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读趣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读趣网 > 历史军事 > 天朝魂 > 第249章 洛阳城下的铮铮铁骨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第249章 洛阳城下的铮铮铁骨

强项令 - 洛阳城下的铮铮铁骨(约公元40年)

建武十六年(约公元40年)·初夏·洛阳城

汉光武帝刘秀缔造的“光武中兴”已近二十载,昔日战乱的疮痍被繁华渐次抚平。作为帝国心脏的洛阳城,更是车水马龙,冠盖云集。宽阔的御道两侧,朱门豪宅鳞次栉比,其中最显赫、最气派的一处府邸,便是当今天子刘秀胞姐——湖阳长公主刘黄的府第。鎏金的门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高耸的院墙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也似乎隔绝了尘世的律法。府门前蹲踞的石狮目光睥睨,无声地宣示着主人的无上尊荣。然而,就在这象征着皇家威仪与安宁的府墙之内,一桩血案正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腥气。

1. 命案与阴影:公主府邸的血腥秘密

湖阳长公主府邸深处,雕梁画栋的后花园此刻笼罩着一种异样的死寂。假山嶙峋,池水幽暗。空气中弥漫的浓郁花香,也压不住那丝丝缕缕、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公主最宠信的苍头(高级奴仆头领)赵彪,像一头受惊的困兽,缩在自己那间陈设豪奢的房间里。他脸色惨白如纸,大口喘着粗气,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他那身价值不菲的锦袍前襟和袖口,沾染着大片暗红色的、已然干涸的血迹,刺目惊心。几个时辰前的情景如同噩梦般在他脑海里反复闪回:

那个名叫秦五的洛阳西市小布商!竟敢三番五次当众顶撞他,就为了区区几匹布的货款!争吵,推搡……赵彪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腰间那把用来炫耀身份的华丽匕首不知怎么就拔了出来,带着主人扭曲的暴怒,狠狠捅进了秦五的胸膛!温热的血瞬间喷溅了他一脸!秦五那双瞪大的、充满惊愕和痛苦的眼睛,死死烙印在他脑海中。

“我…我杀人了…” 赵彪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牙齿咯咯作响。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住他的心脏。杀人偿命!洛阳令董宣那个老倔驴的名声,他可是早有耳闻!那是个油盐不进、铁面无私的主儿!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赵彪像受惊的兔子猛地蹦起,慌乱地想找地方躲藏。

“慌什么!”

一声威严而带着些许慵懒的呵斥传来。湖阳长公主刘黄在两名侍女的搀扶下,缓步走了进来。她身着华贵的宫装,保养得宜的脸上看不出太多岁月的痕迹,只是眉眼间带着一股长久养尊处优形成的凌厉与傲慢。她瞥了一眼失魂落魄、衣袍染血的赵彪,又扫过他那双无处安放的、沾血的手,精致的眉头只是微微蹙了一下,仿佛看到的只是一件不小心打碎的普通瓷器。

“公主殿下!奴才…奴才该死!奴才一时失手…” 赵彪扑通跪倒在地,涕泪横流,瑟瑟发抖。

“行了,” 刘黄不耐烦地挥了挥戴着宝石戒指的手,声音带着几分厌弃,“本宫都知道了。一点小事,闹成这样,成何体统!” 她踱到窗边,望着外面繁花似锦的庭院,语气淡漠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庇护,“你是本宫的人,打杀了外面一个不开眼的贱商,算得了什么?难道那董宣还敢闯进本宫的公主府拿人不成?”

她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盯着赵彪:“听着,给本宫安分待在你的院子里,哪里也不准去!把你这身腌臜衣服烧了,收拾干净!这事,本宫自会料理。记住,这几日,你就是个得了急病、卧床不起的病人,明白吗?”

“谢…谢公主殿下天恩!奴才明白!奴才明白!” 赵彪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磕头。

刘黄轻哼一声,在侍女的簇拥下转身离去。厚重的房门关上,隔绝了光鲜亮丽的花园,也暂时隔绝了外界的律法。赵彪瘫软在地,大口喘气,公主的庇护让他暂时从恐惧中挣脱,一种扭曲的侥幸感油然而生。是啊,他是公主的人!公主可是皇帝的亲姐姐!谁敢动他?

