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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探梦缘 > 第345章 双镜照肝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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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官道,风雪怒号。

一辆看似普通的青篷马车,在积满厚雪的道路上艰难前行,车轮碾过冰辙,发出吱嘎的呻吟。车帘紧闭,隔绝着外面能将人冻僵的刺骨寒意。

车厢内,萧煜将怀中熟睡的婴儿用厚厚的狐裘裹紧,只露出一张白皙稚嫩的小脸,眉心那点帝星金芒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温润的玉石,静静流转。自离开社稷空间已过三日,他体内融合了璎珞残魂的力量已初步稳固,《星辉镇魔诀》的运转愈发顺畅,连日奔波的疲惫也减轻了不少。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比这北境的寒冬更加冷冽,时刻警惕着窗外的任何风吹草动。

此行北境莽苍山,寻找第三枚镜片,是唤醒璎珞、彻底铲除魔主的关键。但他也深知,苏文瀚虽死,其党羽未清,朝中暗流涌动,那吞噬了苏文瀚修为的魔傀虽被重创,但魔主夏侯桀的本源依旧隐匿暗处,绝不会坐视他集齐镜片。前路,注定步步杀机。

“咯噔!”

马车猛地一震,骤然停下!惯性让车厢剧烈一晃。

萧煜眼神一凛,瞬间将孩子护在身后,一手已按上腰间软剑的机括。

“主上,前方路面被断树拦住了!”车帘外,传来充当车夫的隐麟卫低沉而警惕的声音。这名隐麟卫是墨渊安排的得力干将,名叫韩夜,精于追踪与反追踪。

萧煜掀开车帘一角,目光如电扫向前方。果然,官道中央,横亘着一棵需两人合抱的粗大枯树,断口处颇为新鲜,绝非自然倒塌。四周风雪弥漫,视线受阻,但那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血腥与冰雪的杀气,却如同隐匿在暗处的毒蛇,从道路两侧的密林中渗透出来。

“绕道。”萧煜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是!”韩夜应声,猛地一拉缰绳,调转马头,试图驶向旁边一条更狭窄、积雪更深的岔路。

然而,就在马车转向,侧面完全暴露的刹那——

“咻咻咻——!”

密集如雨的弩箭破空之声,骤然自两侧林中响起!无数淬着幽蓝寒光的箭矢,如同嗜血的蜂群,铺天盖地般射向马车!目标并非马匹,也非车夫,而是直奔车厢内部!

“护住小主子!”韩夜怒吼一声,猛地拔出腰间长刀,舞成一团光幕,拼命格挡射向车厢窗口的弩箭!叮当之声不绝于耳,火星四溅!

萧煜在箭矢袭来的瞬间,已猛地将孩子揽入怀中,周身淡金色的星辉之力混合着乳白色的镜灵微光骤然爆发,在身前形成一道无形的气墙!大部分弩箭撞在气墙之上,如同撞上铁板,纷纷折断、坠落!

但仍有数支力道极强的特制破甲箭,穿透了气墙的薄弱处,带着尖锐的啸音,射向萧煜面门与怀中的婴儿!

萧煜瞳孔微缩,不闪不避,并指如剑,指尖星辉凝聚,快如闪电般点出!

“噗!噗!噗!”

三支破甲箭竟被他以肉指硬生生点碎!箭杆化为齑粉,箭头扭曲变形,无力坠落!

然而,第四支箭,却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绕过他的指风,直取他怀中婴儿的背心!这一箭,时机、角度、力道,拿捏得妙到毫巅,绝非普通弓手所能为!

千钧一发!

萧煜来不及回防,只能猛地侧身,试图用自己肩膀硬抗这一箭!

就在箭簇即将触及他衣衫的瞬间——

那支诡异的箭矢,竟如同撞上了一层无形的水波,速度骤然减缓,箭头处的幽蓝毒光如同遇到克星般迅速黯淡、消散,最终“啪嗒”一声,轻飘飘地掉落在车厢地板上。

是萧煜怀中婴儿眉心的帝星金芒,自主激发出一层微不可查的护体光晕,挡住了这致命一击!孩子受到惊吓,“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萧煜心中又惊又怒,惊的是孩儿血脉之力竟已能自主护体,怒的是对方手段之狠辣,竟连襁褓婴儿也不放过!

“藏头露尾的鼠辈!给本侯滚出来!”萧煜一声长啸,声震四野,蕴含着他磅礴内力与愤怒的音波,将周遭风雪都逼退数尺!

