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那番关于“命运之书来源”与“被当枪使”的控诉,如同在看似平静的湖面下引爆了一颗深水炸弹,将整个事件的复杂性与背后的算计彻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平行世界的世王,那位象征着终极毁灭与混沌的存在,竟然才是这场跨越时空的“教育”大戏的真正幕后推手!他不仅默许了默的所有行为,甚至可能主动提供了关键道具(命运之书),引导着事态一步步走向他预设的轨道——逼迫“过去水清漓”在极致的痛苦与绝望中打破心障,完成蜕变!
这个认知,让水玲珑宫内所有存在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尤其是刚刚获得力量回归、还未来得及品尝新生喜悦的“过去水清漓”,更是如坠冰窟!自己所有的挣扎、痛苦、乃至濒临崩溃,竟然都可能是在另一位更高维度的“自己”的冷眼旁观甚至暗中推动下进行的?这种被完全掌控、如同提线木偶般的感觉,比任何直接的毁灭打击都更令人感到恐惧与绝望!
而默,在意识到自己从头到尾都被平行世界的“世老头子”算计得明明白白,成了他“教育”自家不成熟手下的关键工具人后,那股憋屈、恼怒、以及一种被“长辈”戏弄了的羞愤感,如同火山般在她胸中积聚、翻涌!
她是谁?她是水王妃默!是连现在世王都敢“算计”、敢撒娇、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存在!是拥有水之权柄与浮云楼守门人双重身份的、无法无天的小祖宗!她可以为了大局配合演出,可以为了点拨“迷途羔羊”而费尽心思,但她绝不能容忍自己被人当傻子一样利用,尤其是被一个平行世界的、老谋深算的“世老头子”!
新仇(算计利用)旧恨(刚才“过去水清漓”那差点勒死她的拥抱带来的惊吓)一齐涌上心头,再加上一点“我辛辛苦苦帮你教育手下你居然在背后看戏”的不平衡感,默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极度的气愤与冲动之下,“啪”地一声,断了!
于是,在所有人(包括现在水清漓)都还沉浸在那惊人真相带来的震撼与思索中时,默做出了一个让整个水玲珑宫时间都仿佛凝固了的、堪称史诗级作死的举动!
“世老头子!你太过分了!” 她气得小脸通红,跺着脚,指着那团混沌能量尖叫一声!
紧接着,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她周身原本平和的气息骤然爆发!湛蓝色的水之仙力如同决堤的洪流,汹涌澎湃!与此同时,她身后那尚未完全消散的浮云楼虚影骤然凝实,散发出古老而浩瀚的法则波动!
水之权柄!浮云楼权柄!二合一!
她竟然在盛怒之下,不顾一切地调动了两种至高无上的权柄之力!虽然只是雏形,并非全力,但那瞬间爆发出的、混合着创造与毁灭、秩序与混沌的恐怖气息,让整个水玲珑宫都剧烈震荡起来!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啊打——!!!”
伴随着一声清脆又带着破音(纯属气的)的娇叱,默握紧了她那看似毫无威胁的小拳头,将这两股勉强糅合在一起的、极不稳定的恐怖能量,朝着大殿中央那团代表平行世界世王的混沌能量,狠狠地、毫无花哨地砸了过去!
一道扭曲了光线、撕裂了空间的、混合着湛蓝水光与金色书页虚影的能量洪流,如同失控的彗星,带着默满腔的怒火与委屈,义无反顾地撞向了那团象征着终极毁灭与未知的混沌!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所有人都惊呆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武神凌的下巴砸在了地上;星尘的笑容僵在脸上,仿佛见了鬼;薇夫人的羽扇“咔嚓”一声被她自己捏断了;银尘冰山般的表情彻底碎裂,失声惊呼:“不可!”;震巨大的身躯猛地后仰,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八风、雾孀、银翎等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冰璃雪和颜爵脸色煞白,几乎要冲上去!
现在水清漓在默气息爆发的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冰蓝色的眼眸中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惊怒与恐慌!他想要阻止,却已经晚了!那糅合了两种至高权柄的、极不稳定的能量洪流,已经脱手而出!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攻击,如同飞蛾扑火般,射向那团连他都深感忌惮的混沌能量!