然而,他并未看到,公主刘黄走出门外时,眼中掠过的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麻烦终究是麻烦。

与此同时,洛阳县衙后堂。

烛火摇曳,映照着洛阳令董宣那张沟壑纵横、如同刀刻斧凿般的脸庞。他已年过六旬,身形清瘦却挺拔如松,一双眼睛不大,却锐利得如同鹰隼,深邃的目光似乎能穿透人心,洞察一切污浊。此刻,他正死死盯着摊在旧木案几上的一份血迹斑斑的诉状。

“啪!” 董宣枯瘦的手掌猛地拍在诉状上,震得笔架一跳。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西市布商秦五,当街被刺身亡!凶徒赵彪,逃入湖阳长公主府邸,至今无踪!”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压抑到极点的愤怒,像闷雷在胸腔滚动,“尸骨未寒!凶手却逍遥法外,躲在皇亲国戚的朱门高墙之后!这煌煌帝都,还有没有王法?!”

下首站着县丞周安,一个谨慎的中年人,忧心忡忡地搓着手:“明府息怒…此事…此事牵涉到湖阳长公主,非同小可啊!那赵彪是公主心腹,公主必然袒护。我们…我们县衙,无权搜查公主府邸…”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

“无权搜查?” 董宣猛地抬头,目光如电射向周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太祖高皇帝入关中,约法三章,‘杀人者死’!这难道只是给平民百姓定的规矩?!公主府的奴才,就能仗着主子权势,视人命如草芥,视国法为无物吗?!”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不是没有前车之鉴。几年前在北海国相任上,他就因严惩不法豪强,手段过于激烈,甚至误杀过并非首恶的公孙丹父子,而被贬官下狱,险些丢了性命。是陛下念他刚直,才复起为这洛阳令。难道,这一次,又要因为权贵而退缩?那秦五妻儿绝望的哭嚎声犹在耳畔。他董宣一生信奉的“理天下”、“正人心”,在这煌煌帝都、天子脚下,难道竟要屈服于一座公主府的高墙?

“明府…” 周安看着老上司眼中燃烧的火焰和深处那抹极其复杂的痛楚(似有对过去过激的自省,更有对眼前不公的滔天愤怒),深知劝解无用,只能压低声音提醒,“强闯公主府是死罪!须…须从长计议啊!”

“从长计议…” 董宣缓缓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那锐利的锋芒似乎沉淀了下去,化作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与深沉的智慧,“本官知道分寸。公主府,我不会闯。但凶手,必须伏法!国法之威,不容亵渎!天网恢恢,本官等着他出来!”

警示: 权势的高墙,能庇护罪恶一时,却遮不住朗朗乾坤。真正的勇气,不在于莽撞的冲锋,而在于明知山有虎,仍能沉住气,在绝境中寻觅那一线正义的微光。

2.夏门亭伏击:烈日下的法网与惊雷

日子一天天过去。湖阳公主府邸依旧大门紧闭,守卫森严,隔绝着外界的窥探与律法的追索。赵彪在公主庇护下,龟缩在深院内,最初的恐惧渐渐被一种病态的安心取代。公主的权势,就是最好的护身符。

然而,洛阳令董宣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却从未离开过公主府。他如同最有耐心的猎人,在县衙里看似按部就班地处理着日常公务,心中那张无形的网却在日夜编织,越收越紧。他派出最精干、最不起眼的暗探,十二个时辰轮换,死死盯住公主府邸的每一个侧门、角门,甚至下人采买出入的路径。所有情报,无论多么琐碎,都汇总到他面前。

“禀明府,公主府后角门,每日卯时三刻,会有婆子出门倒夜香。”

“禀明府,厨房采买王二,巳时必经西市,常去李记肉铺。”

“禀明府,花园管事赵三,隔三差五午时会去北市茶楼听书…”

每一份枯燥的记录,董宣都仔细阅读,不厌其烦。他在寻找一个规律,一个能让赵彪这只缩头乌龟不得不暴露在阳光下的机会!他深知,赵彪作为公主心腹,不可能永远像老鼠一样藏在洞里。公主总要出行,而心腹奴才,极可能随侍!

