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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我说的你信吗? > 第29章 冰窟窿里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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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脸,就是从水生手电光柱正对着的那个黑窟窿里探出来的。

没有任何征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住了。

那张脸惨白惨白的,像是水里泡了十天半个月的浮尸,整个都肿胀了起来,皮肤紧绷得发亮,没有一丝血色。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它没有眼睛,眼眶的位置是两个深陷下去的黑洞,简直能把人的魂都吸进去。鼻子和嘴巴的轮廓也十分模糊,就像是用烂泥随便捏出来的一样,微微张开的嘴里,同样是一片漆黑。

“水……水生!下来!”我压着嗓子喊了一声,声音无比尖锐和干涩。

我这一嗓子,像是按下了某个开关。

悬在半空的水生,反应比我们所有人都快。他几乎是在那张脸探出来的同时,就做出了动作。他没有丝毫犹豫,左手猛地一抖,那柄锋利的黑刀就朝着自己头顶上方,那根连接着飞爪的绳子砍了过去。

“别!”我心里大叫一声,可已经晚了。

只听“唰”的一声轻响,那比大拇指还粗的登山绳应声而断。水生的身体猛地向下一坠!

我操!这可是二三十米的高空!这么摔下来,底下又是比石头还硬的冰面,就算水生是铁打的,也得摔成一摊肉泥!

就在我们所有人都以为水生要完蛋的时候,他下坠的身形在空中猛地一拧,竟在半空中强行转身,整个人像块膏药一样贴在了那光滑的玉化树身之上!他将那柄黑刀死死抵在树身上,只听“嘎——”的一声,尖锐的摩擦声仿佛要刺穿人的耳膜,刀锋与玉化的树身之间甚至迸出了一串火星!他整个人就这么硬生生地顺着树身高速滑坠,用身体和刀锋强行减速!

饶是如此,这股冲力依然巨大。在滑到树根附近时,他双脚在树身上猛地一蹬,借着最后一点力道改变方向,整个人斜着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十几米外的冰面上。“砰”的一声闷响,听得我心都揪紧了。水生在冰面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卸掉力道,闷哼了一声,但还是翻身站了起来,握着黑刀的手稳如泰山,只是脸色白了几分。

从那张脸出现,到水生砍断绳索、滑坠落地,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前后不过三四秒钟。我们底下这帮人,除了我喊了一嗓子,其他人几乎都还处在呆滞状态。

“他娘的……那是什么鬼东西?”耗子哆哆嗦嗦地指着树上的那个洞口,牙齿都在打颤。

那张没有眼睛的脸,在水生跳开之后,并没有立刻追击。它只是慢慢地、慢慢地从那个洞里挤了出来。先是脖子,然后是臃肿的肩膀,接着是整个肥皂一样又白又滑的身体。

它的身体比例完全是扭曲的,四肢细长得像是蜘蛛的腿,但身子却像个巨大的水袋,松松垮垮地挂在骨架上。皮肤上覆盖着一层黏滑的液体,在夕阳最后的余光下,反射着令人作呕的光泽。

它从洞里完全爬出来之后,就用那四根细长的肢体扒住树身,像一只巨大的壁虎,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那两个黑洞洞的眼窝,转向了我们这边。

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它在“看”我们。

对天发誓,长这么大,什么邪乎的阵仗没见过?可没有哪一次,比现在更让我觉得裤裆里头凉飕飕的。

那玩意儿,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趴在玉石一样的树干上,一动不动。整个身子像是一大块发了酵的白面团,软趴趴地贴着树皮,四条细得跟竹竿儿似的胳膊腿儿,以一种极其别扭的角度撑着,让人怀疑那细伶仃的骨头怎么撑得住那坨肥肉。那张“脸”,没有眼睛,没有眉毛,甚至连鼻子和嘴的轮廓都模糊不清,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朝着我们这个方向。

整个山谷里,除了我们这十几号人粗重的喘气声,再没半点动静,我甚至能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操,”耗子在我旁边哆哆嗦嗦地开了口,声音压得极低,“教……教授,这……这是个啥品种的?咱国内的保护动物名录里头,好像没这一号吧?这要是拖出去,不得给评个特级保护?”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心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在这儿贫。

