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半，金陵博物院北门，货运通道。
几辆涂着迷彩的重型装甲押运车停在晨雾中，周围拉起了警戒线。荷枪实弹的特警和几个穿着黑色立领制服、神情冷峻的年轻人正在进行最后的检查。
气氛肃杀，连路过的野猫都不敢叫唤。
“干什么的？退后！”
一名外勤拦住了试图靠近警戒线的四个“搬运工”。
这四人的组合实在过于扎眼：
领头的一个年轻人在寒风中穿着单薄的旧军装，却把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一脸严肃；后面跟着个胖子，正哆哆嗦嗦地试图把那件开裆的军裤往下拉；一个瘦子背着个巨大的编织袋（里面装着被熏晕的苏晴，只露出一张脸透气）；还有一个冷艳的女人手里提着两个……从路边买的煎饼果子。
“我们是来……那个……”
陈三爷刚想说“收垃圾”，被林轩一眼瞪了回去。
林轩上前一步，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刚从路边两元店买来的黑框塑料眼镜（虽然没有度数，但显得很有文化）。
“同志，我们是经‘0号首长’介绍，来协助押运的特殊技术顾问。”
“0号？没听说过。”
外勤冷笑一声，手按在腰间的电击枪上，“这里是国家一级文物押运现场，闲杂人等立刻离开！否则按妨碍公务论处！”
“别急。”
林轩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红皮的小本子。
这是之前，钟山老爷子为了保他，特意给他办的一个证件。当时钟山说：“麒麟虽然掌权了，但他有个死穴——他必须遵守‘凡人守则’。只要你咬死自己是搞科学的，他就不能用修仙那一套动你。”
林轩翻开证件，递了过去。
“看清楚了。”
外勤接过证件，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
证件照是林轩的大头照，但下面的职务一栏，写着一行长得令人发指的头衔：
【非自然现象科学解释办公室 · 特别调研员 · 兼高级物理顾问】
盖章单位：神州守护局 · 科学部（钟山签发）。
“这……”
外勤愣住了。这证件的材质、防伪水印，甚至那个钢印，都是真的。但这个部门……听起来怎么这么像是在骂人呢？
“科学部？”外勤皱眉，“局里什么时候有这个部门了？”
“因为你们这帮人整天飞来飞去，搞得老百姓以为在拍玄幻片，影响不好。”
林轩一本正经地胡扯，“所以钟老特意成立了这个部门，专门负责用科学原理解释你们搞出来的乱子。简单来说，你们负责打怪，我负责给群众解释那是沼气爆炸。”
“噗……”
身后的陈三爷差点没憋住笑，赶紧假装咳嗽。
外勤脸色难看，拿着证件转身走向一辆指挥车：“你们等着，我请示一下。”
……
指挥车内。
一个穿着中山装、面容阴鸷的中年人正看着监控屏幕。他是这次押运的负责人，也是麒麟的心腹，代号“鬼车”。
“报告！外面有几个人自称是钟老的特派员，还拿了这个证件。”
鬼车接过证件，只看了一眼，瞳孔就猛地收缩。
钟山的亲笔签名。
虽然钟山现在退居二线，麒麟掌权，但那个老头子在局里的威望依然是定海神针。而且……麒麟局长确实下过死命令：对于钟山安排的“科学路线”人员，只要不违反原则，必须放行。
这是一种高层博弈的默契，也是麒麟对钟山最后的敬畏。
“让他进来。”
鬼车把证件扔回桌上，冷冷道，“但要搜身。尤其是那个编织袋里的人，如果是危险分子，当场击毙。”
……
五分钟后。
林轩一行人被带到了指挥车前。
“搜身！”
几个外勤拿着金属探测仪围了上来。
“滴滴滴！”
探测仪在红狐的腰间狂叫。
“枪！”外勤大喝。
“那是我的‘物理学教具’。”
林轩面不改色地挡在红狐身前，“作为物理顾问，随身携带几把利用火药燃气膨胀推动弹丸做功的机械装置，是为了研究动量守恒定律，这很合理吧？”
“……”外勤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收缴了！”鬼车从车里走下来，冷冷地盯着林轩，“不管你是谁的人，在这个车队里，枪是违禁品。除非你想被定性为武装暴动。”
林轩耸了耸肩，示意红狐把枪交出去。
“行，为了科学，我们甚至可以赤手空拳。”
“那个袋子里是什么？”鬼车指着张大牙背上的编织袋。
