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本来打算送给我的？”
林远道拿过她手里的簪子，打开机关，瞬间喷出毒粉，柳晴晚捂住口鼻，还是晕了过去。
等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醒了？”林远道将药碗放在床头小几上，“先把这醒神的汤药喝了。”
林远道在她床边的凳子上坐下，“那簪子里装的，是陆岑远特制的安神散，没什么毒性，就是助人安睡的药力猛了些。”
“我没打算伤你。只是想着你这几日殚精竭虑，几乎没合过眼，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黑风山在即，你若倒下了，一切皆休。”
柳晴晚点了点头，伸手扶了脑袋，“怎么头这么疼。”
林远道温声道：“药力霸道，总会有些不适，歇息片刻便好。我已让人备了清淡的早膳，你用些再走。”
柳晴晚没有拒绝。她在林府用了些清粥小菜，感觉那股萦绕不去的眩晕感减轻了些。起身告辞时，顺手将昨天的簪子也一块儿拿走了。
林远道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并未点破，只是亲自将她送至府门外，目送她的马车远去。
他转身回到书房，合拢房门，走到靠墙的书架前，手指在几本看似寻常的书脊上按特定顺序轻轻推动。
暗门在身后合拢，这间密室不大，四壁似乎由特殊的石材砌成，触手冰凉。
室内寒气氤氲，比北境最冷的冬日还要刺骨几分。
密室中央，赫然放置着一张通体莹白的玉床。
林远道走到玉床边，凝视着林婉毫无生气的面容，目光复杂难言。
他伸出手，极为小心地替她理了理鬓边的乱发，“婉儿，你再等等……就快好了……所有亏欠你的，伤害你的……哥哥都会一一讨回来……”
.......
柳晴晚回来后，仔细叮嘱徐佳慧：“这几日城中不太平，你务必待在院里，不可随意走动。”
眼下兵力捉襟见肘，柳晴晚只能抽调几名身手尚可的护卫守在徐佳慧院中。
她倒不担心自己，若真遇到险情，随时能召来几个孤魂野鬼应急。可徐佳慧不同。
这姑娘体质纯净，受不得阴气侵扰。
若让那些阴物近身守护，怕是护不了三天，她就要大病一场。
柳晴晚沉吟片刻，从袖中取出一枚温润的羊脂玉佩。这是前日在林远道那里见过的镇魂玉，最能安神定魄。
“这个你贴身戴着，”她为徐佳慧系上玉佩，“能辟邪保平安。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摘下来。”
望着徐佳慧懵懂点头的模样，柳晴晚暗叹一声。
眼下只能先这样了，以法器护其根本，再派护卫守其周全。至于其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柳晴晚思忖片刻，转身从自己随身的锦囊中取出几样小巧物件，走回徐佳慧面前。
“佳慧，这些你收好。”她将东西一一放在桌上。
一枚嵌着细孔的银戒指，一支铜簪，还有两颗龙眼大小的黑色弹丸。
“这是……”徐佳慧好奇地拿起戒指。
“防身用的。”
柳晴晚：“你是徐相千金，难保不会有人打你的主意。”
她拿起那枚银戒指：“转动戒面，对准来人，用力按下戒托，会射出三根麻针。”又指向铜簪，“簪尾逆时针旋半圈，能弹出沾了迷药的尖刺。”最后指着黑色弹丸，“用力摔在地上，会爆开浓烟，足够你脱身。”
徐佳慧怔怔地看着这些精巧的杀器，脸色微微发白。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需要接触这些东西。
她亲自帮徐佳慧戴上戒指，插好发簪，将弹丸塞进她随身香囊的暗格。
“我教你用法。”柳晴晚声音放得更轻，“先学戒指，要这样握……”
等安置好徐佳慧，柳晴晚的心里的石头也总算是落地了。
徐佳慧原本还想留她在这儿用膳，还未说出口，柳晴晚已经准备走了。
茗茶走上前，顺着小姐的视线望去，柳姑娘已经走远了。
“小姐，我瞧着这柳小姐对您还是不错的。”
徐佳慧点点头，“是不错，可是这样我反而不好意思开口了。”
徐佳慧摆弄着手指上那枚精致的银戒指，柳姐姐特意来看她，还给了这些珍贵的防身之物，她本该满心感激才对。
可……那只银狐身影总在她脑海里打转。
她听见柳晴晚来找她的消息时，原本是雀跃的，想着正好可以问问狐狸的事，甚至暗暗打算着，若是柳姐姐肯割爱，她可以用自己攒下的体己钱买下来。
但现在，柳姐姐这般为她着想，又是叮嘱，又是赠防身器，情谊深重，她反而更加不好意思开口提狐狸的事了。
茗茶以为小姐是在为摄政王爷的事而伤心。
“小姐，我给你做糖葫芦好不好。”
.......
陆六被玄鸦带去增设暗哨，不过半日，原本坚如铁石的冻土竟变得松软易掘，暗哨地窝子的雏形已然显现。
周闯巡视到此，看着那规整的土方和初具形态的掩体，忍不住拍了拍陆六的肩膀，粗声赞道：
“好小子！真有两下子！一个在陈家干了那么多年的工匠，竟懂这些把式？”
陆六正弯腰夯实土壁，闻言动作微顿，抬手用袖子擦了擦汗：“军爷过奖了，小的哪懂什么军中把式，就是在杂书上见过些土方活儿，瞎琢磨。”
“再说，陈家当年修葺工程大，抓……请来的老师傅多，小的在边上打杂，看得多了，也就偷学了点皮毛，糊口混日子罢了。”
陆六不敢多说，只能插科打诨说自己就是在书上见过，再加上陈家抓工匠抓了不少老人。
一来二去自己也就学会了。
柳晴晚正好下马走来，周闯原本还想再追问陆六几句，这手绝活可不像是普通工匠能有的。他刚张开嘴，话还未出口，柳晴晚清冷的声音便已传来：
“周守备，西城门的巡防记录可核查完了？”
周闯到了嘴边的话顿时噎住，连忙转身抱拳：“回大人，尚未……”
“那劳烦周大人先去处理一下西城门，毕竟周大人是北河城守备，说话会比我好使。”
柳晴晚：“此地的进度，玄鸦自会负责。”
周闯虽心有疑惑，但见柳晴晚神色肃然，不敢再多言，应了声“是”便匆匆离去。
“陆家身份特殊，还是莫要引人注目为好。”她声音不高，恰好能让陆六听清，“在这北河城，你只是懂些土木手艺的工匠陆六，明白吗？”
陆六心头一凛，深深躬身：“小人明白，谢大人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