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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 蒸汽犁与基因炮的合击

新界北的田野上空,已非人类认知中的天空。粘稠的、仿佛混合了铁锈与污血的云层低垂,缓慢地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覆盖了整个“女王之怒”农场的怪圈涡旋。云层中,不时有惨白的光晕闪过,勾勒出类似哥特式拱窗或尖顶的轮廓,如同一个幽灵化的议会大厦被强行塞进了大气层。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腐烂谷物的酸臭,以及一种更深的、属于深海淤泥与古老羊皮纸卷的腥霉气息。

地面上,战斗已进入白热化。由本地村民、少数清醒过来的前英军士兵以及欧阳震华率领的法证、法医临时小队,依托着简陋的田埂和几台被 hastily 改造的农用机械,抵御着源源不断的“稻壳人”和那些身披猩红法官袍、身形飘忽的“契约行刑者”。枪声稀疏,更多的是镰刀砍中干枯躯体的碎裂声、蒸汽引擎的咆哮,以及欧阳震华那柄特制“dNA符咒枪”发射时,发出的如同基因链断裂般的奇异嗡鸣。

“顶住!它们的核心是那个雕像和天上的鬼云!”欧阳震华脸上沾满了泥污和某种墨绿色的粘液,他刚用符咒枪将一名扑来的契约行刑者暂时“定身”,那幽灵般的躯体在扭曲的基因编码光影中不断在实体与虚影间闪烁。“十三姨呢?!”

“来了!十三姨来了!”有人指着农场后方嘶喊。

只见农场深处,那台经过彻底魔改的“铁牛”牌重型拖拉机,如同从蒸汽朋克噩梦深处冲出的钢铁巨兽,履带碾过干裂的土地,留下深深的辙印。驾驶舱被加固了厚厚的钢板,上面用朱砂混合着机油画满了驱邪符箓。锅炉被烧得通红,高压蒸汽通过额外焊接的排气管嘶吼着喷出白雾,让整台机器笼罩在一片低矮的云气中。而在拖拉机前方,那具被十三姨称为“万碎犁”的巨型犁具,更是狰狞——无数把废弃的镰刀、菜刀、剪刀甚至汽车的弹簧钢板,被巧妙地焊接、铆接在犁架上,形成一个不断旋转、绞动的死亡扇叶。犁刃上,同样刻满了细密的符咒,在蒸汽动力的驱动下,发出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

十三姨坐在驾驶室里,头上扎着的防尘巾早已被汗水与油污浸透,但她的眼神却锐利如鹰。她不是战士,她是农民,是土地的女儿。此刻,她要用最工业、最粗暴的方式,为被亵渎的土地进行一次彻底的外科手术。

“欧阳先生!”十三姨通过一个简陋的铜管传声器大喊,声音混杂在蒸汽咆哮中,“我冲进去!你对付天上那个‘鬼佬议会’!”

“明白!”欧阳震华举起他那柄造型奇特的枪。这枪与其说是枪,更像一个大型的注射器与投影仪的混合体,枪身透明,里面流淌着不同颜色的液体——一部分是取自本地村民的血液样本,一部分是从历史档案馆找到的、当年被迫签下卖地契约的先人后代提供的毛发萃取物,还有一部分,是他根据基因图谱反向推导出的“诅咒破解序列”生化试剂。

“所有人,掩护十三姨!”欧阳震华下令。

火力瞬间向“铁牛”拖拉机两侧倾泻,虽然无法彻底消灭敌人,但成功吸引了大部分“稻壳人”和契约行刑者的注意。十三姨一脚将蒸汽阀门踩到底,拖拉机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汽笛声,如同冲锋的号角,拖着“万碎犁”这台死亡收割机,朝着怪圈中心那座不断散发着精神污染波纹的维多利亚女王雕像猛冲过去。

犁刃过处,泥土混杂着残肢断臂(稻壳人的)四处飞溅。试图阻挡的稻壳人,如同朽木般被卷入犁刃之下,瞬间被绞成散发着霉味的碎片。甚至连两个扑上来的契约行刑者,也被那旋转的、附着破邪符文的金属风暴撕扯得灵体不稳,发出无声的惨嚎后消散。

距离雕像还有五十米!