我们这边都这副德行,另外两拨人马也没好到哪儿去。黄海那伙人算是镇定的,赵老六和那个叫老刀的,一左一右护在黄海身前,呈一个品字形散开,手里的枪口全都对准了树上的怪物。黄海本人则眯着眼睛,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最先沉不住气的,是林念郎那帮人。林念郎本人倒还算镇定,或者说,他一直就是那副阴郁的死人脸,看不出喜怒。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阴影里,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处理掉。”

他手下那几个人眼中凶光一闪,哗啦啦就把枪栓给拉开了。

“别动!”我跟黄海几乎是同时开了口。

我俩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凝重。这倒不是说我俩心有灵犀,纯粹是英雄所见略同。在这种地方,面对这种完全未知的玩意儿,最忌讳的就是轻举妄动。万一这东西不怕子弹,一梭子过去把它惹毛了,从树上蹦下来大开杀戒,我们这十几号人,不一定够它塞牙缝的。

“林老板,稍安勿躁。”黄海慢条斯理地开了口,“我们对这东西一无所知,贸然开火,恐怕不是上策。”

林念郎缓缓地转过头,昏暗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更加诡谲。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笑。

“黄老板,我们没有时间了。”他的声音很平静。

他说着,伸出两根苍白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自己的脖颈。那里,被菌丝侵蚀的痕迹像一条丑陋的蜈蚣,在皮下若隐若现。

我心里一沉,我们每个人的身体里,都埋着魏宗明那个老王八蛋种下的“种子”,那就是个定时炸弹。只有找到“龙眼”,才有可能活下去。

眼前这棵巨大的玉化神木,无疑就是“龙眼”的所在地。可这“白面团”就跟个门神似的堵在入口,这局怎么破?

耗子凑到我耳边,压着嗓子说:“教授,我看这玩意儿行动不便的样子,要不……我摸过去,给它来一管猛的?保证炸得它姥姥都不认识!”

“你可拉倒吧。”我赶紧按住他,“你那一管子下去,是能把它炸上天,可这棵树也得让你给炸塌了。到时候‘龙眼’没找着,咱们全得活埋在这儿。”

我们在这儿小声嘀咕的工夫,场上的局势又有了新变化。

也许是我们的争吵声惊动了它,那趴在树干上的“白面团”,居然缓缓地动了一下。

它的动作非常诡异,不是普通动物那种流畅的爬行,而是一节一节地往前蠕动,像是一只巨大的尺蠖。它那肥硕的身躯每一次收缩,都让人感觉里面装的不是骨头和肉,而是一包黏糊糊的液体。它就这么不紧不慢地,从那个十几米高的树洞口,一点一点地往下挪。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枪口随着它的移动而移动。冰冷的空气里,只剩下“咔哒”、“咔哒”的枪械保险打开的声音。

“秀才,”黄海忽然低声喊了一句。

他身后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一直没怎么说话,此刻推了推眼镜,扶着旁边一块岩石说:“黄……黄总,这东西……不符合任何已知的生物学特征。看它的移动方式,肌肉组织和骨骼结构都异于寻常。而且……它好像没有视觉器官,但我们的一举一动,它似乎都能感知到。”

“废话,这还用你说。”王建设啐了一口。

秀才被噎了一下,没敢还嘴。

我盯着那东西,脑子里飞快地转着。秀才的话提醒了我,它没有眼睛,是怎么“看”到我们的?靠听力?还是……热感应?电影里,不都这么演的吗?

就在这时,赵老六动了。

只见他非常缓慢地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冰块,然后猛地一甩手腕,那冰块带着风声,呼啸着就朝着那“白面团”的侧面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闷响,冰块准确地砸在了那东西肥硕的身体上,然后弹开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那“白面团”的反应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它只是被打中的地方,像水波一样荡漾了一下,然后……就没然后了。它甚至连停顿一下都没有,继续保持着自己那不紧不慢的节奏,一拱一拱地往下爬。

“他娘的,皮还挺厚。”耗子骂了一句。

赵老六这一手,看似鲁莽,实则是在试探。结果很明显,这东西对物理攻击,似乎有很强的防御力,或者说,它根本就不在乎。

黄海皱起了眉头,显然也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

林念郎那边的一个手下,估计是紧张过度,手指头没管住,“砰”的一声,走火了。一颗子弹擦着那“白面团”的边缘,打在了玉化的树干上,迸出了一串火星。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

那一直慢吞吞往下爬的怪物,身形猛地一滞。紧接着,它那模糊不清的嘴部轮廓,居然裂开了一道口子,发出一声极其尖锐的嘶鸣!