机会终于来了!

这一日,暗探带回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禀明府!湖阳长公主已定于三日后,辰时末刻,前往北邙山清凉寺进香!出行仪仗盛大,车驾已备!”

董宣猛地从案几后站起,眼中精光爆射:“确定行程?”

“确定!公主府内线传出,千真万确!”

“好!” 董宣一拳砸在掌心,声音斩钉截铁,“赵彪必在扈从之列!此獠不出府则已,一出府门,便是其伏诛之时!”

他迅速走到洛阳城舆图前,手指精准地点在御道北端、靠近城门的位置:“夏门亭!此处乃公主銮驾出城必经之地!亭前道路宽阔,亭后地势略高,便于隐蔽设伏!就在这里!”

董宣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召集亲信衙役。他挑选的都是跟随他多年、忠诚可靠且身手矫健的老班底。他看着面前这十几个神情肃穆的汉子,声音低沉而有力:“诸位!秦五冤魂未散!凶手倚仗权贵,逍遥法外!国法威严,洛阳百姓的眼睛,都在看着我们县衙!明日一战,凶险异常!对手是公主銮驾!若有退缩者,现在退出,本官绝不怪罪!”

没有一个人动。每个人的眼中都燃烧着义愤和跟随明府伸张正义的决心。

“好!” 董宣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明日辰时,伏于夏门亭后!待公主车驾经过,听我号令!目标只有一个——赵彪!”

初夏的清晨,阳光已显出几分灼热。通往北邙山的御道上,行人稀少。夏门亭静静矗立在路边,亭后一丛丛茂密的树林和灌木,成了绝佳的隐蔽所。董宣亲自带队,率领着十几名精悍的衙役,如同融入背景的石块,屏息凝神,静静等待着。汗水沿着董宣布满皱纹的额头滑落,他紧抿着嘴唇,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在赌,赌赵彪必定随行,赌公主的骄横会驱使她明知危险也要摆出威仪!一旦判断失误,或者行动失败,等待他的不仅是丢官罢职,更可能是灭顶之灾!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刻都无比漫长。

终于!

远处传来了隆隆的车轮声和马蹄声,伴随着开道卫士的呼喝。尘土飞扬中,湖阳长公主那极尽奢华的车驾仪仗缓缓而来。锦旗招展,护卫森严,前后簇拥着大批鲜衣怒马的家丁仆从,气势煊赫,不可一世。公主乘坐的是一辆由四匹雪白骏马拉着的朱轮华盖安车,珠帘低垂,看不清内里。

董宣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飞速扫过随行的庞大队伍。突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在公主安车右侧后方,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崭新家丁服饰、正趾高气扬左右顾盼的人,不是赵彪是谁?!他刻意低下头,但董宣早已将他那副獐头鼠目的面容刻入了脑海!

“目标确认!赵彪!就在公主车驾右后侧!” 董宣压低声音,发出最后的指令,“记住!只抓赵彪!动作要快!如遇反抗,格杀勿论!绝不能惊扰公主车驾主体!”

“是!”

仪仗队伍越来越近,已经行至夏门亭前。公主车驾的豪华威严扑面而来,护卫们警惕的目光扫视着道路两旁。空气仿佛凝固了。

就在赵彪的马匹即将经过亭子的瞬间!

“动手!” 董宣一声低吼,如同平地惊雷!

“嗖!嗖!嗖!” 数道矫健的身影如同猎豹般从亭后灌木丛中暴射而出!直扑赵彪!

变故突生!

公主队伍瞬间大乱!

“有刺客!”

“保护公主!”

护卫们惊怒交加,纷纷拔出兵刃,却一时搞不清袭击的目标和人数。混乱中,董宣早已锁定目标,他虽年迈,身形却快如闪电,几步抢到赵彪马前!

赵彪正沉浸在狐假虎威的得意中,突遭袭击,吓得魂飞魄散!他看清眼前之人竟是那个让他日夜心惊胆战的洛阳令董宣时,更是肝胆俱裂!

“董…董宣?!” 赵彪失声尖叫,下意识就要拔刀反抗!