话音未落,两侧密林中,数十道身着白色雪地伪装、与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跃出!他们动作整齐划一,眼神冰冷空洞,手中持着制式奇特的弯刀与臂弩,周身散发着一种与“影傀”相似、却更加精悍与死寂的气息!

这绝非苏文瀚麾下那些被蚀灵魔气侵蚀的“影傀”!这些杀手,训练有素,配合默契,更像是……某种传承古老、只为杀戮而存在的死士!

“一个不留!”为首一名死士,声音干涩如同金属摩擦,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数十名白衣死士如同潮水般涌上,刀光织成死亡之网,罩向马车!

韩夜怒吼着迎上,长刀翻飞,瞬间劈翻两人,但更多的死士悍不畏死地扑上,将他死死缠住!

萧煜将哭闹的孩子重新用狐裘裹好,置于车厢角落,并布下一层简单的星辉守护结界。随即,他身形一晃,已如一道金色闪电般冲出车厢!

他没有使用兵刃,双拳之上,淡金星辉与乳白镜光交相辉映,《星辉镇魔诀》全力运转!每一拳挥出,都带着风雷之势,山河之威!

“轰!”

一拳,直接将一名扑来的死士连人带刀轰成漫天血雾!

“咔嚓!”

一记手刀,将另一名死士的弯刀连同脖颈齐齐斩断!

他如同虎入羊群,所过之处,残肢断臂横飞,没有任何一名死士能挡住他一招!这些精锐死士在他面前,如同土鸡瓦狗!

然而,这些死士仿佛没有恐惧,没有痛觉,即便同伴瞬间惨死,他们依旧前仆后继,攻势如同狂风暴雨,不惜以伤换伤,以命换命!他们的目标极其明确——不惜一切代价,耗尽萧煜的气力,或者……找到机会,击杀那个孩子!

萧煜眉头微蹙,这些死士的难缠,超乎他的预料。更让他心惊的是,他从这些死士的招式路数中,隐隐看到了一丝熟悉的影子……似乎与他萧氏皇族的某些隐秘传承有关?

难道……除了苏文瀚和魔主,还有另一股隐藏在更深处的势力,不想让他抵达莽苍山?这股势力,甚至可能与皇室有关?

就在他分神思索的刹那,那名始终游离在战圈之外、如同阴影般的死士头领,眼中猛地闪过一道诡异的红光,他放弃了攻击萧煜,身形如同鬼魅般一折,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直接穿透了韩夜的刀网,手中一柄细长如毒蛇的黑色短刺,带着一股阴寒刺骨的诡异劲力,直刺车厢内那个被结界保护的婴儿!

这一击,快!狠!准!时机把握更是妙到毫巅,正好是萧煜被数名死士拼死缠住,韩夜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

“尔敢!”萧煜目眦欲裂,想要回援,却被几名死士以身体硬生生挡住!

眼看那黑色短刺就要刺穿结界,触及婴儿——

异变再生!

车厢角落,那被萧煜贴身放置的、来自静慧太妃遗留的第二枚镜片碎片,以及他怀中那枚已然石化、灵性尽失的第一枚镜片残骸,仿佛同时感应到了这针对帝星血脉的极致恶意与那黑色短刺上熟悉的阴寒力量,竟同时震颤起来!

第二枚镜片散发出温热的乳白光晕,而第一枚石化的残骸中心,那一道最深的裂痕里,一丝微乎其微、却无比纯粹的璎珞的守护执念,被彻底激发,化作一点璀璨的乳白色火星,猛地溅射而出,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撞在了那柄黑色短刺的尖端!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了冰雪!

那阴寒诡异的黑色短刺,在与那点乳白色火星接触的刹那,竟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尖端瞬间变得通红,随即寸寸碎裂!那死士头领更是如遭雷击,闷哼一声,整条手臂如同被无形巨力碾压,骨骼尽碎,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砸在雪地之中,喷出一口带着冰碴的鲜血,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死死盯着车厢方向,尤其是那两枚产生异动的镜片,嘶声道:“镜灵……守护……果然……是……你们……回来了……殿下……不会……放过……”

话语未尽,他头一歪,气息已然断绝,嘴角溢出黑血,竟是瞬间服毒自尽!

其余死士见头领身亡,竟无一人退缩或慌乱,反而攻击更加疯狂,完全是不死不休的架势!

