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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历史军事 > 大明太监秘史 > 第198章 红丸谜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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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该进药了。”

王安上前半步,声音压得极低,伸手示意身后的内侍捧上描金瓷碗。碗沿冒着细白的热气,飘出淡淡的药香,却压不住殿内弥漫的沉闷。

龙椅上的朱常洛抬手挥了挥,动作迟缓得像坠了铅。“放着吧。”他开口时气息不稳,话音刚落便剧烈地咳嗽起来,肩膀一耸一耸,双手撑着龙椅扶手才勉强坐稳。

内侍不敢违逆,将药碗轻轻搁在旁边的小几上,垂手退到一旁。王安上前,从袖中取出温热的帕子,递到朱常洛唇边。“陛下,药凉了便失了药效,太医院说这培元固本的方子,需趁热服下才能缓过来。”

朱常洛接过帕子,胡乱擦了擦嘴角,帕子上立刻沾了点点水渍。“缓?”他自嘲地笑了笑,笑声里带着气促,“朕这身子,怕是缓不过来了。做太子时盼着登基,真坐上这位置,倒觉得比当年在东宫更累。”

“陛下慎言。”王安急忙躬身,“新朝刚立,百官翘首,辽东还等着陛下调遣粮草,万民盼着陛下安邦定国,您万万不能说这样的话。”

朱常洛摆了摆手,目光扫过殿内肃立的文武百官虚影——此刻殿中只有几个内侍和王安,可他眼前却总浮现出登基大典上那些或敬畏或疏离的眼神。“安,你随朕二十年,朕的身子,你最清楚。”他抬手按在胸口,眉头拧起,“浑身燥热得像着了火,骨头缝里又冷得发抖,夜里合眼便做噩梦,全是当年东宫那些日子,郑贵妃的人盯着朕,先帝的眼神也冷……”

“陛下,都过去了。”王安打断他的话,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先帝已然驾崩,您如今是天子,郑贵妃已然迁居慈宁宫偏殿,不敢再妄动。”

“不敢?”朱常洛冷笑一声,咳嗽又起,这次咳得更凶,额上渗出的细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衮服的盘金龙纹上,“她若真不敢,登基前那几日,为何频频派人送东西来?绸缎、点心、还有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补药。”

王安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登基前三天,郑贵妃派贴身宫女送来的那盒“安神丸”,当时他便觉得不妥,想拦着,可朱常洛念着先帝刚逝,不愿立刻与郑贵妃撕破脸,终究还是收下了。“陛下,那些东西您没吃吧?”

“吃了两颗。”朱常洛摇头,“想着她终究是先帝宠妃,表面功夫总要做,谁知吃了之后,夜里更睡不着了,燥热得厉害。”他看向小几上的药碗,眼神复杂,“这太医院的药,喝了快一个月,也不见好转,反而越来越沉。”

王安上前,拿起药碗,试了试温度,还温热。“陛下,多少再喝两口。”他将碗递到朱常洛面前,“奴婢已经让人盯着太医院煎药的过程,药材都是上好的,绝无问题。”

朱常洛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接过碗,仰头喝了两口,便皱着眉再次推开。“难喝得很,且喝了也没用。”他放下碗,靠在龙椅上,闭上眼,“让朕歇歇,百官奏事,先推到下午吧。”

“是。”王安躬身应下,示意内侍们都退到殿外,自己则守在龙椅旁,目光落在朱常洛苍白的脸上,心头的阴霾越来越重。

他想起先帝驾崩那日,郑贵妃在灵前哭得梨花带雨,转头便让侄子郑养性入宫,与几个亲信太监密谈了半个时辰。他当时便觉得不对劲,可新帝未立,他只是东宫旧人,无权干涉。如今朱常洛登基,郑贵妃表面臣服,暗地里却动作不断,这皇帝的病,真的是积劳成疾,还是……

王安不敢深想,只觉得后背发凉。

殿外的日头渐渐升高,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光影。朱常洛靠在龙椅上,呼吸渐渐平稳,似是睡着了,可眉头依旧紧锁,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显然睡得并不安稳。

王安轻手轻脚地退到殿门口,对守在外面的亲信小火者李福招了招手。“去太医院一趟,问问院判,陛下的病情为何不见好转,有没有新的方子。”他压低声音,“另外,悄悄打听一下,最近有没有宫外的人来找过太医院的御医,尤其是那些给陛下诊脉的。”

李福点头:“奴婢这就去。”

看着李福匆匆离去的背影,王安又转头看向殿内,心里盘算着。新帝登基不过月余,朝局本就不稳,东林党与阉党争斗不休,辽东努尔哈赤步步紧逼,若皇帝龙体有恙,这大明江山,怕是又要陷入动荡。

他必须查清楚,陛下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傍晚时分,李福回来了,脸色有些凝重,走到王安身边,低声道:“王公公,太医院院判说,陛下是多年郁结于心,加上登基大典操劳过度,虚火上升,固本培元本就需要时日,让再等等。”

“等等?”王安皱眉,“就这些?”

