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庵是京郊寺庙,香火旺盛,京城女眷经常过去,偶尔也有夫人小姐过去小住几天。
像刑玉岫这种,要住一年的,就是被罚了。
庵堂再好,日子清苦。
“我不去,我不去!”刑玉岫大声吵闹着,披头散发,状若疯妇。
王姨娘站在知春轩门口,看着刑玉岫大闹,却难得的没上前嘲讽几句。
她也没想到,刑玉岫被罚的这么重。
总是刑氏的妹妹,庵堂住上三五年也就差不多了。
没想到裴珩直接把她发嫁了。
贵妾不能买卖,主人家要打发,就只有嫁出去。
裴珩对沈昭,比想象中的还要喜欢。
不然不会如此重罚刑玉岫。
“姨奶奶……”管事媳妇和婆子旁边劝着,也是满面泪痕。
刑氏己故,刑玉岫也被打发了,她们这些旧人,也要跟着失势。
虽然是奴才,但能管事的奴才,还是有些脸面的,日子也好过些。
“我是犯了错,但罪不至此。”刑玉岫哭的越发大声。
她想过裴珩会罚她,但没想到会直接赶她走。
如此重罚,只因为她冒充沈昭之名写了几封信。
那些信都没有伤害到沈昭,何至于如此。
“唉。”王姨娘不由的轻叹口气。
只是几封信,何至于如此。
她也只是让小丫头送了一块玉佩,没有引起任何风波,还不是被打发出府。
这大概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
裴珩喜欢沈昭,任何伤害她的事情,都变得不可饶恕。
所谓公道自在人心,但若是男人的心是偏的呢,这个公道又去哪里寻。
刑玉岫一直闹到晚上,一天一夜没进食,又发疯一样闹腾,累到昏睡过去。
婆子回报翠姨娘,翠姨娘只吩咐说让下人好好照顾,等天放晴后,就送去莲花庵。
在庵堂住一年,其实是给刑玉岫备嫁时间。
女子出阁是需要时间的,只是挑夫婿这一项,就极费时间。
至于刑家人,刑玉岫既当了裴珩的妾室,裴珩就能全权处置。
“唉,人啊,果然不能活的太顺当。”翠姨娘忍不住自言自语着。
刑家虽然落魄,但刑玉岫一直生活在刑氏的保护中,从小到大连后母的刁难都没受过。
刑氏去世前,依然给刑玉岫安排好了一切。
在刑玉岫的认识里,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裴珩理所当然要爱她,她犯了错,裴珩里所当然的不该重罚她。
现在先送庵堂,再发嫁。
刑玉岫崩溃了。
庵堂日子清苦,希望刑玉岫能好好洗洗脑子,把脑子里的理所当然都扔掉。
生活本来就是充满各种不如意,人活着就要承受这些不如意。
人只能为自己负责,而不是指望别人负责。
“嫁出去,还要嫁到京外去……”翠姨娘很苦恼。
以裴珩现在的地位,他要发嫁妾室,有的是人接盘。
能为首辅大人解决麻烦,别说一个妾室,十个妾室都没问题,保证能处理的体体面面。
但这种人,不可能真心对待刑玉岫。
更多是冲着刑玉岫的嫁妆而来,或者想因此得到裴珩的提携。
裴珩让翠姨娘安排,而不是直接找个官媒婆,把刑玉岫随便处理了。
也是想给刑玉岫一个归宿,而不是火坑。
“京城之外,京城之外……”翠姨娘喃喃自语着,拼命回想她认识的京外人士。
这些年跟着裴珩处理公务,对京外官员也知道的不少。
但会做官,与当人丈夫本是两码事。
再怎么着,也得给刑玉岫找个人品可靠,不是图谋她嫁妆的混账。
刑氏的嫁妆一直封存没动过,再加上这些年刑氏攒下来的积蓄,足有两万两之多。
坐拥两万两财富,刑玉岫还能把日子过成这样,翠姨娘也是服气的。
“怎么把她忘了。”
翠姨娘想到要找谁了,裴允之生母柳湄。
柳湄一直住在江南,与裴珩虽然早没联系,但与裴允之的联系从未间断。
每隔一段时间,裴珩还会送裴允之去江南与柳湄相见。
这回裴允之扶刑氏灵柩回乡,时间推算早该回来,就是半路去江南见柳湄。
早年翠姨娘与柳湄十分熟识,近年来也有书信来往。
柳湄虽然没见过刑玉岫,但知道这个人。
写信给柳湄,让她在江南挑一个合适人选,刑玉岫嫁过去之后,也不至于一个人不认识,被人害了都无人收尸。
江南是个好地方,十分富庶,也不至于太委屈刑玉岫。
翠姨娘当即写好书信,只等天晴就送出。
还有刑玉岫,不管她怎么发疯,裴珩既己发话,庵堂肯定得去。
三日后,雨停了。
婆子搀扶着刑玉岫上了马车,闹了三天,绝食了三天,饿的没力气了,自然无法挣扎,也不闹腾了。
水云阁封门,刑氏留下来的东西,以及刑玉岫自己的东西全部封里头。
刑玉岫出嫁时,全部带走。
“银子给足,给主持交待好,别让人欺负了她。”翠姨娘叮嘱同行的管事。
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莲花庵本就清苦,要是再不使些钱,刑玉岫日子过的更苦。
“您就放心吧。”管事笑着说。
翠姨娘看着马车出了门,这才转身回去。
回头就看到王姨娘,只见她探头探脑看着。
虽然与刑玉岫不和,但同为妾室,看她这个下场,也不禁兔死狐悲。
翠姨娘看向她,“收拾的怎么样了,准备什么时候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