“我的实验样本。”林轩拍了拍编织袋露出的一缕头发，“一位患有重度臆想症的……睡美人。我正在用‘植物神经抑制疗法’治疗她。”
鬼车走上前，伸手想要掀开袋子。
“别动。”
林轩突然按住鬼车的手，“她有‘接触性过敏性暴躁症’。如果被陌生男性触碰，会引发非自然力量的……物理反击。到时候把你这车队拆了，我可没法用科学解释。”
鬼车盯着林轩的眼睛。
林轩的眼神清澈、坦荡，且带着一种“我是为了你好”的真诚。
僵持了三秒。
鬼车收回手。他感应过了，那个袋子里的人气息微弱，毫无内力波动（安魂香的效果），确实像个病人。
“上最后一辆车。”
鬼车冷哼一声，“那是运送杂物的备用卡车。记住，到了京城立刻滚蛋。如果路上让我发现你们搞什么封建迷信的小动作，我就毙了你们。”
“放心。”
林轩推了推眼镜，露出了标准的“专家”微笑，“我们只相信科学。比如……牛顿第二定律。”
……
十分钟后，车队缓缓驶出博物院，驶上了前往京城的高速公路。
最后一辆依维柯卡车的货箱里。
这里堆满了备用的轮胎、修车工具和一些用木箱装着的“非重点文物”（其实就是一些破陶罐）。
“呼……吓死三爷了。”
陈三爷一屁股坐在备胎上，擦着冷汗，“林爷，您那证件真管用啊！我看那那个叫鬼车的脸都绿了，还真不敢动咱们。”
“这是钟老爷子的面子。”
林轩把苏晴从编织袋里放出来，让她平躺在一堆软垫上，“麒麟虽然狂，但他不敢公然撕毁和钟山的约定。只要我不动用‘潜龙’的身份，不展现超自然力量，他就只能把我当个屁放了。”
“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张大牙啃着煎饼果子，“咱们到了京城咋办？麒麟那病秧子不是要把咱抓起来切片吗？”
“不。”
林轩看着车顶摇晃的灯泡，眼神深邃，“0号老头让我找麒麟，说明了一件事——麒麟的‘病’，可能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病。”
“而且，他抓走清禾，却一直没有处决她，这本身就很奇怪。”
林轩从怀里摸出那块建木根须。
“也许，麒麟并不是背叛了钟山，而是在下一盘更大的棋。一盘连钟山都被瞒在鼓里的棋。”
就在这时。
一直昏睡的苏晴，突然打了个喷嚏。
“阿嚏！”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那双紫色的眸子此刻显得有些涣散，像是喝断片了的宿醉少女。
“这是……何处？”
苏晴坐起来，看了一眼周围颠簸的环境，“本座……本座的头为何如此之痛？”
“醒了？”
林轩递过去半个煎饼果子，“这是醒酒汤……哦不，醒神餐。昨晚你为了拯救世界，消耗了太多神力，这是副作用。”
苏晴狐疑地接过煎饼果子，咬了一口。
“脆的？”
她眼睛一亮，“这就是昨晚那个光头（刀疤刘）说的……好多鱼的升级版？”
“差不多吧。”林轩也不解释。
“凡人。”
苏晴一边吃，一边看向林轩，“本座昨晚……是不是做梦了？本座梦见……本座在吃一种名为‘肥肠’的污秽之物，而且……还觉得甚是美味？”
林轩、陈三爷、张大牙三人同时疯狂摇头。
“没有！绝对没有！”
林轩一脸正气，“你是神明，怎么可能吃那种东西？你昨晚只是吸食了天地日月的精华。”
“是吗？”
苏晴舔了舔嘴角，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卤香味。
“罢了。本座现在的力量被压制得厉害。”
她看向车窗外飞逝的景色，“这铁盒子是要去哪里？为何本座感应到了一股……极其厌恶的气息？”
“那是京城。”
林轩看着北方，声音低沉，“那里有整个华夏最强的‘龙脉’，也有……你想找的仇人。”
“仇人？”苏晴眼神一冷。
“对。”
林轩指了指自己那张只有科学专家身份的证件。
“在京城，有一群人自称是‘神州守护者’。但他们现在似乎迷路了。我们这次去，就是去给他们……看病的。”
“用科学的方法。”
“比如？”苏晴问。
林轩从身后的工具箱里，拿起一把沉重的、沾满油污的——
物理学圣剑（撬棍）。
“比如，用这个敲开他们的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装满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