“还有。”李福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才继续道,“奴婢悄悄问了太医院的小药童,他说前几日,有个穿着锦衣的人来找过给陛下主诊的张御医,两人在偏房说了半个时辰的话,具体说什么不知道,但那锦衣人的腰牌,好像是郑府的。”

王安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郑府的人?”

“是,小药童说,那腰牌上刻着‘郑’字,虽然没看清品级,但样式是勋戚府里的。”李福补充道,“而且,奴婢还听说,张御医最近总往宫外跑,说是去给一位‘贵夫人’诊脉,具体是谁,没人敢问。”

“贵夫人?”王安冷笑一声,“怕不是郑贵妃宫里的人吧。”他沉吟片刻,“你再去一趟尚膳监,调阅近一个月陛下的御膳记录和御药服用记录,越详细越好,包括食材来源、经手人、煎药的太监是谁,都要一一列出来。”

“尚膳监那边……”李福有些犹豫,“他们会不会不肯给?”

“就说是本宫的意思,核查宫中用度,杜绝奢靡浪费。”王安语气坚定,“谁敢阻拦,就说本宫要参他一个藐视司礼监、欺瞒陛下的罪名。”

“是!”李福这次没有迟疑,立刻转身去了。

王安站在廊下,看着天边渐渐沉下的夕阳,脸色越发凝重。郑贵妃若真敢在御膳或御药上动手脚,那便是谋逆大罪,可她经营多年,党羽遍布宫中,想要找到证据,绝非易事。

他必须小心行事,一步也不能错。

回到值房时,李进忠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他是王安一手提拔起来的,如今在司礼监当差,为人机灵,手脚也麻利,最是得王安信任。

“王大哥,您找我?”李进忠见王安进来,立刻迎上前。

王安点点头,示意他进屋,关上门。“进忠,陛下的病,怕是有蹊跷。”他直接开口,“我让李福去尚膳监调记录了,你这边,能不能想办法查查御药房?尤其是那些不在明面上的秘药、偏方,还有最近有没有人私下里给陛下送过药。”

李进忠眼神一动,立刻明白了王安的意思。“您是怀疑,有人在药里动手脚?”

“不确定,但不能不防。”王安坐下,手指敲着桌面,“郑贵妃那边动作频频,陛下登基后病情反而加重,这太巧了。尚膳监的记录我来查,御药房那边,你比我熟悉,那些弯弯绕绕,你也清楚,得多费心。”

“放心吧王大哥。”李进忠拍了拍胸脯,“御药房的刘管事是我同乡,当年受过我的恩惠,我去问问他,保管能打听出点东西。只是……”他顿了顿,“御药房的秘药都有登记,可要是有人私下里用偏方,或者从宫外带药进来,怕是不好查。”

“那就查废弃的药渣,还有那些用不上的旧器具。”王安道,“只要用过,就一定有痕迹。另外,注意着点张御医,听说他最近和郑府的人走得近。”

“张御医?”李进忠皱眉,“就是给陛下主诊的那个?我听说他医术高明,怎么会和郑府扯上关系?”

“人心隔肚皮。”王安叹了口气,“宫里的人,谁不是见风使舵?郑贵妃宠冠后宫几十年,党羽众多,张御医说不定早就被拉拢了。你查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别打草惊蛇,若是被人发现了,反而麻烦。”

“我知道。”李进忠点头,“我今晚就去御药房附近转转,先探探风声。”

王安看着他,叮嘱道:“万事小心,安全第一,若是遇到危险,立刻撤,别硬拼。”

“明白!”李进忠应下,转身便要走。

“等等。”王安叫住他,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拿着,打点一下御药房的人,办事方便些。”

李进忠接过银子,揣进怀里,咧嘴一笑:“谢王大哥,您放心,我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看着李进忠离去的背影,王安再次陷入沉思。他知道,这一查,必然会触动某些人的利益,深宫之中,危机四伏,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可他不能退缩,他是看着朱常洛从一个惶恐不安的太子,一步步走到今天,他不能让这位新帝,刚登上皇位,就不明不白地丢了性命。