萧煜心中怒火与疑云交织,下手再无保留,星辉镜光暴涨,如同狂暴的龙卷风,将剩余的死士尽数卷入、撕裂!

片刻之后,风雪依旧,官道旁却已是一片狼藉,残破的尸体与染红的冰雪混杂在一起,触目惊心。

韩夜拄着刀,大口喘息,身上添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萧煜站在尸骸之中,面色冰冷如铁。他走到那名死士头领的尸体旁,俯身检查,从其怀中搜出一枚非金非木、刻着诡异龙纹的令牌,令牌背面,只有一个古篆小字——“影”!

不是苏文瀚的“影傀”,而是……“龙影卫”?!

一个早已随着先帝驾崩而应该彻底消失的、只存在于皇室最隐秘记载中的先帝直属暗卫!传说中,他们只为执行皇帝最绝密的命令而存在,实力超群,行踪诡秘,且……对皇帝有着绝对的、超越生死的忠诚!

先帝早已驾崩多年,如今的陛下萧景琰也已化为魔傀……那这支“龙影卫”,此刻听命于谁?那位死士头领临死前所说的“殿下”,又是何人?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上萧煜的后背。他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比苏文瀚和魔主之乱更加深邃、更加恐怖的漩涡之中。这北境之行,恐怕远非寻找镜片那么简单……

他收起那枚龙纹令牌,看了一眼在结界中安然无恙、只是受到惊吓的孩子,又望向北方那被风雪笼罩的、莽苍山的方向,眼神变得更加深邃与坚定。

无论前方是何等龙潭虎穴,为了璎珞,为了孩儿,为了这纷乱的天下,他都必须走下去!

“清理一下,继续赶路。”萧煜对韩夜吩咐道,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北境,义安堡。

虽名为“堡”,实则是一座依托险峻山势修建、易守难攻的大型山寨。此刻堡内气氛热烈却也暗藏紧张,大批来自北境各地、对苏文瀚暴政和魔物肆虐不满的义士、溃兵、流民首领汇聚于此,皆因“先帝血诏”与太后驾临的消息而来。

聚义厅内,灯火通明。太后已换上了一身较为庄重的深色宫装,虽未戴凤冠,但皇家威仪不减。她坐于主位之侧,主位空悬,象征着对靖安侯萧煜的尊崇与等待。下方,堡主赵铁鹰、游击将军沈凌,以及十余位大小头领分坐两侧,正在激烈商议。

“太后娘娘,赵堡主!”一名来自北境边军、性情耿直的校尉朗声道,“血诏既出,侯爷便是名正言顺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如今北境义士云集,人心可用!末将以为,当立刻打出旗号,整合兵马,南下清君侧,直捣黄龙!”

“不错!苏文瀚那国贼虽死,但朝中余孽未清,魔患未除!正当一鼓作气,匡扶社稷!”另一名豪强首领附和道。

群情激昂,大多主战。

然而,太后却微微蹙眉,她看了一眼坐在下首、面色沉静的沈凌,开口道:“诸位壮士忠勇可嘉,哀家心甚慰。然,哀家离京之时,京城局势诡谲,陛下……情况未明,魔主潜藏,更有……一些未知势力暗中窥伺。贸然兴兵,恐非万全之策。当务之急,是稳固北境,联络四方忠良,等待靖安侯携帝星血脉归来,再图大计。”

她经历了镇北侯府的背叛,深知人心叵测,更隐约感觉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收紧,此刻绝非冲动之时。

赵铁鹰点了点头,沉声道:“太后娘娘所言极是。我军新聚,良莠不齐,粮草军械亦需时间筹措整顿。况且……”他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堡内近日,似乎也混入了一些不该来的‘客人’。”

此言一出,厅内气氛微微一凝。

沈凌适时开口:“末将也认为,当以稳为主。已加派人手,巡查堡内各处要道,并严密监控一些可疑人员的动向。只是……如今各方势力鱼龙混杂,难免有疏漏之处。太后娘娘的安危,乃重中之重。”

会议又持续了约半个时辰,最终决定暂不大规模兴兵,以巩固防御、整训军队、联络周边为主,同时派出更多精锐哨探,打探京城消息与靖安侯下落。

散会后,太后在沈凌亲自护送下,返回暂居的、位于堡内相对僻静安全的一处独立院落。

夜色深沉,寒风呼啸。

太后屏退了左右宫女,独自坐在窗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和堡墙上巡逻士兵举着的火把,心中思绪万千。兄长的背叛,京城的剧变,前途的未卜,都让她感到一种深沉的疲惫与压力。

