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我赚够了！”
“山珍海味吃腻了，漂亮女人玩够了！”
“在青城，谁见了我闫三，不得客客气气叫一声三哥？！”
闫三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脸上露出一丝扭曲的快意。
“老子这辈子，值了！”
“用这条烂命，换了二十年的风光，不亏！”
他猛地将目光转回江浩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遗憾。
“现在落到你手里，算我运气不好！”
“下去陪陈老板的时候，老子也能说一句没给他丢人！”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将一个亡命徒的价值观和穷途末路时的嚣张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完全将自己的生命与这二十年的“风光”划上了等号，并且认为这笔买卖是划算的。
这种滚刀肉般的态度，确实让常规的威胁和劝说都失去了作用。
江浩看着闫三那副“此生无憾”、“烂命一条”的滚刀肉模样，知道常规的审讯手段对他已经彻底无效。
威胁、利诱、攻心，对一个早已将生死和自身置之度外，并且认为自己已经享受够本的人来说，毫无意义。
他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被禁锢在病床上的闫三，眼神里不再有试探，只剩下冰冷的决断。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把所有秘密带进棺材里了。”
江浩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很好。”他话锋一转，冷声道。
“既然我拿你没办法，那就让你的‘老朋友’来跟你聊聊吧。”
闫三闻言，凶悍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
“老朋友？”他皱紧眉头，脑中飞速闪过几个可能的名字，但都被他否定。
“什么老朋友？江浩，你少他妈故弄玄虚！”
江浩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很快就知道了”。
随后，他不再停留，转身径直走出了病房门，并轻轻将门带上。
病房内只剩下闫三粗重的呼吸声和镣铐轻微的摩擦声。
一种莫名的压力开始在他心中滋生。
老朋友？
他在青城混了这么多年，所谓的“朋友”大多是你利用我我利用你，真到了这一步，谁还会来“看”他？
孙秘书的人？
来灭口的？
就在他胡思乱想、惊疑不定之际……
病房门，再次被推开了。
一道身影，有些蹒跚地走了进来。
当闫三借着病房的光线，看清来人的脸时，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眼睛猛地瞪大到极限，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而剧烈收缩！
他甚至下意识地想要挣扎着坐起来，却被镣铐死死锁住，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扭曲变形的惊呼：
“陈……陈老板？！！”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见鬼一般的骇然：
“你，你居然还活着？！！”
站在他病床前的，正是据说已经在“车祸爆炸”中烧成焦炭的青城商会前董事。
陈泽斌！
陈泽斌的脸色同样不好看，带着病态的苍白和一种被彻底榨干利用价值的疲惫。
但他的眼神，此刻却死死地盯着闫三，那里面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怨恨，有嘲讽，更有一丝同为弃兔的悲凉和即将报复的快意。
闫三的大脑一片空白，孙秘书明明说陈泽斌已经死了，被江浩干掉了，连尸体都烧焦了！
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还和江浩在一起？！
陈泽斌看着闫三那副见了鬼的模样，嘴角扯出一个苦涩而冰冷的笑容，缓缓开口，声音沙哑。
“闫三，没想到吧……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而且，是在这里。”
闫三死死地盯着站在床前的陈泽斌，大脑几乎要停止运转，巨大的信息冲击让他那张凶悍的脸都显得有些呆滞和扭曲。
“陈老板，为……为什么？”他声音干涩，充满了极度的困惑。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用力晃了晃被禁锢的脑袋，试图理清这荒谬的局面。
“孙秘书明明跟我说……是你被江浩害死了！”
“在车祸里烧成了灰！”
“他让我来……是给你报仇，顺便灭了周家的口，绝不能让他们落到江浩手里！”
他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证明自己行动合理性的稻草，急切地追问。
“不是江浩把你烧死的吗？！”
陈泽斌看着闫三这副被蒙在鼓里、被人当枪使还不自知的模样，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惨笑。
他缓缓地、极其沉重地摇了摇头。
“不……”陈泽斌的声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颤抖和刻骨的恨意。
“你错了，闫三。”
“我们都错了。”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说出这句话需要巨大的勇气。
“是江浩……从孙国栋点燃的大火里，把我救了出来。”
他抬手指着自己身上隐约可见的烧伤痕迹和依旧虚弱的身体，证据确凿。
“而真正想要杀人灭口，把我烧成灰，让我永远闭嘴的……”
陈泽斌的眼睛里迸射出怨毒的光芒，一字一顿地道。
“是孙！国！栋！”
“什么？！！”闫三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瞳孔地震般收缩，脸上写满了“这不可能”的惊骇！
“不……不可能！”他下意识地反驳，声音却失去了之前的底气，带着慌乱。
“是孙秘书跟我说……他让我……”
陈泽斌打断了他，语气带着一种同病相怜的嘲讽和悲凉。
“你被骗了，闫三。”
他顿了顿，感受着自身同样被背叛的切肤之痛，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无尽的苦涩：
“我……也被他骗了。”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碎了闫三一直以来坚信不疑的认知和为之卖命的信念！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死而复生”的陈泽斌，回想起孙秘书交代任务时那悲愤又隐忍的表情。
再联想到自己刚才毫不犹豫地执行灭口，甚至抱着必死之心……
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如果陈泽斌说的是真的……
那孙秘书岂不是……
把他和陈泽斌都当成了随时可以丢弃、甚至必须亲手毁掉的棋子？！
他闫三拼死效忠，换来的竟然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欺骗和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