夜深了,王安的值房里还亮着灯。李福已经把尚膳监的记录送了过来,厚厚的一沓,堆在桌上。王安坐在灯下,一页一页仔细翻阅,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御膳的食材都是上好的,鸡鸭鱼肉、蔬菜瓜果,来源也都是指定的供应商,经手人都是尚膳监的老人,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可看到御药记录时,王安的目光停住了。

太医院开的方子都是培元固本、滋阴降火的,药材也都是常见的当归、黄芪、麦冬之类,可在服用记录下面,却多了几行小字,标注着“辅以助阳之品”,后面列着鹿茸、海马、淫羊藿几味药材,服用日期,正是从登基前郑贵妃送安神丸那几日开始的。

王安的手指捏紧了记录册。这些助阳药材,性子燥热,与太医院滋阴降火的方子截然相反,长期服用,只会加重陛下体内的虚火,让病情越来越严重!

他再往下看,这些助阳药材的添加,并没有太医院的正式医嘱,经手人是尚膳监的一个小太监,名叫王喜。王安对这个王喜有点印象,听说他早年曾在郑贵妃宫里当差,后来才调到尚膳监。

“果然是郑贵妃的人。”王安低声自语,脸色越发阴沉。可这记录册上,手续齐全,签字画押都有,若是没有证据,单凭这几味药材,根本扳不倒郑贵妃,反而会打草惊蛇。

他需要更确凿的证据,证明这些药材是郑贵妃授意添加的,证明这些药材对陛下的身体造成了伤害。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王安收起记录册,沉声说道。

门被推开,李进忠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兴奋,又有几分警惕。“王大哥,有发现!”

王安立刻起身:“什么发现?”

“我找到刘管事了,给他塞了银子,他什么都跟我说了。”李进忠压低声音,“他说,最近张御医确实给陛下开的方子有问题,那些助阳药材,都是张御医私下里让添加的,还特意吩咐,不能记录在明面上的方子上,只在尚膳监的服用记录里提了一句。”

“张御医果然有问题。”王安道,“刘管事还说了什么?”

“他说,张御医最近经常和郑贵妃宫里的太监来往,前几日,还从宫外带进来一批药丸,说是给陛下安神用的,让御药房的人按照他的吩咐,定时给陛下送去。”李进忠继续道,“那药丸是暗红色的,闻着有股甜腥气,刘管事偷偷留了一点,说那味道不对劲,不像是正经药材做的。”

“暗红色药丸?”王安心头一动,“那药丸现在在哪里?”

“张御医说用完了,剩下的药渣和药罐,都送到御药房后面的偏僻库房了,说是要统一销毁。”李进忠道,“刘管事说,那库房平时没人去,只有每月十五才会有人去清理。”

“好!”王安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进忠,你现在就去那库房,找到那些药渣和药罐,务必带回来,这可能就是关键证据!”

“我这就去!”李进忠立刻应下,“不过王大哥,那库房偏僻,夜里说不定有人看守,我得小心点。”

“嗯。”王安点头,“带上这个。”他从墙上取下一把短刀,递给李进忠,“防身用,若是遇到危险,别逞强,先保住自己。”

李进忠接过短刀,揣进怀里:“放心吧王大哥,我在市井里混了这么多年,这点本事还是有的。”他转身就要走,又被王安叫住。

“等等。”王安从袖中取出一个火折子,“拿着,库房里黑,用得上。”

李进忠接过火折子,说了声“谢王大哥”,便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王安站在门口,看着李进忠离去的方向,心里七上八下。他总觉得,这次去库房,不会那么顺利,郑贵妃的人既然敢做这种事,必然会派人盯着,一旦发现有人要查,肯定会杀人灭口。

他不能让李进忠单独冒险。

王安立刻转身,对门外喊道:“李福!张禄!”

两个心腹小火者立刻跑了过来:“公公,您吩咐。”

“带上家伙,跟我走。”王安沉声道,“去御药房后面的库房,保护李进忠。”

“是!”两人不敢怠慢,立刻取了腰间的木棍,跟在王安身后,快步向御药房方向走去。

夜色深沉,紫禁城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只有巡逻侍卫的脚步声,偶尔从远处传来。王安带着李福和张禄,借着树影的掩护,一路疾行,尽量避开巡逻的侍卫。

快到御药房后面的库房时,王安示意两人停下,压低声音道:“你们在这里守着,若是听到里面有动静,立刻进去支援。”

“是!”李福和张禄点头,握紧了手中的木棍。

王安深吸一口气,放慢脚步,悄悄向库房靠近。库房的门虚掩着,里面隐隐约约有火光晃动,还有翻动东西的声音。

是进忠!