“默!回来!” 现在水清漓的怒吼声响彻大殿,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所有人的大脑彻底宕机!
那道看似威势惊人的能量洪流,在接触到混沌能量的瞬间,并没有想象中的惊天爆炸,也没有被轻易吞噬湮灭,而是……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如同拳头砸进厚重棉絮里的怪异声响!
噗!
声音不大,却清晰可闻。
然后,在所有人呆滞的目光注视下,那团原本缓缓流转、深不可测的混沌能量,被默这含怒一击,打得……明显地凹陷了下去!就像一个充满气的气球,被一根手指狠狠戳了一个坑!
打……打中了?!
不止打中了……还……打出了效果?!
这怎么可能?!那可是平行世界的世王!是毁灭的化身!是连现在世王都平等对待的存在!默那仓促之间、胡乱糅合的攻击,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真的打中他?!还让他产生了……形变?!
然而,还没等众人从这荒谬绝伦的景象中回过神来——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宇宙诞生之初的、最原始、最纯粹的毁灭意志,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洪荒巨兽被一只蝼蚁踹醒了美梦,轰然从那团混沌能量中爆发出来!
整个水玲珑宫,不,是整个空间,都在这股意志下瑟瑟发抖!光线扭曲,法则哀鸣,万物凋零的气息弥漫开来!那是一种超越了愤怒的、冰冷的、绝对的……被冒犯的意志!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被卑微蝼蚁触及逆鳞后,本能的、毁灭一切的天罚!
“轰隆隆——!”
混沌能量剧烈翻涌,颜色从深邃的暗沉瞬间化为吞噬一切光明的极致黑暗!一只完全由毁灭法则构成的、漠然无情的巨大眼眸虚影,在混沌中缓缓睁开,锁定了那个胆大包天、竟敢触碰禁忌的渺小存在——默!
激怒了!
平行世界的世王,被彻底激怒了!
“完了!” 这是所有法相心中同时升起的念头!就连现在水清漓,脸色也瞬间变得无比难看,周身仙力疯狂涌动,准备硬抗这毁天灭地的一击!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而作为罪魁祸首的默,在打出那一拳、甚至看到了混沌能量凹陷的瞬间,她满腔的怒火就像被一盆冰水浇下,瞬间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冰冷刺骨的……后怕!
她干了什么?!她居然打了平行世界的世王一拳?!还……还打中了?!
看着那团瞬间化为毁灭深渊、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连同整个空间都彻底湮灭的混沌能量,以及那只锁定了自己的、漠然无情的毁灭之眼,默的小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刚才的勇气(或者说冲动)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最本能的、面对绝对死亡威胁时的恐惧!
“呜哇!闯祸了!” 默吓得尖叫一声,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水王妃的威严、浮云楼守门人的风度?
在这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她的求生本能瞬间占据了绝对上风!而她的本能,在遇到无法抵御的危险时,永远只有一个——
找靠山!找最硬的那个!
只见她身影如同受惊的兔子,又像是熟练至极的泥鳅,“嗖”地一下化作一道蓝光,以超越自身极限的速度,瞬间窜到了高踞混沌王座、气息同样变得深邃难测的现在世王的身后!
然后,她做了一件让所有人再次石化的事情——
她一把抱住现在世王那仿佛由混沌法则凝聚而成的、散发着无尽威严与恐怖气息的小腿(如果那能算小腿的话),把整个小身子都死死地藏在了那宽大无比的王座阴影之下,只露出半个小脑袋和一双写满了“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怯生生地偷瞄着对面那团即将爆发的毁灭性能量!
躲好之后,她似乎还觉得不保险,用带着哭腔的、小小声的、生怕被听见又生怕靠山听不见的语气,飞快地补充了一句,算是解释,也算是……甩锅?
“我……我刚才纯属意外!”
纯属意外!
水玲珑宫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那团来自平行世界的、被彻底激怒的毁灭性能量,在发出低沉而恐怖的咆哮。
现在世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