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么的心跳停了。
三分钟倒计时归零,身体彻底凉透。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魂在往上升,可刚飘到一半,胸口猛地一烫,阎罗补丁系统直接炸开一股黑火,顺着经脉烧了个遍。
尸水从七窍往外涌,又瞬间被吸回去。右肩“刺啦”一声撕裂,紫黑色的液体喷出来,在空中凝成半透明的囊状物,表面一层鳞片缓缓成型,像蛇皮似的贴在伤口上。
他睁眼,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声音:“毒……排出来了。”
穆映雪蹲在他旁边,手里还沾着他之前流的血。她抬头瞪了一眼:“你可真能折腾,死一次还带换皮肤的?”
江么想抬手擦脸,结果右臂僵得跟木头一样,动不了。他咧嘴:“这不是……新能力嘛。”
【阴职·毒抗体已激活】
血字浮在眼前,闪了一下就没了。
穆映雪没理他那套,撕下自己衣摆的一角,动作利索地把那毒囊包住。布条刚缠上,囊袋就微微鼓动了一下,像是在呼吸。
“这玩意儿以后不会自己爆吧?”她问。
“应该……不会。”江么摸了摸脖子,“系统没提示自毁程序。”
“少贫。”穆映雪收手,“现在怎么办?你还想往前闯?”
江么没答,从怀里掏出改命简。竹简一露出来,表面微光闪烁,顶端红点狂闪,频率乱得像抽风。
他眯眼看了几秒:“里面不止有碎片,命官残魂在聚气,星芒流速翻了三倍。再进去,咱俩就得变成筛子。”
穆映雪盯着祭坛虚影:“那就别去了。”
“不去了。”江么把简收回乾坤袋,“先回诡市。”
“你确定?”穆映雪皱眉,“那地方比这儿还脏。”
“但线索多。”江么撑着石台站起来,腿有点软,“掌柜、玉佩、血池、赌坊,哪件事不是从那儿冒出来的?我们死了两次,他还在烧纸招魂,说明他知道的事比我们多。”
穆映雪哼了一声:“那你打算怎么回?走原路?”
“原路早被星芒占了。”江么指了指头顶,“我记着来时的方向,贴墙根绕,避开主道。”
穆映雪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灰:“行,你带路。但要是再中毒,我不救了。”
“你不救也得救。”江么笑,“双生契连着呢,我挂了你也得躺。”
“闭嘴。”穆映雪推了他一把,“走前面。”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死隙,沿着断裂的光带边缘往回摸。江么走路有点晃,右臂垂着,毒囊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穆映雪紧跟在侧,刀不出鞘,但手一直搭在刀柄上。
半小时后,他们从一道裂缝爬出,落在诡市东三巷的青石板上。空气里还是那股腐臭混阳烛的味道,街面昏暗,只有零星几盏鬼灯笼在摇。
“这地方还真没变。”江么靠墙喘了口气,“连味儿都这么冲。”
穆映雪左右看了看:“没人巡逻,太安静了。”
“正常。”江么压低声音,“守烛人只管阳烛熄灭,咱们没死透,不算违规。”
他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停下:“等等。”
“怎么?”
“烧纸味。”江么鼻子动了动,“有香火气,还带血腥。”
穆映雪也闻到了,眉头一皱:“在那边。”
两人贴着墙根挪到当铺“阴阳兑”侧门,窗缝透出火光。他们蹲下,往里一看——
掌柜跪在地上,面前摆着个火盆,正一张张往里扔黄纸。每烧一张,嘴里就念一句:“阴债窟的冤魂啊,去找那两个兔崽子……替我讨命!”
火光照着他半边脸,绿瞳一闪一闪。他手里攥着一块染血的玉佩残片,正是之前库房丢的那块。
江么眼神一冷:“这老东西,真当我们死了?”
穆映雪没说话,直接一脚踹开门。
木门“哐当”砸在地上,火盆翻倒,火星溅了一地。她一步踏进去,刀鞘往前一顶,直戳掌柜鼻尖:“找死?”
