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Σ7废墟边缘的晚风卷着焦土的腥气钻进临时基地时,黎未正捏着全息屏上的《未来死亡行为分析报告》,指节被冷得发白。

躺椅核心还在她脚边微微震颤,像颗没完全退烧的心脏,光链在天花板投下蛛网般的光影,映得样本重复死亡次数:103次几个字刺得人眼睛生疼。

所以不是我疯了。她的声音轻得像飘在空气里的焊锡灰,那些焦土、那些血...都是真的未来在往回涌。

卫砚舟的手掌隔着战术手套覆上她椅背,温度透过金属椅架漫上来,像块捂了半宿的热石。

他低头时,肩线在她发顶投下一片阴影:你昨晚说梦话,喊了七次顾昭之

黎未猛地抬头,后颈撞在他护腕的金属扣上,疼得倒抽冷气。

全息屏里的死亡回放突然地展开——小闹不知何时窜到了操作台上,电子屏正播放着最新截取的片段:焦土上的黎未跪在顾昭之身侧,咸鱼灯的光灭成一点暗红,她沾血的手攥着对方的衣领,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呜咽:如果重来...我不会让他一个人去。画面结束时,背景的裂痕比上一次多出三道,像谁在时间幕布上划了三刀。

滴——时间褶皱扩张率+1.2%。预演蚁后的机械复眼闪过红光,触须在数据流里搅起漩涡,每次回放都在吞噬可能性。

就像...有人在把未来当压缩饼干啃。

黎未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三天前在医疗舱,顾昭之刚做完精神力修复手术,攥着她送的机械鹦鹉说这破鸟比医疗机器人会哄人;想起两小时前通讯器里他的语音:黎教授,您新发明的自动放屁背包能借我用用吗?

今天要去安抚暴动星民,听说他们最爱听响儿。

所以它不是预警。她突然站起,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摩擦声,是未来正在被吃掉——每死一次,能选的路就少一条。

操作台上的全息屏被她调出所有103次死亡记录,蓝色数据流如暴雨倾盆。

情绪熵鲸幼崽突然甩动预知鳍,地面的光纹猛地缠住她脚踝,触感像被小电流亲了口。

幼崽喉咙里发出类似警报的嗡鸣,预知鳍上的光斑地砸向其中一段回放——

画面里的黎未正咳血。

她的白大褂浸透紫黑血渍,右肩的伤口翻卷着,可嘴角竟扯出个歪歪扭扭的笑。

那笑太突兀,像在葬礼上放了段《最炫民族风》,连空气里的焦味都跟着晃了晃。

那次...你笑了。幼崽的声音带着气泡音,预知鳍尖还在微微发抖,我闻到了情绪熵的甜味。

老焊克隆体的维修钳掉在桌上。

他扒着全息屏凑近,裂成三瓣的眼镜片上沾着焊锡渣:非线性记忆触发点!他的手指戳向画面里黎未按在右肩的手,看到没?

和三年前我修预言机时,核心芯片里的符号一模一样!

她在用情绪熵刻信息——就像咱们修机器时,会在电路板里藏句修机不刻苦,不如回家种土豆当暗号。

黎未的呼吸突然顿住。

她想起上个月在废料场,为了修坏的能量炉,她偷偷在芯片里刻了句黎未第108次尝试,这次绝对不炸;想起前天给卫砚舟的战术手套加防汗功能时,在夹层绣了只歪歪扭扭的咸鱼。

原来那些被她当的小把戏,早就在时间里埋下了种子。

所以她笑不是因为绝望。她的指尖轻轻抚过全息屏里那个带血的笑容,是在给现在的我...留作业。

卫砚舟的通讯器突然在此时震动。

他看了眼屏幕,将终端递给黎未——是顾昭之发来的新消息,附带一段录音:黎教授!

您上次说自动放屁背包后坐力太大?

我改良了!

刚才测试时,我被崩到了星图学院的樱花树上,现在和鸟群开演唱会呢!