王安心中一松,正准备推门进去,突然听到库房里传来一声闷哼,紧接着是打斗的声音!

“不好!”王安心头一紧,立刻推开门,冲了进去。

库房里,火光摇曳,李进忠正和一个蒙面黑衣人扭打在一起。那黑衣人手持短棍,动作狠辣,招招都往李进忠的要害打去。李进忠手中握着捣药杵,奋力格挡,可黑衣人身手矫健,他渐渐落了下风,肩上已经挨了一棍,疼得他龇牙咧嘴。

“进忠!”王安大喝一声,冲了上去。

黑衣人见有人进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手中的短棍更加凶狠,朝着李进忠的头颅砸去。

“小心!”王安急忙抄起旁边的一个木箱子,狠狠砸向黑衣人。

黑衣人被迫侧身避开,李进忠抓住机会,猛地翻身,用捣药杵狠狠砸在黑衣人的腿上。

“咔嚓”一声脆响,黑衣人发出一声压抑的惨嚎,腿骨显然断了。他踉跄着后退几步,看向王安和李进忠,眼中满是杀意,可知道自己讨不到好处,转身便要撞开窗户逃走。

“别让他跑了!”王安大喊,就要追上去。

“王大哥,别追!”李进忠拉住他,捂着肩膀,疼得直抽冷气,“他腿断了,跑不远,而且这里是宫里,巡逻的侍卫很快就会过来,他跑不掉的。你看这个!”

王安顺着李进忠指的方向看去,地上散落着几个药罐,还有一些暗红色的药丸残渣,正是李进忠说的那种有甜腥气的药丸。

“这就是张御医带来的药丸?”王安蹲下身,仔细查看那些药渣,又拿起一个被打翻的药罐,罐子里还残留着一点药丸碎屑。

“是!”李进忠点头,“我刚找到这些药罐,还没来得及细看,这黑衣人就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就动手,显然是来销毁证据的!”

王安拿起一块药渣,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奇异的甜腥气扑面而来,确实不像是正经药材做的。他又在地上摸索了一阵,突然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捡起来一看,是一小块木质腰牌,边缘刻着一个极其细微的蝌蚪状纹样。

“这是什么?”李进忠凑过来看。

“这不是宫里的制式腰牌。”王安捻着那块腰牌,脸色凝重,“这个纹样,我见过。”

“您见过?”李进忠眼睛一亮,“在哪里见过?”

“几年前,郑贵妃的侄子郑养性带了一个方士入宫,给郑贵妃祈福,那个方士的腰牌上,就刻着这个纹样。”王安回忆道,“当时我觉得那纹样奇怪,便多看了几眼,没想到在这里又见到了。”

李进忠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果然是郑贵妃的人!她竟然真的敢对陛下下手!”

王安站起身,看着地上的药渣和腰牌,心中一片冰凉。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后宫争宠了,这是谋逆!新帝登基不过月余,郑贵妃就敢在宫中策划如此歹毒的杀局,若是让她得逞,大明江山,不知会陷入何等境地。

“进忠,你伤得怎么样?”王安看向李进忠的肩膀,那里已经肿了起来。

“死不了!”李进忠咧嘴一笑,虽然疼得额头冒汗,却依旧带着一股韧劲,“这点伤不算什么,只要能找到证据,扳倒那些奸人,值了!”

王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心中有些感动。“好兄弟,委屈你了。”他看向库房外,“我们先把这些证据收好,立刻回宫向陛下禀报。张御医和那个黑衣人,还有郑贵妃,一个都跑不了!”

“陛下现在病重,能处理这事吗?”李进忠有些担心。

“必须禀报。”王安沉声道,“这事太大了,瞒不住,也不能瞒。只有让陛下知道真相,才能下旨彻查,否则,郑贵妃的人只会变本加厉,下次说不定就真的要了陛下的性命。”

李进忠点点头:“好,听王大哥的。”

王安小心翼翼地将药渣、药罐和腰牌收好,放进一个布包里,又对李进忠道:“你先在这里等着,我让李福和张禄送你去太医院处理伤口,我带着证据去见陛下。”

“王大哥,你一个人去行吗?”李进忠有些不放心,“郑贵妃在宫里势力大,万一有人阻拦你怎么办?”