掌柜慢慢抬头,脸上没有惊慌,反而笑了:“你们回来了……正好,省得我多费一道符。”
江么扶着门框走进来,右肩的毒囊隐隐发烫:“你挺忙啊,白天当铺,晚上做法,兼职阴间中介?”
“我只是替天道清理垃圾。”掌柜慢悠悠把玉佩残片塞进袖子,“你们搅了血池,断了阴债链,多少亡魂不得超生?”
“超生?”江么冷笑,“你拿活人炼阳烛,还讲天道?”
“成王败寇。”掌柜站起身,佝偻的背突然挺直,“你们既然回来,那就别走了。”
穆映雪手腕一转,骨刀出鞘三寸:“你说留下就留下?”
“我不是一个人。”掌柜抬起手,掌心一道黑纹蔓延,“整个诡市,都是我的眼。”
江么环顾四周,发现墙上影子不对劲——原本该是门窗的轮廓,现在全是人形,密密麻麻,像被钉在墙上的尸体。
“演够了吧?”江么从乾坤袋摸出半截阳烛,“你要搞事,咱们就玩大点。”
“你只剩一次复活机会。”掌柜盯着他,“系统警告你了,命官残魂介入,死亡代价翻十倍。”
“翻一百倍我也照死。”江么把阳烛往地上一插,“反正我这条命,本来就不值钱。”
穆映雪侧身挡在他前面:“你负责说废话,我负责砍人,老规矩。”
掌柜嘴角扯了扯,抬手就要掐诀。
江么突然开口:“你烧纸叫魂,叫的是谁?”
“谁?”掌柜冷笑,“当然是那些被你踩在脚下的孤魂野鬼。”
“放屁。”江么声音嘶哑,“你叫的根本不是冤魂,是赌鬼头目。你在等他,对吧?”
掌柜眼神一滞。
穆映雪抓住机会,刀鞘猛地下压,砸向他手腕。
掌柜往后一缩,袖子甩出一道黑丝,直奔江么面门。
江么头一偏,黑丝擦过脸颊,皮肤瞬间泛紫。他反手一抓,绞索指咔咔作响,直接把黑丝勒断。
“我就说嘛。”他吐了口黑血,“这种烂招,也就配给杂兵用。”
穆映雪趁机逼近,双刀交叉架住掌柜脖子:“说不说实话?”
掌柜却不慌,反而低声笑了:“你们以为……只有你们会布局?”
他左手往地上一拍,地面裂开一道缝,一股黑气窜出,缠上江么右腿。
江么低头一看,黑气正往毒囊里钻。
“操!”他猛踹一脚,把黑气震散,“这玩意儿还能传染?”
“不是传染。”掌柜退到墙角,“是唤醒。”
江么感觉肩头一热,毒囊剧烈鼓动,像是里面有东西要破壳而出。
穆映雪立刻伸手按住他肩膀:“稳住!别让它发作!”
“我没……没事。”江么咬牙,“就是有点……胀。”
掌柜站在阴影里,声音阴冷:“你们回诡市,是想查真相。可真相,往往比死亡更可怕。”
江么抬头,鬼瞳全开,视野里掌柜的身体周围缠着十几道黑线,全都通向暗巷深处。
“我不管真相多吓人。”他把手伸进袖口,摸到那半截阳烛,“我只知道——”
话没说完,右肩毒囊“砰”地鼓起,一团紫黑液体喷射而出,砸在掌柜脚边,地面“滋滋”冒烟。
掌柜脸色变了:“你竟然能控毒?”
“我也不知道。”江么咧嘴,“可能是死多了,身体自己学会的。”
穆映雪松开手,退后半步:“你刚才说,赌鬼头目快到了?”
“快了。”掌柜盯着毒液,“他已经闻到味道了。”
江么把阳烛举起来:“那咱们就等他,顺便教教他——”
“什么叫,客人来了不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