录音里传来的爆炸声,接着是顾昭之的大喊:救命啊这破包还带循环播放!

我现在每说一句话都要配个响儿——噗!

——听众说我这是星际版贯口!

噗!

黎未盯着全息屏里那个带血的笑容,又看看终端里笑得东倒西歪的顾昭之。

她突然弯腰从躺椅底下摸出个锈迹斑斑的录音笔,那是她上次在实验室喝多了录的,里面存着她哭唧唧的声音:我不想当救世主...我就想躺平吃薯片看小闹放烟花...

小闹。她抬头时,眼睛亮得像被激活的光脑,把这录音的情绪波动值调最大。

老焊,给它加个社死防篡改程序。

小闹的电子屏闪过一串乱码,突然发出奸笑:姐姐要把黑历史当武器?

这波叫...用魔法打败魔法?

老焊的手指在键盘上溅出火星,输入最后一行代码:`SELF_ShAmE_oVERRIdE = tRUE`。

“只有被主人嫌弃过的记忆,才够锋利,”他嘟囔着,“能刺穿时间的茧。”黎未望着屏幕上跳动的波形图——那段曾让她羞于重听的哭腔正被解析成金色密文,像熔化的玻璃在流动。

小闹忽然插嘴:“姐姐,你的尴尬值爆表啦!系统说这叫‘高纯度人性燃料’!”她喉头一紧,想起自己曾三次按下删除键又反悔,原来那些自厌的瞬间,早就在等这一刻燃烧。

黎未把录音笔塞进老焊手里,指腹蹭过笔身上黎未·第1次酒后发疯的刻痕,这是未来的我给的提示——那些被我们当废品扔掉的不完美,才是时间褶皱里最硬的刺。

卫砚舟忽然伸手,将她发间沾着的焊锡渣轻轻弹落。

他的拇指在她耳尖停了停,声音低得像风吹过星图:需要我去把顾昭之的樱花树演唱会录音也调过来吗?

他现在大概已经唱到《最炫民族风》了。

黎未突然笑出了声。

她抓起操作台上的机械零件,金属在掌心撞出清脆的响,像在敲未来的门:调,当然调。她的目光扫过全息屏里103次死亡的黎未,扫过笑得东倒西歪的顾昭之,最后落在脚边微微震颤的咸鱼躺椅上,咱们要让时间知道——

被吃掉的未来,总得吐点带刺儿的回来。

老焊的维修钳已经开始在键盘上敲出火星。

小闹的全息投影炸出漫天咸鱼贴纸,其中一张歪歪扭扭写着第104次尝试:用社死反杀时间。

情绪熵鲸幼崽的预知鳍突然绽放出粉色光纹,在地面拼出个巨大的感叹号。

而黎未的手指,正悬在注入情绪密钥的确认键上方。

她的掌心渗出汗,黏腻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却把手指又往前送了半寸——就像三年前按下预言机启动键那天,明明怕得要死,还是按了。

耳边响起自己粗重的呼吸声,混着躺椅内部低频嗡鸣,仿佛有千万根细针在轻戳神经末梢。

指尖下的按键泛着微弱蓝光,凉意透过皮肤直抵骨髓,但她已不再颤抖。

她盯着终端里那段酒后发疯的录音,忽然想起未来的自己在焦土上的笑——那不是认输的笑,是在说:

看,我给现在的你留了块糖。

“第三次见你穿这件衣服了……”卫砚舟低声说,目光落在第79次死亡回放中那件染血的白大褂袖口,“每次袖口都绣着它。”黎未怔了一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自己袖口那只歪歪扭扭的咸鱼——那不是装饰,是穿越轮回的身份烙印。

(她的指尖,缓缓按了下去。)

Σ7废墟边缘的临时基地里,黎未按在确认键上的指尖微微发颤。

录音笔里自己哭唧唧的声音还在循环:我怕我不是英雄,我只是个会哭的废物......躺椅核心突然发出蜂鸣,金属纹路泛起橙红色的光,像被点燃的蜂窝煤。

小闹的全息投影一声炸成雪花点,再亮起来时电子屏上的猫耳炸成了蒲公英:我去我去我去!

