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深处,雷母虚影的脚步又向前碾过三寸。
每一步落下,秦尘识海便漫开一层温软的涟漪,像是被浸在热牛奶里,连握着灭世雷枪的手指都开始发颤。
你看不到吗?雷母的指尖拂过虚空,紫雷凝成的画面骤然炸开——千年之前的雷殿,红衣女子跪坐在雷池中央,周身血管暴起如赤练,正是雷妃。
她咬碎银牙将断脉锥刺入心脉,血珠溅在雷池壁上,却不是腥气,反是清甜的草木香。我本该死在断脉救族那一日。雷母的声音裹着雷浆滴落的轻响,可他们说雷母暴走需要封印,说用我的血脉做容器,能镇住那团凶戾。
画面里的雷妃抬起头,眼尾血痕漫成红蝶,她对着虚空轻轻笑:只要能护着我的小尘,便是被雷火灼魂千年,又如何?
秦尘的枪尖微微下垂。
他从未见过这画面,可胸口闷痛得像是被人攥住了心脏——那是比十二岁柴房更疼的痛,是灵魂深处的共鸣。你说你是母亲......他喉间发涩,那为何我每次重生,都要被推上祭台?
被当成钥匙?
雷母的虚影突然僵住。
她凝着雷浆的指尖悬在秦尘额前半寸,像极了前世母亲要摸他头却又缩回的手。守门人说......她的声音突然破碎成雷屑,说只有完美的容器才能让我解脱,说你每一世越强,越能承载雷母的力量。
我信了......雷之心剧烈抽搐,原本温和的雷浆突然翻涌成紫电,我信了他们的话,所以一次次送你回来,哪怕你恨我......
噗——
星海外,丹塔古卷在苏清漪掌心燃成青焰。
她跪坐在焦土上,发间金簪已断作两截,嘴角血沫混着丹香:原来雷妃从未暴走......古卷最后一页禁文在火焰中显形,她以身为锁,以子为钥,镇母魂于星海......守门人窃取雷源,反污她成灾星......
她猛然抬头,眼中泪与火同烧。秦尘!她咬破指尖,精血在虚空画出金色符文,她是你生母!
她在等你回家——
南洋方向突来一道暗紫色雷音,如利刀劈开雷潮。
苏清漪的符文扭曲成雷帝当诛四个血字,炸成齑粉。
她向后栽倒,额头撞在碎石上,却仍伸着手,仿佛要抓住那缕未传出去的信息。
与此同时,百里外的焦土上,小雅的断指在地面画出最后一道血痕。
她的白衣已被血浸透,却仍在笑:公子最怕疼......可每次被打,都咬着牙不哭......归心引魂阵的纹路即将闭合,她突然顿住——雷纹小舟不知何时泊在阵边,舟上那株枯萎的扶桑花轻轻一颤,一片焦黑花瓣落入阵眼。
叮——
记忆晶片坠入阵心的刹那,银光如剑刺向星海。
秦尘猛然捂头,耳畔炸开熟悉的雨声。
十二岁的柴房里,漏雨的破瓦下,有个扎着双髻的小丫头踮脚给他披衣服:尘哥,我偷了厨房的姜茶,你趁热喝......
月灵......他喉间溢出破碎的呼唤。
右目紫霄神雷奔涌如潮,左目却有滚烫的泪坠下,在雷甲上溅起青烟。
雷母的虚影就在此时扑来,慈光裹着要将他融化的温暖。
秦尘却不再后退,反而迎着那团光冲了上去。
掌心雷纹翻涌成前世雷尊的掌印,结结实实按在雷母心口。
雷帝原相的灭世雷枪几乎同时刺入雷之心表层,滔天雷暴瞬间席卷星海!
你说我是钥匙?他的嘶吼混着雷霆炸响,可钥匙不该是用来开门的吗?
不是用来被吃掉的!
雷之心的裂缝轰然扩大。
原本流淌的雷浆突然凝固,一道比星辰更古老的意识从裂缝中苏醒,带着千年的沧桑与温柔:......孩子,你终于......认出我了。
星海中央,雷之心剧烈搏动,裂痕如蛛网般爬满表面。
那些曾连绵不断的雷浆,此刻却像被什么力量攥住了源头,缓缓收进裂缝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