突然,地面剧烈震动,那座维多利亚女王雕像的双眼,猛地射出两道凝实的、带着冰冷权柄意味的白光,笔直地射向拖拉机的驾驶舱!那是浓缩的“殖民契约之力”,蕴含着法律、强权与奴役的意志。

“小心!”欧阳震华惊呼。

十三姨猛地拉动一根操纵杆,拖拉机侧面“哐当”弹出一面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铁皮,上面用正楷汉字写满了当年那份不平等契约的原文,只是每一个字都被朱砂划上了巨大的“x”。这是欧阳震华根据法理与民俗学的双重研究,制作的“反契约盾牌”。

白光击中盾牌,发出刺耳的、如同千万支鹅毛笔在羊皮纸上刮擦的噪音。契约文字与否定它的“x”号激烈对抗,光芒明灭不定。盾牌迅速变得滚烫、发红,边缘开始融化,但终究是挡下了这一击。

“就是现在!”十三姨抓住这瞬间的机会,拖拉机速度再增,如同一头发狂的钢铁蛮牛,朝着雕像基座狠狠撞去!

“给我——碎!”

“万碎犁”那旋转的刀锋,狠狠啃噬在雕像的基座上。没有预想中的岩石崩裂声,反而是一种更令人牙酸的声音——如同金属在刮擦玻璃,又像是无数人在同时低声诵读法律条文。雕像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由光芒构成的契约条款文字,试图抵抗这纯粹的、不讲理的物理破坏。

但十三姨的“蒸汽犁”代表的,是这片土地上最原始、最磅礴的力量——生存与耕耘的力量!符箓的光芒在犁刃上爆闪,蒸汽动力输出到极致,刀锋与契约文字激烈碰撞,火花四溅,其中还夹杂着崩碎的光芒碎片。

“咔嚓——嘣!”

终于,在令人窒息的几秒钟对抗后,契约屏障被硬生生绞碎!犁刃毫无阻碍地切入雕像本体。汉白玉(或者说,某种类似汉白玉的、被诅咒的物质)的碎块如同爆炸般四射飞溅,那尊象征着殖民荣耀与压迫的女王雕像,从腰部开始,被狂暴的犁刃绞得粉碎!上半身轰然倒塌,砸在地面上,摔成一地冒着黑气的残骸。

就在雕像被毁的同一瞬间,天空中的涡旋云层仿佛被激怒了一般,发出了低沉的、如同伦敦大本钟被敲响般的轰鸣!云层中央,那幽灵议会大厦的影像骤然变得清晰,一股更加强大、更加古老的诅咒力量开始凝聚。

“欧阳先生!”十三姨在驾驶室里高喊,她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天空降下,让拖拉机沉重的履带都为之下沉了几分。

欧阳震华早已严阵以待。他半跪在地,将dNA符咒枪架在臂弯,枪口对准了云层中心那片最深邃的黑暗。他的助手紧张地将最后一份“基因破解序列”试剂填入枪身的储液槽。

“以血还血,以契破契!祖先的债,不该由土地来偿!”欧阳震华低声念诵着,扣动了扳机。

没有火光,没有巨响。一道绚丽而诡异的光束从枪口射出——那光束仿佛由无数螺旋交织的、发光的数据链和碱基对构成,呈现出一种生命的色彩,却又带着法律的冰冷严谨。这道“基因炮”无声无息地没入了云层。

天空中的景象瞬间变得极度扭曲、怪诞。

云层开始剧烈翻腾,那些哥特式的幽灵建筑轮廓如同融化的蜡像般变形、拉长。低沉的钟声变成了痛苦的呻吟。随即,一个巨大的、由云气和黑暗能量构成的形体开始挣扎着显现——那是爱德华勋爵扭曲、变异后的形态!