她轻轻抚摸着袖中那枚冰冷的、代表太后身份的凤纹玉佩,脑海中再次回忆先帝血诏的每一个字,仿佛能从中汲取到力量。

就在这时,窗外极远处,似乎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夜枭啼叫般的异响。

太后并未在意,北境山野,有夜枭再正常不过。

然而,就在她准备起身歇息的刹那——

一道漆黑如墨、没有任何反光的细针,如同融入夜色般,悄无声息地自房梁之上一处极其隐蔽的缝隙中疾射而出!目标,直指太后后颈要害!

这细针来得毫无征兆,速度快得超乎肉眼捕捉,更是没有带起丝毫风声与杀气!显然,刺客早已潜伏在此多时,耐心等待这唯一的最佳时机!

太后甚至还未察觉到死亡的降临!

千钧一发之际——

“叮!”

一声极其微弱的金属碰撞声响起!

一枚小小的、看似普通的铜钱,不知从何处飞来,精准无比地撞在了那根黑色细针的中段!

细针微微一偏,擦着太后的鬓角飞过,“夺”的一声,深深钉入了她面前的窗棂之上,针尾兀自轻轻颤动,散发出淡淡的腥甜气息,显然淬有剧毒!

太后这才骇然惊觉,猛地回头!

只见房梁上,一道如同壁虎般的黑影一闪而逝,试图从另一侧的通风口遁走!

“哪里走!”

一声冷叱,沈凌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自门外掠入,手中长剑化作一道惊鸿,直刺那黑影后心!他竟一直未曾远离,暗中守护!

那黑影身形极其滑溜,如同没有骨头般,在半空中诡异一扭,竟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沈凌这必杀一剑,反手撒出一把紫色的烟雾!

“娘娘闭气!”沈凌急喝,屏住呼吸,剑光不停,瞬间刺入烟雾之中!

然而,那黑影借着烟雾掩护,已然如同泥鳅般钻出了通风口,消失在夜色之中。

沈凌没有追击,立刻挥散烟雾,赶到太后身边,急切问道:“娘娘!您没事吧?”

太后脸色苍白,心有余悸,指着窗棂上那根毒针,声音微颤:“哀家……没事。多亏沈将军……”

沈凌看了一眼那根毒针,又看了看地上那枚救命的铜钱,眼神无比凝重:“这刺客……好高明的身手,好诡异的隐匿之术!绝非普通江湖手段!而且……”他捡起那枚铜钱,仔细看了看,沉声道,“这出手相助之人,用的是军中常见的制钱,力道、准头却妙到毫巅,时机更是把握得恰到好处……堡内,果然藏着高人,是敌是友,尚未可知。”

太后看着那枚普通的铜钱,心中更是后怕与疑惑交织。这义安堡,看似是忠义之士的聚集地,实则暗流汹涌,杀机四伏!方才若非这枚突如其来的铜钱,她此刻恐怕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是谁要杀她?是镇北侯的人?还是朝中其他势力的暗棋?亦或是……那隐藏在“龙影卫”背后的所谓“殿下”?

而那个暗中出手相助的神秘人,又是谁?他为何要救自己?

“加强戒备……另外,暗中查探,找出这枚铜钱的主人。”太后定了定神,对沈凌吩咐道,凤目之中,已是一片冰寒。既然有人不想让她活着等到煜儿归来,那她便更要好好活着,看看这幕后,究竟藏着多少牛鬼蛇神!

北境,通往莽苍山方向的一条偏僻小路上。

一个身形踉跄、衣衫褴褛的身影,正顶着风雪,艰难地跋涉着。正是从丞相府地牢中逃出(或者说被故意放出)的流萤。

她的脸色比冰雪更加苍白,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原本灵动的眼眸,此刻却显得有些空洞与挣扎。唯有在偶尔望向北方时,眼底深处才会闪过一丝属于她自己的、微弱的焦急与坚定。

魇影使给她服下的“同心蛊”,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时刻侵蚀着她的意志,窥探着她的思绪,更带来阵阵钻心刺骨的阴寒剧痛。她能感觉到,体内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豸在蠕动,在啃噬她的血肉与灵魂,逼迫她向着魇影使指示的方向——北境莽苍山,去寻找萧煜。