“吱——!”

这声音,像是指甲划过玻璃,然后又放大了几百倍。尖利刺耳,直往人天灵盖里钻。我们几个离得近的,顿时觉得耳膜一阵剧痛,脑子里嗡的一声,差点没一屁股坐地上。

那怪物嘶鸣过后,整个身体猛地从树干上弹了起来!

我操!谁说它行动不便的?

它那肥硕的身躯在空中划过一道白色的弧线,四条细长的肢体完全张开,像一只从天而降的巨型蜘蛛,直扑向刚才开枪走火的那个倒霉蛋!

“散开!”老史吼了一声,一把将我推开。

林念郎那伙人也是瞬间作鸟兽散,但那个走火的马仔已经吓傻了,两腿发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睁睁地看着那坨白色的玩意儿当头罩下。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闪过。

是水生!

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冲了出去,速度依然快得惊人。他一把拽住那个吓傻的倒霉蛋的后衣领,猛地往后一扯。几乎是同时,那“白面团”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轰隆”一声巨响,坚硬的冰面被它砸出了一个坑,无数冰块碎屑四处飞溅,打在人脸上生疼。我们定睛一看,只见那怪物落地之后,整个身体都“摊”开了,像一张巨大的白色肉饼,覆盖了方圆好几米的范围。

“妈的,废物!”林念郎骂了一句,但眼神里却闪过一丝后怕。

那摊在地上的“肉饼”开始蠕动,慢慢地,又重新聚拢成一团,四条细长的腿撑着地面,缓缓地“站”了起来。它那两个黑洞洞的眼窝,转向了水生的方向。

“水生,回来!”我大喊道。

水生没有回头,他将那个马仔往后一推,自己则横刀在前,摆出了一个防御的架势。

情况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

这下,没人再敢提开枪的事了。这东西不仅皮糙肉厚,而且攻击性极强,速度还快得离谱。刚才那一下,要是砸实在了,别说是个人,就算是一辆桑塔纳,也得给砸成铁饼。

“这东西……好像对声音特别敏感。”秀才扶着眼镜,分析道,“刚才赵六哥扔冰块,它没反应。枪声一响,它立刻就发动攻击了。”

“而且它攻击的目标,就是枪声来源的方向。”黄海接话道,他盯着那怪物,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几分棘手,“都把嘴闭上,把手里的家伙收一收了。”

他一边说,一边带头把手里的枪放了下来,赵老六和老刀也跟着照做。

林念郎脸色阴晴不定,但看了看地上那个还在发抖的手下,也只能不甘心地挥了挥手,让他的人把枪口放低。

我跟耗子、老史也交换了一下眼神,默默地收起了枪。

没了枪声和叫喊声,山谷里又恢复了那种诡异的寂静。

那怪物似乎也失去了目标,它那肥硕的身躯在原地转了两圈,两个黑洞洞的眼窝扫过我们每一个人。我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正在我们身上来回地“舔”。

耗子捅了捅我,用口型无声地问:“咋办?”

我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出声。现在的情况是,敌不动,我不动。

那怪物在原地逡巡了一会儿,似乎没发现直接的威胁,便又迈开它那四条细长的腿,朝着黄海那伙人,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黄海的脸色瞬间就变了。赵老六和老刀立刻又举起了枪,但投鼠忌器,没敢开火。

眼看着那东西离他们越来越近,黄海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玩意儿,是个打火机,猛地朝着林念郎的方向扔了过去。

打火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地后爆开一团红光,同时发出“嘭”的一声。

那正不紧不慢往前走的怪物,行动猛然一滞,肥硕的头颅猛地转向红光亮起的方向。它那两个黑洞洞的眼窝里仿佛燃起了无形的火焰,放弃了黄海这个目标,发出一声尖啸,朝着林念郎那边猛冲过去。