他的下半身已经彻底消散,或者说融入了云层。而上半身,则恐怖地异化——他的脊椎疯狂地向上生长、骨化,刺破了他早已褴褛的贵族礼服,形成了数座尖锐的、不断滴落着黑色粘液的哥特式尖塔,如同一个微缩的、活着的议会大厦从他的背部破体而出!他的头颅位于这群尖塔的底部,双眼空洞,只剩下两张不断开合的嘴,一张诵读着殖民条约,另一张则发出意义不明的、充满痛苦的嘶吼。

这就是“议会大厦形态”,是殖民者的傲慢、法律的枷锁与克苏鲁非人力量结合的终极产物,一个活着的、畸形的统治符号。

基因炮的光束精准地命中了这个畸形聚合体的核心。光束中蕴含的“破解序列”开始发挥作用,那不是简单的能量对抗,而是在更本质的层面——在构成这份“诅咒契约”的基因编码层面,发起的解构与否定。

爱德华勋爵变异体发出的嘶吼变得更加凄厉。他背部的尖塔开始不稳定地闪烁,如同信号不良的全息投影。构成他形体的黑暗能量开始剥离、消散,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去。那份源自百年前的“契约诅咒”,在源自被诅咒者后代血脉与现代基因科技共同铸就的“真理”面前,开始从根基上崩解。

“不……大英帝国……日不落……”那诵读条约的嘴发出断断续续的、充满不甘的呓语。

“铛——!”

一声无比清晰、无比悠远的钟声,仿佛从时空的尽头传来。那是回归的倒计时钟声,是历史的车轮无可阻挡的轰鸣。

在这象征着时代更迭、主权回归的钟声里,爱德华勋爵那畸形的、试图永恒存在的“议会大厦形态”,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发出了最后的、绝望的碎裂声。尖塔寸寸断裂,化作黑色的尘埃;他那空洞的头颅和嘶吼的嘴,也如同风化的沙雕,彻底消散于无形。

天空中的涡旋云层失去了核心,开始加速消散,那粘稠的、铁锈色的云气逐渐淡去,露出了后方久违的、虽然依旧昏暗但却属于自然的夜空。地面上,残余的“稻壳人”纷纷僵立原地,然后如同被抽走了支撑般,哗啦啦地瘫倒在地,重新变回普通的、干枯的稻壳。那些契约行刑者的红色身影,也如同被吹灭的烛火,悄然消失。

战斗,结束了。

田野间一片死寂,只剩下蒸汽拖拉机锅炉的余温发出的轻微“嘶嘶”声,以及幸存者们粗重的喘息。

十三姨从几乎变形的驾驶室里爬出来,疲惫地靠在依旧滚烫的车身上,望着那片开始澄净的天空。欧阳震华走到她身边,手中的dNA符咒枪枪口还冒着缕缕青烟,他看着满地狼藉和那座被摧毁的雕像基座,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结束了吗?”十三姨轻声问,声音带着脱力后的沙哑。

欧阳震华没有立刻回答,他蹲下身,抓起一把脚下的泥土。泥土中,那些不祥的墨绿色纹路正在缓缓褪去,但一种更深沉的、仿佛浸透了无数岁月悲欢的沉重感,依然留存。

“这里的‘契约’是破了,”他缓缓说道,目光投向远方依旧被迷雾笼罩的香港,“但‘锈蚀之主’呢?它给予殖民者的,只是这份力量的一小部分……真正的恐怖,还在后面。”

风吹过空旷的田野,卷起地上的稻壳和灰烬,仿佛无声的叹息。胜利只是阶段性的,在这片钢铁与血肉交织的朋克香港,旧的诅咒刚被打破,新的、更庞大的阴影,正从深海中缓缓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