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伯！咳！”
雨落得很急，泥土的腥味混合着铁锈味。
自来也和三个孩子都负了伤，颇为狼狈的趴在、跪在、蹲在地上。
周围焦黑一片，只有一人站在柏奈身前，那人怪异的面具，身体被漆黑的斗篷遮住，看不清楚真实。
柏奈无奈叹气一声，她出门扫墓，压根没带双刀，无声之间，她缓缓抬起右手。
血肉如同液体般流动，逐渐拉伸缠绕，最后形成了一把血红的薙刀。
薙刀在柏奈双手间转动一轮，最后刀尖直指金露面门，她有些疲惫道：“深作、志麻，麻烦二位带孩子们离开这里。”
“下手前最好先搞清楚他们背后有谁，别等到连死都不知道死在谁手里。”
话说完，柏奈瞬间消失在原地，双手紧握刀柄，朝看不见面容的人砍去，刀刃破开雨滴，下一秒却砍了个空。
旋身。
“砰！”
只见那人惨白的手中紧握太刀，两刀直接撞了个颤响，躲闪不及的金露接下这一刀后翻身跳离原地。
她双脚吸附在树干上，蹲在其上，静静望着柏奈的脸。
“把漩涡长门交出来，其他人不是我的目标。”
粗劣沙哑的声音让柏奈不由得皱眉，她很清楚对面与她差不多齐平的也是个女人，可那声音却明显是个男人的。
柏奈见三人早已被二位仙人带走，便也没继续攻击对方，而是笑道：“老子废那么大力气将他们保护起来，你再蠢也该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废话。”
金露没有回应她，而是弹射向其身，电光火石之间，两人的刀击打出阵阵火花。
风与火卷挟着彼此，焚烧着周围的一切，金露警惕地看着火光中的那道身影，下一秒，柏奈的薙刀便到了她的眼前。
“……”
面具一分为二，摔在地上发出清脆一声，许久，金露都没敢将脸正回，一直撇过头，静静盯着烧焦的土地。
下一刻，金露消失在原地，只是一朵鲜艳的玫瑰却破土而出，缓缓送到了柏奈面前。
…………
“呲！”
突然出现在她背后的木刺朝柏奈扎去，那木刺竟与她的刀摩擦出铁器之音。
只见柏奈手中薙刀一软，化作血肉的蛇，沿着木刺快速攀爬，随后弹射到半空中，甩动着尾巴调整方向，直直朝金露咬去。
可那人又消失不见，直到柏奈看到了那双眼睛。
金露缓缓落地，盯着柏奈的脸仔细去瞧，最后小声说了句抱歉，转身就要离开。
………………
“林依！快起床！我上学要迟到了！”
“滚你妈！找刘女士去！”
清晨……或者说天还没亮呢，林迩就火急火燎地闯进林依的房间，连拖带拽地将她叫醒。
最终在家放假的林依只能顶着俩还没清醒的眼，骑上自己的小电驴送林迩上学。
在学校附近买点吃的回去后，家里其他人也陆续醒来。
林先生，也就是林依的父亲是先一个穿好衣服，吃完林依带的早饭去上班的，随后是刘女士——林依的母亲。
再最后，家里就留下了还在上小学的林珊和趴在地板上睡觉的大黑狗。
林依窝在沙发里，缓了好久才睁开眼睛，林珊正拿着手机靠在她身旁。
“你怎么没去上学？”
“啊？今天周末啊。”
“林迩怎么去上学了？”
“姐，你昨天是不是又熬夜了？那个傻子马上要中考了，从上个月开始不就变成单休了吗？”
林依有些懵地挠了挠脸，只觉得有些奇怪，她感觉做了个特别久的梦，久到她都觉得现在的生活才是假的。
日子平淡过着，好像本就该这样，但林依就是觉得哪哪都是疑点。
“嚓！これが第三の力で、须佐能乎！”
林依无语地看着在家里犯病的林迩，眼睛四处扫视一圈，拿起家里大黑狗的玩具球往林迩脑袋上扔，正中红心！
“啊！林依你打我干啥？”
“叫姐姐。”
“臭傻子。”
“啊！妈！救我！林依又打我！”
刘女士无语地看着姐弟俩的“战场”，俩人从小就打架，她都后悔生二胎了。
一米八大个子的林迩，被一米七不到的林依追得上蹿下跳，吓得吱哇乱叫。
家里的大黑狗还以为是在玩游戏呢，咧开大嘴撒欢跟着林迩一起跑，结果一下把林迩绊了个狗吃屎。
林依的笑还没发出口，一瞬间的尸山血海让她僵住了身体。
她有些茫然地站起身，环顾四周的残忍，胃里只觉得翻江倒海，“哇”的一声呕出，却听身后有人说：“救救我……我还不想死……别杀我……”
一声声，来自无数人，可那些人的脸却是陌生的，他们挣扎着从堆叠的尸体中爬出，面容狰狞着朝她嘶吼、哭泣。
一下，又似从悬崖坠落，跌入冰冷的湖水中，丝丝鲜血污染了水，她刚坐起身，又被无数双手拉入水中，他们哭喊着，怨恨柏奈为什么要杀他们。
柏奈高举双手，却只见一片鲜红，抬起头，是无数她杀死的人。
…………
“你的眼睛……比我的要优秀，金露……别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一声沉闷，金露不可置信地看着穿透她身躯的刀。
怎么可能？明明我的幻术连绝都赞不绝口……明明她知道我是谁……明明我完全没感觉到她的动作……
柏奈缓缓抽出薙刀，金露顿时失了力气跪倒在地，鲜血瞬间浸染大片雨水，她低头看着伤口，眼神迷茫。
“姑姑……为什么？”
柏奈没有说话，而是沉默地看着她逐渐缩小的背影，那双眼睛很奇怪，因为按理说写轮眼的幻术是施术者创造的。
而她刚才所经历的，可不是金露能够知道的过往。
金露嘴角渗血，无力扑倒在泥水中，柏奈缓步上前，却被突如其来的冲击砸向不远处的树上。
她稳住身形，看着那双眼睛，气得脖子青筋暴起，她高举薙刀快步冲上前打算将金露的头砍下，却见金露被层层叠叠的藤蔓困住，不止的往底下送去，好似吃人一般。
金露消失了，徒留跪地呕吐的柏奈，股股血腥气使得柏奈又想起了那段日子，那段拿起刀杀人的日子。
鲜血、内脏和皮肉。
黏腻、灼热。
脂肪层那种油腻的、微黄的质地，皮肉向两边翻卷开来，边缘参差不齐。
被切断的肌肉束像扭曲的、深红色的绳子般猛地收缩回去。
苍白的、滑腻的肠子像巨大的寄生虫般蠕动着滑出豁口，表面覆盖着闪亮的薄膜和蛛网般的血管。
她从十岁开始杀人，她压抑住恶心本能，将屠杀同类当做正常，可心中的恐惧与反感是无法被抹去的。
日夜噩梦中，她又何尝不想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