“八嘎!”林念郎身边的一个手下咒骂出声。林念郎的脸色也瞬间沉了下去,眼中寒光一闪,对身边的人低声吐出两个字:“手电照它。”

他手下那帮人立刻从包里掏出手电筒。我们这边也反应过来,七八支虎头手电的光柱瞬间交织成一张光网。这种手电用的是钨丝灯泡,开一小会儿灯头就热得发烫。怪物似乎对光线并不敏感,但当那七八个灼热的灯头对准它时,它像是被激怒的公牛,变得狂躁起来。它发出一阵阵愤怒的嘶鸣,在原地焦躁地打着转,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多个热源搞得无所适从,不知道该先攻击哪个目标。

一个脆弱的平衡形成了,怪物被那些灼热的灯头吸引,在我们三方之间来回逡巡,却因为热源太多而暂时没有发动攻击。但手电筒的电池是有限的。一旦有哪个手电因为没电而冷却下来,平衡被打破,它就会毫不犹豫地扑向剩下的热源。

“妈的,总不能一直这么跟它玩‘木头人’吧。”耗子压低声音在我耳边嘀咕,“等电用完了,咱们就得集体给它当夜宵了。”

“黄老板,”我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冲着不远处的黄海喊道,“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咱们得想个辙。”

黄海点了点头,目光从怪物身上移开,扫了我们一眼,又看了看面色阴沉的林念郎,沉声说:“看来,我们得合作一把了。”

林念郎冷哼一声,没说话,算是默认了。死到临头,由不得他不答应。

“这东西追热追声,咱们的目标是它身后的树洞。”我指了指怪物身后那棵巨大的玉化神木,“我的想法是,分出一部分人,用热源把它引开。我们手里的这些老式手电筒,就是最好的诱饵。”

这个计划简单粗暴,但眼下似乎是唯一的办法。

“谁引?谁进?”林念郎立刻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我们三方,各出一人,去引开它。”黄海立刻接话,“剩下的人,一起进去,如何?”

这个提议相对公平。但去当诱饵的那三个人,无异于将自己变成怪物的首要目标,风险极大。

林念郎眼珠子转了转,一脚踹在刚才那个马仔屁股上:“你,去!”

那马仔哭丧着脸,但面对林念郎冰冷的眼神,只能哆哆嗦嗦地点了点头。

黄海那边,赵老六往前站了一步,面无表情地说:“我去。”

所有人的目光,最后都落在了我们这边。

我们这边,我,老史,水生,耗子,四个人都在。我还没开口,水生已经往前站了一步,“我去,我速度快。”

“不行!”老史和耗子几乎同时出声。老史闷声道:“这种事,轮不到小的们。我去。”

我看了看他们,拍了拍水生的肩膀,把他按了回去,然后对老史摇了摇头。“老史,你经验足,得留下来压阵。水生,你的速度是奇兵,要用在刀刃上。”我深吸一口气,往前走了一步,看着黄海和林念郎,“我们这边,我去。”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推诿的。我是这个小团队的头儿,这种时候,我不上谁上?

就这么着,一个由我、赵老六、还有一个林念郎手下的倒霉蛋组成的“诱饵敢死队”,成立了。

我们三个拿着队里功率最大的手电,慢慢地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成品字形站好,然后同时将光柱打向了那只怪物。

“记住,”黄海在后面低声嘱咐道,“把它往东边引,离树越远越好。我们会在这里等五分钟,五分钟后,不管你们成功与否,我们都会进去。”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这五分钟,就是留给我们逃命的时间。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各自的造化了。

我冲耗子和老史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万事小心。耗子眼圈有点红,但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走!”

随着赵老六一声低喝,我们三个人,开始举着手电,一步一步地,朝着远离神木的东面冰坡,缓缓退去。

那怪物,果然被我们三个最烫的“热源”吸引,庞大的身躯转向我们,两个黑洞洞的眼窝死死锁定了我们。它犹豫了一下,似乎在判断威胁,然后,迈开步子,朝着我们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