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的空气在这一刻凝固。
王腾的拳头裹挟着炽热的烈焰，距离林渊的面门只剩下不到十厘米。
那股热浪甚至已经烤焦了林渊额前的一缕碎发。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苏清月的瞳孔骤然收缩，手中的冰霜灵力下意识就要爆发。
然而。
就在林渊嘴唇微动，吐出那两个字的瞬间。
世界变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没有灵力对撞产生的冲击波。
甚至没有光影的闪烁。
一种绝对的、纯粹的异常，毫无征兆的降临在了这个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里。
“啪。”
就像是有人随手关掉了世界的开关。
原本璀璨的水晶吊灯消失了。
窗外的月光消失了。
桌上烛台的火苗消失了。
甚至连王腾拳头上那熊熊燃烧的A级烈焰，也在这一瞬间彻底熄灭，连一丝火星都没有留下。
这不是普通的黑暗。
这是光的概念被强行抹除。
在场的三百多名宾客，无论是普通人，还是实力强大的觉醒者，在这一秒钟内，全部失去了视觉。
紧接着是听觉。
原本嘈杂的惊呼声、酒杯碰撞声、甚至自己的心跳声，全部归于死寂。
感官剥夺。
这是S级权柄【永夜】展开后的领域效果。
虽然林渊现在的身体状态极差，只能维持这种高强度领域不到一秒钟。
但对于高手过招来说，一秒钟，就是永恒。
处于风暴中心的王腾，感受最为真切。
他保持着出拳的姿势，身体却僵硬在半空。
前一秒他还是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下一秒他就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无底的深渊。
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全是粘稠得化不开的墨色。
他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脚。
感觉不到灵力的流动。
甚至感觉不到自己是否还活着。
一种源自生物本能的巨大恐慌，瞬间击溃了他的理智防线。
在这片死寂的虚无中。
他“看”到了。
在那无尽的黑暗高处，有一双金色的竖瞳缓缓睁开。
那双眼睛大得如同日月，冷漠得没有一丝温度。
它就那样静静的注视着王腾。
就像是一个巨人，在低头看着脚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那目光中包含的威压，带着远古洪荒的气息，带着S级生物处于食物链顶端的绝对压制。
“啊……”
王腾想要尖叫。
但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灵魂在战栗，在哀嚎，在拼命的想要逃离这具身体。
那双眼睛里传递出的信息只有一个：
——跪下，或者死。
这种恐惧超越了死亡本身。
那是对未知、对不可名状之物的本能臣服。
王腾的意志瞬间崩塌。
他的括约肌在极度的恐惧刺激下彻底失控。
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裤管流了下来。
在这片没有时间概念的黑暗领域里，王腾感觉自己已经被这双眼睛审视了一个世纪。
实际上。
现实世界只过去了0.1秒。
“啪。”
又是一声轻响。
世界重新回到了正轨。
水晶吊灯的光芒再次洒满全场。
喧嚣的人声重新涌入耳膜。
所有人都在茫然的眨着眼睛，刚才那一瞬间的黑暗太快了，快得让他们以为只是自己眨了一下眼，或者是供电系统闪烁了一下。
“怎么回事？”
“刚才是不是灯灭了？”
议论声刚刚响起，就戛然而止。
因为他们看到了大厅中央的景象。
死一般的寂静，瞬间笼罩了全场。
只见刚才还气势汹汹、不可一世的王腾。
此刻正双膝跪地，跪在林渊的轮椅前。
他的面色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那双原本充满傲气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涣散和无尽的恐惧。
他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牙齿上下打架，发出“咯咯咯”的声响。
而在他的膝盖下，一滩散发着骚臭味的黄色液体，正在缓缓在大理石地板上蔓延。
尿了。
堂堂京华王家的大少爷，A级觉醒者，竟然被吓尿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林渊。
依然安稳的坐在轮椅上。
他的姿势甚至都没有变过。
手里多了一只刚刚剥好的鲜虾，正慢条斯理的塞进嘴里。
“嗯，味道不错。”
林渊咀嚼着虾肉，抽出纸巾擦了擦手，语气平淡得就像是在评价今天的天气。
他甚至没有看跪在地上的王腾一眼。
那种无视，比任何言语的羞辱都要来得猛烈。
“这……”
周围的宾客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没人看清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知道，灯闪了一下。
然后王腾就跪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粗暴。
“这不可能……”
人群中，几个实力高深的世家家主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骇。
他们比普通人感受得更深。
刚才那一瞬间，他们体内的灵力完全停滞了。
那是规则层面的碾压。
“S级……”
一个老者颤抖着嘴唇，低声吐出了这个让人敬畏的词汇。
所有的质疑，所有的嘲讽，所有的试探。
在这一刻，全部烟消云散。
林渊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告诉了所有人：
老虎哪怕病了，也依然是老虎。
而蚂蚱，永远只是蚂蚱。
“还要助兴吗？”
林渊咽下嘴里的食物，抬起眼皮，目光扫过全场。
他的声音不大，但清晰的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被他目光扫过的人，纷纷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哪怕是那些平时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此刻也感到一阵背脊发凉。
没人敢应声。
整个宴会厅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林渊有些无趣的摇了摇头。
“没意思。”
他拍了拍轮椅的扶手。
“清月，推我走吧。”
苏清月此时也才刚刚回过神来。
她看着跪在地上已经彻底崩溃的王腾，又看了看一脸淡然的林渊，眼中闪过一丝异彩。
这个男人。
总是能给她带来惊喜。
“好。”
苏清月嘴角微微上扬，推着轮椅，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中，穿过人群，向着大门走去。
所过之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宽阔的通道。
没有人敢阻拦。
甚至没有人敢大声呼吸。
直到林渊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宴会厅里才爆发出一阵压抑已久的喘息声。
“天哪……”
“那就是屠龙者的实力吗？”
“一眼……仅仅是一眼啊！”
而在门口。
赵雅早已等候多时。
她靠在车门上，看着被推出来的林渊，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
“你这家伙。”
赵雅苦笑了一声。
“让你稍微展示一下，没让你把人吓傻啊。”
“王家这下脸都丢尽了，王腾那小子的道心估计也碎了。”
林渊耸了耸肩，一脸无辜。
“怪我咯？”
“是他自己心理素质太差。”
“而且我已经很收敛了，要是再多看他一眼，他现在就是个死人了。”
赵雅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知道林渊说的是实话。
S级权柄的恐怖，根本不是普通觉醒者能想象的。
“行了，上车吧。”
赵雅拉开车门。
“大长老答应你的奖励已经批下来了。”
“特事局的地下宝库，对你全面开放。”
听到“宝库”两个字。
林渊原本有些疲惫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比刚才在宴会厅里还要亮。
“走走走！”
林渊迫不及待的催促道，甚至想自己从轮椅上站起来。
“快开车！”
“去晚了，好东西要是被老鼠偷吃了怎么办？”
赵雅翻了个白眼。
特事局的宝库是全夏国安保最严密的地方，哪来的老鼠？
如果有。
那这只老鼠，大概率就是眼前这个正流着口水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