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是红星轧钢厂后勤处物资科的何雨柱同志吗?”
何雨柱缓缓放下筷子,抬起头,迎上对方审视的目光,心中那根弦绷到了极致。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是西山坳?还是区计委?或者……是其他?
他面上不动声色,平静答道:“我是。请问您是?”
那人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出的笑容,从大衣内侧口袋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放在桌上,推向何雨柱。
“有人托我给你带点东西。你看一下。”
信封很薄,里面似乎只装着一两页纸,或者……一张照片?
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普通的信封上,气氛瞬间凝固。
许大茂瞪大了眼睛,许小凤和雨水脸上露出担忧。
苏青禾的眉头微微蹙起,眼神变得警惕而专注。
何雨柱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他没有立刻去碰那个信封,而是看着来人,缓缓问道:“谁托您带的?是什么东西?”
那人依旧保持着那丝淡笑,语气却带着一种意味深长的压迫感:
“看了,你就知道了。另外,托我带话:西山的路不好走,但风景独好。去不去,何时去,何科长……是该做个决断了。”
话音落下,饭馆里仿佛连空气都冻结了。
西山!
这两个字如同冰锥,狠狠刺入何雨柱的耳中!
果然是他们!
如此直接,如此迫不及待!甚至找到了这里,找到了他和家人朋友团聚的时刻!
是最后的通牒?还是……
何雨柱的目光死死盯住那个信封,又缓缓抬起,看向眼前这个气质冷硬的男人。
他知道,这薄薄的信封里,装着的可能是一个足以改变他命运,甚至危及生命的抉择。
而他,已经没有太多犹豫的时间了。
饭馆里嘈杂的人声、碗筷碰撞声仿佛瞬间被抽空,只剩下那穿着军绿色大衣男人冰冷的话语在空气中凝结。
「西山的路不好走,但风景独好。」
「去不去,何时去,何科长……是该做个决断了。」
何雨柱的目光如鹰隼般锁在那只牛皮纸信封上,薄薄的一封,却似有千钧重,压得桌边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雨水下意识地抓紧了哥哥的衣袖,许小凤屏住了呼吸,许大茂脸上的嬉笑僵住,眼神里透出惊疑不定。
苏青禾则微微向前倾身,目光冷静地扫视着来人和那信封,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审视与警惕。
短短一瞬,何雨柱脑中已闪过无数念头。
西山!他们竟如此肆无忌惮,直接找到这里,当着雨水和青禾的面!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也是毫不掩饰的逼迫。
那信封里会是什么?再次的“邀请”?无法拒绝的“好处”?还是……更危险的陷阱?
他不能慌,更不能在此刻露怯。
尤其不能在雨水和苏青禾面前。
何雨柱脸上肌肉微微放松,甚至扯出一个极淡的、近乎无奈的苦笑,伸手慢慢拿起了那个信封,并未立即拆开,而是用手指捏了捏,感受了一下里面的东西——似乎只有一张纸,或许还有一张硬质的卡片或照片。
“这位同志,”他抬起眼,看向那气质冷硬的男人,语气平和,甚至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疑惑和客气。
“您这话说得我可有点糊涂了。西山我是知道,风景好也没错,可这跟我一个搞后勤的有什么关系?还劳您大冷天专门跑一趟送信?是不是……找错人了?”
他这番话说得自然流畅,仿佛真的完全不明所以,将对方那句充满暗示的话轻轻推开,既未承认也未接茬,反而将问题抛了回去,试探对方的反应。
那男人脸上那丝极淡的笑容似乎僵了一下,眼神锐利地审视着何雨柱,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伪装的痕迹。
但何雨柱的表情控制得极好,只有真诚的困惑和一丝被打扰的不解。
“东西和话都已带到。”
男人没有回答何雨柱的问题,只是生硬地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容置疑,“何科长是聪明人,自然会明白。告辞。”
说完,他竟不再多留一秒,利落地转身,大衣下摆划出一道冷硬的弧线,掀开门帘,径直走入门外纷飞的细雪中,很快消失在人流里。
饭馆里的喧闹声浪仿佛这时才重新涌回,却显得格外刺耳。
桌上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哥……那人谁啊?西山……是什么地方?”
雨水首先按捺不住,小声问道,脸上带着担忧。
许大茂凑过来,压低声音,带着点幸灾乐祸和好奇:“柱子,行啊你!这才当上科长几天,就有人这么神秘地找上门了?西山……听着可不简单,是不是有啥好事?别忘了拉兄弟一把!”
“吃你的饭!”
许小凤用力掐了他哥哥一下,瞪了他一眼,然后担忧地看向何雨柱和雨水。
苏青禾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何雨柱,眼神里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她比雨水和许大茂更敏锐,从那男人的气质和话语中,她感受到的是一种非同寻常的、甚至危险的气息。
何雨柱深吸一口气,将那股翻腾的心绪强行压下。
他不能让他们担心,更不能把危险引给他们。
“没什么大事,”
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将信封随手塞进棉袄内侧口袋,仿佛那真的只是一份无关紧要的东西,“估计是哪个兄弟单位搞错了人,或者开个玩笑。别管他了,菜都快凉了,赶紧吃。”
他拿起公筷,给雨水夹了一大块鱼肉,又给苏青禾舀了一勺汤,语气恢复如常:“雨水,刚才说到你们老师夸你手稳,后来呢?那个零件最后磨到几级公差了?”
他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刻意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开。
雨水虽然还有疑惑,但见哥哥不想多说,便也乖巧地不再追问,重新说起学校的事,只是语气不如刚才欢快了。
许大茂撇撇嘴,显然不信,但看何雨柱脸色如常,也只好悻悻作罢,低头猛扒饭菜。
苏青禾深深看了何雨柱一眼,没有追问,只是安静地拿起汤匙,小口喝着汤,但何雨柱能感觉到,她的注意力并未完全从刚才那件事上离开。
这顿饭的后半段,气氛终究是冷了下来。匆匆吃完,何雨柱结账,几人走出饭馆。
“柱子,真没事?”许大茂推着自行车,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眼神里闪着算计的光。
“能有什么事?”何雨柱神色平静,“快带你妹妹回去吧,眼看雪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