“恶奴赵彪!当街行凶,证据确凿!还不伏法!” 董宣须发戟张,声若洪钟,威严如狱!他根本不惧赵彪拔刀的动作,右手闪电般探出,如鹰爪般精准地叼住赵彪拔刀的手腕,左臂同时猛地下压赵彪的腰部!

这一抓一压,蕴含了董宣毕生阅历和擒拿功夫的精粹!赵彪只觉得一股无可抗拒的大力袭来,手腕剧痛,整个人天旋地转,“噗通”一声,像一袋沉重的米粮,被狠狠地从马背上掼摔在坚硬的路面上!

“啊——!” 赵彪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骨头都像散了架。还未等他挣扎爬起,董宣带来的衙役们早已一拥而上,将他死死摁住,冰冷的绳索瞬间将他捆成了粽子!

“董宣!你好大的狗胆!竟敢拦公主銮驾?!” 公主车驾旁的护卫统领终于反应过来,又惊又怒,带着一群护卫挺着刀枪围了上来,杀气腾腾!公主的安车也停了下来,珠帘被一只戴着翡翠镯子的手猛地掀开!

董宣傲然立于路中央,拦在公主车驾之前。他看也不看那些明晃晃的刀枪,目光如电,直射向掀开的珠帘之后,那个盛怒而惊愕的贵妇身影。他整理了一下因剧烈动作而略显凌乱的官袍,对着公主车驾,抱拳行礼,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清晰地传遍全场:

“臣!洛阳令董宣!恭请湖阳长公主殿下圣安!”

他微微一顿,目光扫向地上如死狗般被捆缚的赵彪,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审判意味:

“公主府苍头赵彪!于三日前光天化日之下,当街行凶,持刀杀死布商秦五!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按《汉律》,杀人者死!”

“今日本官缉拿凶犯归案!明正典刑,以正国法!”

话音未落,董宣猛地拔出腰间佩剑!那剑锋在初夏的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寒光!

所有人都惊呆了!就连正在挣扎嘶吼的赵彪也瞬间僵住,眼中只剩下那逼近的死亡寒芒!

“董宣!你敢——!” 珠帘后传来湖阳公主刘黄尖锐到变调的厉叱!

回答她的,是董宣毫不犹豫挥下的剑锋!

“噗!”

一道血箭冲天而起!赵彪那颗惊恐万状的头颅滚落尘埃!无头的尸体抽搐两下,喷涌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夏门亭前光洁的青石板路!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喧哗的街道死一般寂静!只有鲜血汩汩流淌的声音,刺耳地冲击着每一个人的耳膜。

护卫们瞠目结舌,握着刀枪的手僵在半空。

围观的零星路人吓得魂飞魄散,死死捂住嘴巴。

珠帘后,湖阳长公主刘黄的脸,由盛怒的涨红瞬间褪成惨白,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滔天的屈辱!她看着董宣——那个须发皆白的老县令,手持滴血长剑,挺立在血泊之前,如同庙堂中镇压邪祟的凶神泥塑!他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一丝斩杀权贵家奴的得意,只有一片冰封千里的决绝与视死如归的平静!

光天化日!御道之上!公主銮驾之前!当街格杀公主心腹!

这已不是执法!

这是对皇家尊严赤裸裸的宣战!是董宣以自身性命为祭品,向整个洛阳城、向天下昭告——国法之重,高于一切!

警示: 正义的剑,有时需要斩断最坚韧的荆棘。面对不可撼动的强权,挺身而出不仅需要无畏的勇气,更需要雷霆万钧的决断!犹豫的正义,等于纵容罪恶。

3.金殿风暴:叩柱的忠魂与帝王的权衡

“轰!”

一只价值连城的白玉蟠龙酒杯被狠狠掼在云龙纹金砖铺就的殿阶上,摔得粉碎!清脆的裂响如同惊雷,在空旷庄严的德阳殿内炸开。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湖阳长公主刘黄哭得钗环散乱,妆容尽毁,全然不顾帝国长公主的仪态,扑倒在御座之下,声音凄厉怨毒,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与羞辱,“陛下!陛下要为臣姐做主啊!那洛阳令董宣…董宣他…他疯了!他…他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拦阻臣姐的銮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