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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前,他悄悄地把一枚听渊环塞进韩十三的怀里。

“韩叔,拿着。”

韩十三一愣,想要拒绝,却被墨三更按住了手。

“你记不住故事没关系,”墨三更低声说道,“只要还能疼,就说明你还活着。”

说完,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柳七郎没有离开。

他看着被摧毁的村庄,心中燃起一股强烈的责任感。

他决定留下来,重建这里。

他在废墟旁,搭建起一个简易的工坊。

他将炉心内的粉末,混合到山铁之中,开始批量铸造一种微型的“鸣种钉”。

这种钉子,触碰人体后,可以短暂地激活深层感知,使人清晰地意识到,自身的情绪,是否被外界引导。

第一批试用者,是那些曾受“温情名录”影响的妇女。

她们小心翼翼地握住“鸣种钉”,感受着那微弱的电流在身体里流淌。

突然,一个妇人泪流满面,失声痛哭:“原来我一直喊想孩子……是因为别人说‘母亲就该这样’……我……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柳七郎看着她们,心中充满了希望。

他相信,只要人们能够听到自己内心真实的声音,就一定能够摆脱束缚,找到真正的自由。

夜幕再次降临,暴雨倾盆而下。

白十七独自坐在始缄碑前,任凭雨水打湿自己的衣衫。

他缓缓地抬起手,以血润唇,然后,重重地印在石碑的凹痕上。

烙印灼烫如燃,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燃烧殆尽。

忽然,碑面裂痕中,渗出一道青色的光芒。

光芒越来越亮,最终,凝聚成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是银婆婆的虚影。

她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缓缓地抬起手,指向南方群山,又指向雏鸟栖息的地方,最后,她将双手合十,放在自己的心口。

影像缓缓消散,石碑上,新增了一行小字:“守渊者亡,守心者生。”

阿朵跪在地上,良久没有起身。

她终于明白,她们的任务,不再是摧毁这个系统,而是让每一个人,都能够成为自己的“记名坊”。

只有当每个人都能守护好自己的内心,才能真正地获得自由。

数日后……

数日之后,一座其貌不扬的土坯房在荒村边上悄然立起。

没有气派的牌匾,没有官府的登记,更没有震耳欲聋的宣讲,这就是第一个“静默驿站”。

走进驿站,最显眼的就是那三样东西:一口锈迹斑斑的青铜鼎,鼎沿缺了半边,像是饱经风霜的老者;一面光可鉴人的巨大铜镜,却空空如也,仿佛等待着什么来填满;还有一块粗糙的石碑,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几个大字——“你说或不说,我都听得到”。

阿朵带着怒哥,也就是那只凤种小鸡崽,第一次来到这里。

怒哥扑棱着翅膀,落在了铜镜的边缘,小小的身子一动不动,宛如一尊金色的雕塑。

突然,平静的镜面泛起涟漪,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

紧接着,镜中浮现出一幅画面:简陋的茅草屋里,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正小心翼翼地为一位双目失明的妇人梳头。

妇人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却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屋外狂风怒号,暴雨倾盆,屋内却亮着一盏昏黄的油灯,温暖而宁静。

没有人说话,整个驿站静悄悄的,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然而,就在这片寂静之中,所有人都感觉到,自己仿佛听见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啼鸣——那声音细若游丝,像是春天里破土而出的第一声虫吟,充满了希望和生机。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地方,一座高耸入云的黑色巨塔拔地而起,塔顶赫然写着三个大字“铭心塔”。

罗淑英站在塔顶,眺望着远处那个小小的静默驿站,眼神晦暗不明。

她手中拿着一支精致的羽毛笔,笔尖悬在一本厚厚的册页之上,却迟迟没有落下。

最终,她还是放弃了,那支笔无力地垂下,一滴墨水滴落在册页上,晕染开来,像极了一颗不安的心。

她没看到的是,始缄碑前,《焚名簿》扉页上,那根金色的羽毛微微颤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那“圆中套圆”的符号,似乎也在蠢蠢欲动……

始缄碑前,《焚名簿》扉页上那根金色的羽毛微微颤动,那“圆中套圆”的渊心双环在晨光下泛起涟漪,荡漾开来,像是情人的眼波。

阿朵凝视着那片奇异的纹路,良久,忽觉指尖一阵酥麻的发烫——昨夜她无意间将一滴带着体温的血滴落在书边,此刻那血迹,竟然与雏鸟留在书页上的爪痕连成一线,形成一道天然的脉络图,像极了婴儿还在母体里时,维系生命的脐带。

“这感觉……真奇怪。”阿朵轻声喃喃,指尖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引,隐隐作痛,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