系统在自动解码情绪锚点!

姐姐你听——

电流杂音里混进另一个声音,比录音里的哭腔更沙哑,却带着股破罐子破摔的轻快:别信那些完美结局,活着就是打滚。黎未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是她的声音,可尾音里沾着焦土的味道,像在火场里嚼了把跳跳糖。

光链突然从躺椅扶手上窜出来,在半空拧成个透明的螺旋,地弹出行小字:检测到情绪锚点共鸣,开启死亡日志手动调取权限。

老焊!黎未反手抓起维修台上的扳手,给我接百死检索模式!她的呼吸热得能在全息屏上呵出白雾,我要看看这103次死亡......话音未落,103个画面已经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在空气中飘成一条流动的时间河。

最前面的画面里,她被能量风暴掀飞;中间某次,她的机械鹦鹉替她挡了激光;最近一次,顾昭之的血正滴在她手背,温度还没凉透。

小闹的电子眼突然变成万花筒模式:等等等等!

看第47次和第79次!它的投影扑到时间河中央,用虚拟爪子扒拉着两个画面,顾昭之握灯前两秒——空气里有彩虹泡泡!黎未凑近,果然看见画面边缘浮着极淡的虹色涟漪,像谁往时间里丢了颗糖。

老焊的维修钳地敲在桌上,裂成三瓣的眼镜片反着光:打滚式跃迁的残留!

就像咱们修飞船时,超空间引擎过载会漏点星尘!

所以未来的我不是失败了。黎未的指尖轻轻碰了碰第79次画面里自己染血的袖口,那里歪歪扭扭绣着只咸鱼,她是在重复执行同一个任务。她突然笑出声,笑得肩膀直颤,用死亡当信号塔?

这招够疯——

叮——

躺椅核心的嗡鸣骤然拔高,光链疯狂闪烁成紫色,像被踩了尾巴的电鳗。

预演蚁后的机械复眼同时亮起红光,触须在数据流里搅成乱麻:高密度情绪熵冲击!

来源是Σ7废墟深处!情绪熵鲸幼崽猛地甩动预知鳍,地面的光纹地缠住黎未的脚踝,幼崽的气泡音里带着惊慌:是裂缝!

它在......笑?

卫砚舟的战术手套地扣紧她手腕。

他的掌心隔着金属依然滚烫,像块烧红的陨石:这次不是被动接收。他低头时,眼尾的伤疤被光链映得发红,是有人在主动推送。黎未抬头看他,发现他睫毛上沾着刚才操作时溅的焊锡渣,像撒了把星星。

她突然伸手,把那些轻轻抹掉:好啊。她的声音轻得像呼吸,却带着股甜津津的狠劲,那就看看......未来的我,这次想告诉我什么。

躺椅的金属扶手开始发烫,灼热感顺着掌心爬升,如同握住了一根正在苏醒的神经束。

小闹的投影突然变成个举着喇叭的咸鱼,扯着嗓子喊:第104次死亡预演加载中——警告!

本次预演可能包含社死画面!

建议卫队长捂眼!老焊手忙脚乱地往耳朵里塞防噪耳塞,预演蚁后迅速收缩成个金属球,情绪熵鲸幼崽则把预知鳍卷成朵花,遮住自己的眼睛。

卫砚舟没动。

他的拇指在黎未手背上轻轻摩挲,像在确认什么。

黎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像敲着面小鼓。

她盯着躺椅扶手上正在浮现的光纹——那是她上个月偷偷刻的躺平必胜,此刻正发出暖黄色的光,像块被捂热的糖。

要来了。她轻声说。

Σ7废墟深处,那道新睁开的裂缝突然震颤起来。

某种古老的、沉睡了太久的存在,终于在笑声里,缓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