“放心吧。”王安眼神坚定,“我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奉陛下之命核查宫中事宜,谁敢阻拦,便是抗旨。而且,陛下现在最信任的人就是我,只要我把证据摆在他面前,他一定会相信我。”

他转身走出库房,对守在外面的李福和张禄道:“李福,你送进忠去太医院,找个可靠的御医,好好处理他的伤口,对外就说他不小心摔伤了,别声张。张禄,跟我走,去见陛下。”

“是!”两人齐声应下。

李进忠看着王安离去的背影,握紧了拳头。他知道,这场斗争才刚刚开始,郑贵妃党羽众多,想要扳倒她,绝非易事。可他不怕,只要有王安在,只要能为陛下除去奸佞,他就算拼了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王安带着张禄,快步向乾清宫走去。夜色深沉,宫道两旁的宫灯摇曳,映着他凝重的身影。他怀里的布包沉甸甸的,不仅装着证据,更装着大明的安危。

乾清宫内,朱常洛还没睡,靠在床榻上,脸色依旧苍白。见王安进来,他虚弱地问道:“安,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王安跪倒在地,将布包举过头顶:“陛下,奴婢有要事禀报,事关陛下龙体,事关大明江山!”

朱常洛心中一惊,坐直了身子:“什么事?快说!”

王安打开布包,将药罐、药渣和腰牌一一取出,摆在床前的小几上:“陛下,您的病,并非积劳成疾,而是有人在暗中作祟!这些药丸,是张御医受郑贵妃指使,私下里给您服用的,里面的成分有问题,长期服用,只会让您的病情越来越重!”

朱常洛看着那些暗红色的药渣,又看向那块腰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郑贵妃?”他声音颤抖,“她真的敢?”

“陛下,这腰牌上的纹样,是郑贵妃家族往来的方士所用,那黑衣人也是为了销毁证据而来,被进忠和奴婢击退,腿骨已断,想来很快就能抓到。”王安道,“尚膳监的记录里,也有郑贵妃党羽添加助阳药材的痕迹,与太医院的方子相悖,正是这些东西,让陛下的身体越来越差。”

朱常洛看着那些证据,双手不住地颤抖。他想起登基前郑贵妃送来的安神丸,想起张御医那些看似关切的叮嘱,想起这些日子身体的痛苦,一股怒火与寒意交织着涌上心头。

“好……好一个郑贵妃!”朱常洛气得浑身发抖,咳嗽起来,“朕待她不薄,先帝刚逝,朕不愿大兴干戈,只想安稳朝局,她竟然如此歹毒,想要朕的性命!”

“陛下息怒,龙体为重。”王安急忙劝道,“如今证据确凿,只要陛下下旨,彻查张御医、郑贵妃及其党羽,定能将他们一网打尽,还宫中一个清净。”

朱常洛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传朕旨意!”他沉声道,“立刻将张御医拿下,关进诏狱,严刑拷问,让他招出同党!派锦衣卫搜查郑贵妃寝宫,抓捕所有涉案人员!另外,全力搜捕那个逃走的黑衣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遵旨!”王安立刻起身,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等等。”朱常洛叫住他,“此事要秘密进行,不要声张,以免引起宫中恐慌,也防止郑贵妃的党羽狗急跳墙。”

“奴婢明白。”王安躬身应下。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侍卫跑了进来,跪倒在地:“陛下,王公公,不好了!张御医……张御医自尽了!”

王安和朱常洛同时一惊。

“什么?”朱常洛猛地坐起身,“怎么会自尽?在哪里自尽的?”

“在太医院的值房里,刚刚发现的,身边还留了一封遗书,说是自己医术不精,耽误了陛下病情,愧疚自尽。”侍卫回道。

王安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张御医自尽,分明是杀人灭口!郑贵妃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遗书呢?”王安问道。

“已经呈上来了。”侍卫将一封书信递了上来。

王安接过,递给朱常洛。朱常洛打开一看,上面的字迹潦草,确实是张御医的笔迹,内容与侍卫所说一致,字里行间充满了愧疚之情。

“哼,假的!”朱常洛将书信扔在地上,气得浑身发抖,“他这是畏罪自杀,想要包庇幕后黑手!郑贵妃,朕与你不共戴天!”

王安捡起书信,心中也是一片冰凉。张御医一死,线索就断了一大半,想要仅凭现有证据扳倒郑贵妃,恐怕没那么容易。郑贵妃经营多年,党羽众多,如今狗急跳墙,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陛下,张御医虽死,但证据还在,那个黑衣人也还没抓到,只要抓到黑衣人,定能问出更多线索。”王安沉声道,“而且,郑贵妃的党羽遍布宫中,我们可以顺藤摸瓜,一个个揪出来。”

朱常洛点点头,眼神冰冷:“好!那就按你说的办!王安,此事就交给你全权负责,朕给你便宜行事之权,无论涉及到谁,都可以先斩后奏!”

“奴婢遵旨!”王安躬身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