秦九娘步履匆匆地赶来,她昨夜几乎一夜没睡,眼底带着淡淡的血丝,手里还拿着几张绘制着复杂纹路的兽皮卷轴。

她凑近了仔细查验,眼神从疑惑到震惊,最后化为深深的忌惮,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沉睡的怪物:“这不是阵法,是……‘心络引’!它在用你的痛感,标记能与你产生共鸣的人。”

“心络引?共鸣?”阿朵的眉头紧紧皱起,一时间有些难以理解。

这只小鸡崽,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话音未落,远处蜿蜒的山道上,一个佝偻着身躯、背着沉重柴火的老汉,突然驻足,他放下柴火,一只手捂住胸口,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喃喃自语:“怪了,我这跟了我半辈子的老寒病……怎么今早……突然不疼了?”他抬头望向天空,蔚蓝如洗,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暖洋洋的,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心安。

柳七郎连夜都在工坊里,敲敲打打,叮叮当当的声音一直没停过。

他尝试着将“鸣种钉”应用出新的用法,想将其嵌入驿站那口锈迹斑斑的青铜鼎底部,借助地火的余温,激活某种未知的共振。

他觉得,这口破鼎,绝对不是一口普通的鼎,它一定蕴藏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只是还没有被发现而已。

但初试并不顺利,鼎身原本就布满的裂纹,开始迅速蔓延,像是蛛网般密密麻麻,随时都有可能彻底崩裂。

柳七郎看着那布满裂纹的鼎身,叹了口气,正欲放弃,突然,一道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是那只凤种雏鸟。

雏鸟轻盈地飞落到鼎沿,它歪着头,用乌黑的眼珠打量着那口破鼎,然后,它伸出小小的爪子,轻轻地在鼎沿上踏了三下,节奏玄妙,如同人心跳动的频率。

“咚……咚……咚……”

就在那三声轻踏之后,刹那间,整座山谷都响起了一种低频的嗡鸣声。

那声音并非是耳朵能够听到的,而是直接穿透了血肉,直达骨髓深处,让人感到一阵阵莫名的颤栗。

“这……这是什么声音?”柳七郎捂住耳朵,却发现那声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来自自己的内心深处。

次日清晨,五个分布在不同村落的村民,同时向静默驿站上报了奇异的状况:有人说,在梦中清晰地听见了已经过世多年的亡妻在耳边低语;有人无端地泪流满面,止都止不住,却怎么也说不清自己到底为何而悲伤,为何而哭泣;还有人说,感觉自己好像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心里空落落的,难受得厉害。

秦九娘连夜翻检了大量古老的地脉图谱,她发现,这五个村落的地理位置,恰好构成了一个巨大的闭环,而这个闭环,正是“渊心双环”在现实中的投影。

“难道说,这只小鸡崽,真的能够激活‘渊心双环’的力量?这怎么可能……”秦九娘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墨三更背着他那只破旧的麻袋,走到了断桥村。

他已经不再收集那些沉重的遗言,而是开始收集一些“活人的声音”。

他觉得,与其让死人带着遗憾离开,不如让活人能够放下心中的包袱,轻松地活下去。

在村口,他看到一户人家门前,悬挂着一块破旧的木牌,上面写着“金翎儿”三个字,但木牌已经被雨水浸泡得腐烂不堪,字迹也变得模糊不清。

从屋里传来压抑的哭声,像是野兽受伤时的呜咽,听得人心头发酸。

墨三更原本打算绕行,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做的是收集快乐的声音,而不是悲伤。

但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突然被门槛上的一枚小小的听渊环绊住了脚步。

他捡起那枚听渊环,仔细地端详着。

那是他们分发出去的第三批样品,编号的尾数是“七”。

他蹲下身子,用手指轻轻地擦拭着环内壁,那里刻着一些极小的字迹,若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

“我不该……装笑……”

看到那行字,墨三更的心头猛地一震,像是被闪电击中了一般。

他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拿出纸笔进行记录,只是默默地取下随身携带的炭笔,在那户人家的门框上,轻轻地写下了两个字:“你在。”

他没有留下任何解释,也没有留下自己的姓名,只是默默地离开了。

第二天,村里开始流传着一些奇怪的传言,有人说,夜里看到有鬼在断桥村的一户人家门前画符。

但奇怪的是,那户人家,从此以后,却再也没有焚香祷告,祈求神灵“赐名”了。

阿朵决定试行“静默巡行”的第二阶段,她不再主导方向,而是选择完全信任那只凤种雏鸟,让它自由地选择巡行的路线。

她解下肩头一直背着的布囊,轻声对雏鸟说道:“你去哪,我就跟哪。”

雏鸟振翅腾空,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直接飞向远方,而是低空掠过每一片曾经埋设过伪静域网的土地。

每当它飞临一个节点时,它都会停顿片刻,然后,从喙尖垂落一滴露珠般晶莹剔透的光珠。

那光珠滴落在地面上,无声无息,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