那样满场飞奔了。米尔纳的脚步也沉重了许多。
第65分钟。
林志华做出了换人调整。
托纳利换下若日尼奥。
这个18岁的意大利天才，迎来了他的欧冠首秀。
米兰之心的球迷送上了掌声。他们期待着这个被誉为“新皮尔洛”的孩子能带来奇迹。
托纳利上场后，并没有像人们预期的那样去组织调度。
他像一头疯牛一样，在中场横冲直撞。
第68分钟，他铲断了维纳尔杜姆的球。
第72分钟，他带球强突米尔纳，造成了对方的黄牌。
利物浦的中场开始混乱。
第78分钟。
决胜时刻到来。
利物浦的一次角球进攻未果，被蒂亚戈·席尔瓦顶了出来。
皮球落到了大禁区前沿的托纳利脚下。
此时，利物浦的防线正在退防，但阵型依然很散。
“拦住他！”克洛普在场边大喊。
法比尼奥扑了上来。
托纳利没有传球。他看了一眼法比尼奥，突然做了一个向左传球的假动作。
法比尼奥重心一偏。
托纳利立刻扣球变向，从右侧抹了过去！
过掉了！
此时，他的面前是一片开阔地。
前场，内马尔正在左路高速插上。哈兰德在中路狂奔。德布劳内在其右侧接应。
三箭齐发！
托纳利带球狂奔了三十米，直到吸引了塞索托的注意。
就在塞索托犹豫是上抢还是退防的一瞬间。
托纳利出球了。
不是传给中路的哈兰德，也不是传给右路的德布劳内。
而是一脚极其隐蔽的外脚背斜塞！
皮球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绕过了阿诺德的身后，直奔左路底线。
那里，内马尔已经到位！
“神来之笔！”解说员惊呼，“托纳利的这脚传球太妖了！”
内马尔拿球。
面对补防过来的戈麦斯。
内马尔没有减速。他踩起了单车。
左晃，右晃，再左晃。
戈麦斯的双腿像是打了结一样，重心完全乱了。
内马尔突然起速，从底线抹了进去！
零度角！
阿利松封堵了近角。
内马尔没有射门。他用脚后跟轻轻一磕。
倒三角回传！
皮球滚向了点球点附近。
那里，原本应该是空的。
但就在皮球滚到的一瞬间，一道红黑色的闪电杀到。
哈兰德！
他甩开了塞索托，拍马赶到！
面对空门。
哈兰德甚至不需要调整。他直接迎球怒射！
“嘭！”
皮球像炮弹一样，狠狠地砸进了球网！
2-1！
梅开二度！
“GoAL！！！哈兰德！又是哈兰德！”
“他是今晚的王！他是米兰之心的新神！”
进球后的哈兰德彻底疯了。
这一次，他没有冥想。
他脱下球衣，露出一身如岩石般坚硬的肌肉，冲向角旗区，对着看台疯狂咆哮！
“吼——！”
那声音，如同野兽的嘶吼。
身后的内马尔、德布劳内、托纳利全都扑了上来，把他压在身下。
米兰之心球场陷入了癫狂。无数球迷相拥而泣。他们等这一刻，等了太久了。
林志华在场边，紧紧握住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
赢了。
他知道，这球进了，利物浦就很难翻盘了。他们的体能已经到了极限，心态也崩了。
最后的十几分钟，利物浦发起了疯狂的反扑。
塞索托都被推到了锋线上打中锋。
第88分钟，马内的一脚劲射擦着立柱飞出。
第92分钟，萨拉赫在禁区内的倒地被裁判无视。
当主裁判布吕希吹响终场哨声的那一刻。
“哔！哔！哔——！”
整个米兰之心球场，爆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比分定格在2-1。
Ac米兰在主场，击败了上赛季的欧冠亚军利物浦！
这是一场血性的胜利。
这是一场宣告回归的胜利。
林志华走进球场，拥抱了每一个球员。
当他走到哈兰德面前时，这个大个子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老板！我做到了！”哈兰德吼道。
“干得好，小子。”林志华拍了拍他的背，“今晚，你是世界第一中锋。”
……
赛后新闻发布会。
克洛普显得很有风度，虽然眼神中难掩失落。
“米兰踢得很好。”克洛普说道，“他们的战术很……特别。那个9号是个怪物。我从未见过身体素质如此恐怖的前锋。还有那个门将，他的长传改变了比赛。当然，那个18岁的小伙子也让我印象深刻。”
轮到林志华。
记者们的问题像潮水一样涌来。
“林先生，这就是您说的‘地狱’吗？”
“哈兰德会成为您的主力中锋吗？”
“战胜利物浦，是否意味着米兰已经是欧冠夺冠热门？”
林志华微笑着，整理了一下话筒。
“这只是小组赛的第一场。”他淡淡地说道，“路还很长。”
“至于哈兰德……”林志华顿了顿，“他不是我的发现。他是上帝送给米兰的礼物。”
“而迈尼昂……”林志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想起了赛前那个试图下药的帮厨。
“有些人想在赛前给他下药。但我告诉你们，真正的战士，是毒不死的。”
台下一片哗然。
下药？这是什么猛料？
记者们瞬间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举手提问。
但林志华没有多解释，起身离开了发布会现场。
留下了一群目瞪口呆的记者，和一个即将引爆欧洲足坛的头条。
……
回到更衣室。
球员们正在疯狂庆祝。香槟喷洒，歌声嘹亮。
但在角落里，坎特正坐在板凳上，队医正在给他的大腿缠冰袋。
林志华的心里“咯噔”一下。
刚才的喜悦瞬间消散了一半。
他走过去。
“怎么了，恩戈洛？”
坎特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痛苦，额头上全是冷汗：“大腿后侧……感觉拉了一下。最后那个冲刺防守的时候。”
队医马佐尼面色凝重：“可能是腿筋拉伤。需要做核磁共振确认。如果是拉伤，起码要休息两周。”
两周。
林志华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两周意味着坎特将缺席接下来的三场联赛，以及欧冠客场对阵大巴黎的比赛。
这可是米兰的中场屏障啊！没有了他，米兰的防守硬度将下降一个档次。
“这就是代价吗？”林志华看着坎特那条被冰袋包裹的腿。
胜利的代价。
也是Z的诅咒吗？
“好好养伤。”林志华拍了拍坎特的肩膀，声音尽量保持平静，“剩下的交给我们。”
走出更衣室，走廊里空荡荡的。
林志华拿出手机。
屏幕上有一条未读短信。
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只有一个表情包：
一张笑脸。
但那张笑脸的嘴角，流着血。
Z。
他在示威。
他在告诉林志华：你赢了比赛，但我伤了你的大将。游戏才刚刚开始。
林志华看着那个表情，眼神冰冷如铁。
他在对话框里输入了两个字，然后狠狠地按下了发送键：
“等着。”
窗外，米兰城的夜空依旧被红色的烟火照亮。
但在林志华的眼中，这烟火，更像是战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