她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一枚棋子,一枚被魔道操控、用来接近甚至暗算侯爷的毒棋。每一次迈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既要抵抗蛊毒的折磨与操控,又要坚守住内心深处对公主、对侯爷的最后忠诚。

“侯爷……奴婢……不会害您……一定要……告诉您……”她在心中反复默念,依靠着这唯一的信念,对抗着那无孔不入的蛊惑魔音。

风雪越来越大,她的体力也快要耗尽。视线开始模糊,脚步如同灌了铅般沉重。

就在这时,前方风雪中,隐约传来马蹄声与车轮碾过积雪的声音。

流萤心中猛地一紧!是侯爷吗?还是……其他的追兵?

她下意识地想要躲入路旁的灌木丛,然而,体内的蛊毒却在这一刻骤然发作!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猛烈阴寒的力量,如同失控的野马,瞬间冲垮了她勉力维持的意志防线!

“呃啊——!”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抱着头跪倒在雪地中,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神中的挣扎迅速被一片茫然与诡异的平静所取代。

蛊毒,在她最虚弱的时刻,彻底掌控了她的身体!

马蹄声渐近,一辆青篷马车出现在风雪中,正是萧煜的车驾!韩夜驾着车,一眼就看到了倒在路中央的流萤。

“主上!前面有人昏倒!看衣着……像是个女子!”韩夜勒住马车,警惕地禀报。

车厢内,正闭目调息的萧煜猛地睁开双眼!他感应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熟悉的气息?

他掀开车帘,目光落在雪地中那个蜷缩的、狼狈不堪的身影上,当看清那张苍白却依稀可辨的面容时,他浑身剧震!

“流萤?!!”

他立刻跃下马车,快步走到流萤身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扶起她:“流萤!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被他扶起的流萤,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双原本清澈灵动的眸子,此刻却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死水,空洞、麻木,没有丝毫感情色彩地看着他。

“侯……爷……”流萤的嘴唇翕动,发出干涩嘶哑的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奴婢……终于……找到……您了……”

萧煜心中一痛,以为她是受尽了折磨才会如此,连忙渡过去一丝温和的星辉之力,想要安抚她:“没事了,流萤,没事了,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然而,他的星辉之力进入流萤体内,却如同石沉大海,反而像是刺激到了什么。流萤的身体猛地一颤,眼中那空洞的死水之下,一丝猩红的、充满恶念的光芒,如同毒蛇般骤然亮起!

与此同时,她一直紧紧攥着的右手,猛地抬起!袖中,一柄早已藏好的、淬着幽绿剧毒的匕首,如同毒蛇出洞,带着一股决绝而诡异的力量,直刺萧煜毫无防备的心口!

这一下变故,来得太过突然!太过诡异!

距离太近!速度太快!更重要的是,萧煜对她,根本没有丝毫防备!

“你……!”萧煜瞳孔骤然收缩,想要闪避已然不及!他甚至能感受到那匕首尖端传来的、冰寒刺骨的死亡气息!

眼看匕首就要刺入他的心脏——

“嗡!”

萧煜怀中,那两枚镜片碎片再次自主激发!乳白色的光晕瞬间弥漫开来,形成一层薄薄的光膜,挡在了匕首之前!

然而,这仓促形成的守护,似乎不足以完全抵挡这凝聚了流萤全部力气、更蕴含着一丝诡异魔能的致命一击!

匕首艰难地刺穿了乳白光膜,虽然去势大减,刃尖依旧触碰到了萧煜胸前的衣衫!

就在这电光石火、生死一线的刹那——

流萤那空洞死寂的眼底最深处,属于她自己的意志,仿佛因为这近距离接触到萧煜的气息、因为这生死关头镜灵之力的刺激,猛地挣扎了一下,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充满痛苦与决绝的嘶鸣:

“侯爷……小心……蛊……”

她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属于自己的力气,极其微小地、几乎是本能地,偏了一偏!

“噗嗤——!”

匕首最终擦着萧煜的心脏边缘,刺入了他的左肩胛之下!一股钻心的剧痛传来,伤口周围的血液瞬间变得乌黑,那幽绿的剧毒疯狂蔓延!

萧煜闷哼一声,踉跄后退,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眼神重新被空洞与猩红占据、仿佛失去灵魂的流萤,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肩上那汩汩流出黑血的伤口……

风雪更急,将这一幕染得无比凄厉与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