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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赤焰开业与火中传讯(下)

“赤焰楼”开业之日,秋高气爽,阳光明媚,却驱不散林天心头的阴霾与紧绷。酒楼门前车水马龙,锣鼓喧天,宾客如云。赵天佑广发请帖,朝中官员、汴京名流、富商巨贾络绎不绝,场面极尽奢华热闹,试图以此掩盖近日府中和朝堂的种种风波。

林天身着赵天佑特意为他准备的新衣,站在装饰一新的酒楼大堂内,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迎接着各方宾客。来福如同影子般跟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目光看似随意,实则寸步不离。林天能感觉到,暗处还有更多双眼睛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赵天佑本人更是亲自坐镇,周旋于权贵之间,谈笑风生,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但林天敏锐地注意到,他眉宇间偶尔掠过的一丝阴郁,以及王管事不时低声向他汇报时,他眼中闪过的厉色。府内旧书房正据被动过的事情,他们很可能已经察觉,只是尚未确定是谁所为,或者还在等待更好的发作时机。

林天心中冷笑,面上却越发恭谨。他穿梭于宾客之间,指挥着伙计们端上一道道以“赤焰”为名的特色烤肉和菜品。那独特的香气再次弥漫开来,引得宾客们赞不绝口,纷纷向赵天佑和林天道贺。

然而,林天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些赞誉上。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罗盘,在人群中搜寻着那个合适的目标——御史中丞张大人。此人以刚正不阿、敢于直谏闻名,且与宫内有些渊源,是传递消息的理想人选。

机会出现在宴席过半,宾客们酒酣耳热之际。按照流程,林天需要亲自在堂前进行一场“赤焰”烤肉的展示,这也是开业典礼的重头戏。

炭火燃起,肉串上架,异香扑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林天全神贯注,手法娴熟,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他利用翻动肉串、蘸取酱料的每一个动作作为掩护,目光却始终留意着张大人的位置。

张大人正与几位同僚坐在离展示台不远的一桌,似乎对这场表演颇感兴趣。

就是现在!

林天烤好了一串品相极佳、色泽金红的肉串,放在一个精致的白瓷盘中。他端起盘子,脸上带着谦逊的笑容,朝着赵天佑和张大人那一桌走去。

“赵公子,张大人,各位大人,请品尝这串‘赤焰精髓’,聊表草民寸心。”林天躬身将盘子呈上。

赵天佑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他放下。张大人也客气地拱了拱手。

然而,就在林天将盘子放在桌上,准备直起身的瞬间,他的手臂“似乎”被旁边经过的一个端酒伙计不小心撞了一下,身体一个趔趄,手中另一个原本空着的、用来垫手的布巾包裹的小木盒脱手飞出,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张大人的怀里!

“哎呀!小人失礼!大人恕罪!”林天连忙站稳,脸上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连连向张大人作揖道歉。

这一切发生得极其自然,仿佛真的只是一个意外。周围的宾客也被这小小的插曲吸引,发出善意的笑声。

张大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宽容地笑了笑,拿起落在怀中的小木盒:“无妨,无妨,林掌柜不必惊慌。”他随手就要将木盒递还给林天。

就在这时,林天却抢先一步,脸上带着懊恼和庆幸交织的复杂表情,说道:“多谢大人海涵!这……这里面是草民记录一些烧烤心得和香料配比的杂记,险些丢失,真是万幸!还请大人……”他作势要接回木盒。

他这番话,看似在解释木盒内容,实则是最后的确认和暗示——里面的东西很重要!

张大人闻言,拿着木盒的手微微一顿。他看了一眼林天那看似慌乱却眼神清明的脸,又瞥了一眼旁边笑容微敛的赵天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没有立刻将木盒还给林天,反而顺手将其放在了手边的桌案上,温和地说道:“既是林掌柜心血,可要收好了。先放着吧,待宴席结束再取不迟。”

成了!林天心中狂喜,但面上依旧惶恐:“是是是,多谢大人!”

他躬身退下,继续回到烤炉前表演,仿佛刚才真的只是一场意外。但他知道,以张大人的精明和正直,在听到“烧烤心得和香料配比”(暗示秘密)以及看到他微妙的神情后,绝不会对那个莫名飞入怀中的木盒无动于衷。宴席结束后,他大概率会打开查看。而那木盒的夹层里,正藏着边境布防图的复制品和密信抄录的关键内容!

计划的第一步,顺利完成!

然而,就在林天以为可以稍微松一口气时,酒楼后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和惊呼!

“走水了!后院柴房走水了!”

浓烟随即窜起!

真的着火了!是那张纸条提示的“火”!

宾客们顿时一阵慌乱。赵天佑脸色一变,猛地站起,厉声喝道:“慌什么!快去救火!”王管事立刻带着护卫和伙计冲向后院。

林天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这火来得太巧了!是意外?还是有人蓄意制造混乱?目的是什么?是为了掩护什么?还是为了……毁灭什么?

他下意识地看向张大人所在的方向,只见张大人已经将那小小的木盒不着痕迹地收入了袖中,正与其他几位官员镇定地观望着火势,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

混乱之中,林天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转头望去,只见赵天佑正隔着慌乱的人群,远远地盯着他,眼神深邃难测,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冷笑。

林天心中一寒。赵天佑起疑了!他可能已经将这场“意外”的火灾与刚才木盒的“意外”联系了起来!

火势很快被控制住,并未造成太大损失,但开业典礼的气氛已被彻底破坏。宾客们惊魂未定,纷纷借口告辞。赵天佑强撑着笑容,将宾客一一送走。

当最后一位宾客离开,酒楼内只剩下赵天佑、王管事、林天以及一众护卫伙计时,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赵天佑缓缓走到林天面前,脸上再无半点笑意,只有冰冷的审视:“林掌柜,今日可真是‘精彩’不断啊。先是‘失手’落了东西给张御史,接着后院又莫名走水……你说,这天底下,真有这么巧的事吗?”

林天知道,最危险的时刻,来临了。他握紧了袖中那枚最后的保命符——戴权的令牌,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接这场无法避免的风暴。

赤焰开夜,火光骤起。传讯成功,危局已至。真正的较量,此刻才拉开血腥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