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濯没想到还能碰到宋钰。
他看了眼驾车的宋卓,目光随即落到从车厢探出头来的宋钰脸上。
“要走了?”
宋钰点头,看向他身后的车厢,“这是?”
盛濯无奈:“那些孩子不是送到了府衙嘛,其中有几个已经确定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这城中善堂本就人满为患,这些孩子留下怕也难得到好的照看。
我就想着将人送到怀远镖局去。”
怀远镖局里的人,多是这种因战事失去父母亲人的孩子。
他们自小习武,长大后被派到各地的镖局为关州军撑起了一道串联各地的大网。
这也是为什么,魏家和怀远镖局关系密切的原因。
宋钰也是和云安熟了之后才知道的。
“宋钰姑姑!”
听到宋钰的声音,车厢里探出一个小脑袋来。
正是马亮。
宋钰让开位置,招呼小石头和自己的恩人打个招呼。
小石头一看到马亮眼睛都红了,“马亮哥哥,我要走了。”
“嗯,这次可不能乱跑被坏人给抓走了。”
马亮小大人般叮嘱,仿佛他也被拐走这事儿不存在一般。
宋钰笑着揉了揉小石头的头,对马亮道:
“去了镖局好好学功夫,长大了来咏安府玩,还会再见的。”
马亮重重点头。
两车侧身而过,一个入了西城,一个在内城买了些便于路上食用的食物后,直奔东城门而去。
从西岭关到咏安府,若是不经清远县,倒还有一条相对易走的近路。
在宋卓打听好路线之后,一行人便离开了西岭关。
自各处的灾民安置任务开展以来,路上的流匪几乎消失不见。
宋钰他们这一路走的还算顺畅,就算偶尔遇到几个不开眼的,觉得大商队劫不下来,尽盯着散户试图捞一把的。
也被宋钰和宋卓好好的教了如何做人。
马车在蜿蜒坎坷的土路上颠簸了六日,四人终于看到了咏安府的城墙。
想到第一次进城时的景象,当真恍若昨日。
那时正值灯祭,漫天的灯盏随风而荡。
城内繁华,街市林立。
当真算得上一处宜居之地。
只是在经过咏安王叛乱,咏安府封城之后,这座城池免不了大伤元气。
经过严苛的盘查,四人顺利进城。
孟氏和宋长舟等人如今落脚何处众人不知,想要寻人还得另有一番周折。
本想着先去衙门看看能不能寻到秦奉的踪迹。
却不想这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的津主如今已经是副都水使了。
因为孤身出城一路艰辛前往西岭关求援之事,秦奉几乎成了咏安府的大功臣。
回来后,马上走马上任。
不但有了自己专门的衙署,甚至整个府城的漕运,水利,河防治理皆在他手下。
而秦奉也早在衙门留下过口信,若是有姓宋的人来寻他,务必好好将人送去寻他。
衙役不敢怠慢,带着几人直奔漕运司。
与宋家人会合的速度,意想不到的顺利。
他们成功的找到了秦奉,又顺利找到了宋长舟和孟氏等人。
进了府城后,两家人就在城内买了宅子。
两家依旧比邻而居,在相对安静却并不僻静的窄巷里。
厚重的木门,高高的院墙。
砖墙瓦顶,只属于自家的水井。
小院里,刚圈起来的小块菜地,鸡笼鸭笼。
他们甚至在府城附近买下了不少田地。
只等着寒冷一过,万物回春。
宋晖被知府推荐去了盛京参加会试,因为他以往因为身体原因而出现的种种状况。
虽说眼下身强体健,已非以往的软包。
但赵氏还是不放心,硬是让秦秧跟着一道去京中照顾。
倒是三个孩子留了下来,由爷爷奶奶照顾。
双胞胎进了学。
只有小孙女留在家中。
一家人倒也如宋钰所言,各买了个铺子下来。
只是没有柳柳这样懂手艺的,只能暂时空着,等着几人回来。
听罢宋钰是如何遇到小石头又将人救了回来。
无论是宋长舟一家还是孟氏,皆无不感到惊奇。
宋长舟忍不住感叹:
“小钰这丫头,是咱们宋家的福星啊!”
赵氏也连连点头,
“是啊,这一年来要是没有小钰,咱们能活下来几人都不一定。
哪里有今天这样的好日子。”
孟氏这一个月来也不好过,再好的院子,空荡荡的就她一人,心里担忧,人也恍惚。
若不是赵氏日日拉着她整理院子,打扫屋子,这些日当真嚼蜡似得。
眼下人一全,也就豁然了。
“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咱们年前逃荒时都不见瘦成这样。
今儿晚上咱们好好吃一顿。”
孟氏擦了下眼角,拉着小石头的手是怎么也不愿松开。
拒绝了秦奉要请大家上酒楼的建议后,孟氏赵氏和柳柳一起下厨给大家准备餐食。
宋钰总觉得自己不帮忙着实太碍眼,便想着看看能不能帮些什么忙。
结果硬是被柳柳推了出来。
“这灶台都是新的,你可别给炸了。
你要是没事儿,就跟小石头和小莹一起玩儿会儿。”
宋钰看了眼正拿着木棍戳泥巴的两人,无奈的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儿,最后回了堂屋。
宋长舟宋卓和秦奉三人正坐着喝茶。
宋钰叹气,“帮不上忙,被赶出来了。”
秦奉笑着看她,“哪里劳你动手。”
还不忘倒了杯茶递给她。
宋钰问:“府城眼下如何?”
“还是那句话,百废待兴。
咏安王封城,瘟疫,流民包括后来的动乱,死了不少人。
后来咏安王完了,这城内不少连带的官员也被砍了头,空缺大得很。”
“我这副都水使听着不好听,也是因为京中派不出监察水运的官员来,这才挂个副职,如此才不算逾举。”
说着这里,秦奉突然看向宋卓:
“你回来的正好,这咏安府本就是水运转运的重要关口。
只要是和漕运沾上边儿的都是不错的肥差。
这一个岸口一个总管的津主,眼下我给你留着一处,你看看什么时候来上任。”
宋卓自然是感激不尽。
在西岭关时他就跟在秦奉手下,两人彼此了解,行事契合。
能继续在一个衙门里任职自然是好事儿,只是他颇有些担忧:
“我本就是个猎户,这一来就担任要缺,不知道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秦奉笑着摇头,
“你以为在西岭关我硬是拉你守城门是为何?
已经有了一番公职的资历,那放在眼下就已经是各个衙门都抢手的人才了。
你且来,但凡有不服的那就做出成绩来让他们服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