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哥，今晚真要喊那话？听着咋这么别扭呢？”二柱子扛着步枪，挠着后脑勺跟在王黑风身后，脚下的碎石子被踩得咯吱响。
王黑风回头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别扭啥？严团长说的招准管用！你想啊，那俩鬼子官本来就不对付，咱们在东边喊野田是废物，西边喊松仁是蠢货，他们保准以为是对方在骂自己，不打起来才怪！”
旁边的瘦猴晃了晃手里的鞭炮串，嘿嘿笑：“就是，二柱子你胆儿也太小了。上次扔鞭炮你都吓一哆嗦，今晚喊两嗓子算啥？”
“我那是没准备好！”二柱子梗着脖子辩解，“今晚我保管喊得比你响！”
王黑风摆摆手：“别吵！都给我机灵点！一组跟我去东边山包，二组去西边矮墙，记住，枪上膛，保险打开，见着穿鬼子军装的就打，见着伪军先喊两句再打，别弄错了！”
“知道了！”两个班的战士齐声应道，借着月色钻进了密林。
此时的青石镇据点，松仁武夫正坐在指挥部里搓手。桌上的茶杯已经凉透，他却一口没喝，耳朵支棱着听外面的动静。昨夜被折腾了一宿，手下的士兵个个眼窝发黑，今早点名时竟有三个小子站着都能睡着，气得他当场抽了他们三皮带。
“大佐，哨兵说西边好像有动静！”传令兵慌张地跑进来。
松仁“啪”地一拍桌子：“又是那些土八路！杨二斗子呢？把他给我叫来！”
没一会儿，伪军头子杨二斗子就颠颠地跑进来，腰弯得像只虾米：“太君，您叫我？”这杨二斗子是本地人，靠着给鬼子当狗腿子才混了个伪军小队长，平时对松仁和野田都点头哈腰，心里却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杨二斗子，”松仁武夫指着外面，“土八路又来骚扰，你带你的人，跟吉田中尉去追！今晚必须抓住几个活的，我要亲自审问！”
杨二斗子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夜里出去追八路军？那不是找死吗？可看着松仁瞪圆的眼睛，只能硬着头皮应道：“是！太君！保证完成任务！”
很快，吉田中尉带着一个小队的日军，杨二斗子领着二十多个伪军，扛着枪出了据点西门。吉田举着军刀在前面吆喝：“快！跟上！抓不到土八路，都别回来！”
杨二斗子缩在队伍中间，心里直打鼓。他知道八路军的厉害，上次跟着鬼子“扫荡”，就他手下的人跑得最慢，被冷枪放倒了三个，现在想想还腿软。
“杨队长，你跑快点！”旁边的吉田回头踹了他一脚，“磨磨蹭蹭的，是不是想通敌？”
“不敢不敢，太君，我这就快！”杨二斗子龇牙咧嘴地加快脚步，心里把吉田骂了千百遍。
西边矮墙后，瘦猴正憋着嗓子准备喊，突然拽了拽身边的战士：“嘘！有动静！好像是鬼子出来了！”
战士们立刻噤声，纷纷架起步枪，瞄准路口。王黑风在东边山包上看得清楚，通过望远镜瞧见伪军的灰军装混在日军里，当即对身边的通信兵打了个手势：“通知二组，别喊了，准备战斗！鬼子出窝了！”
吉田带着队伍走了半里地，没见着半个人影，不耐烦地停下：“奇怪，土八路呢？”
杨二斗子喘着粗气建议：“太君，我看他们说不定早跑了，咱们回去吧？”
“八嘎！”吉田又要踹他，突然听见东边传来几声枪响，紧接着是喊杀声——原来是王黑风让人放了几枪，故意引他们过去。
“在那边！追！”吉田一挥军刀，带着队伍往东边山包冲。
杨二斗子被裹挟在中间，只能跟着跑，跑着跑着，突然觉得不对劲——这山路越来越窄，两边都是灌木丛，像个口袋。他刚想提醒吉田，就听见“砰”的一声枪响，跑在最前面的一个日军应声倒地。
“有埋伏！”吉田大喊，“卧倒！”
日军和伪军慌忙趴在地上，子弹“嗖嗖”地从头顶飞过。王黑风在山包上看得准，瞄准一个举军刀的日军，又是一枪，那日军惨叫着滚下山坡。
“打！给我狠狠地打！”王黑风吼道。
东边山包和西边矮墙的战士们一起开火，子弹从两边射向路口，把鬼子和伪军困在中间。吉田气得哇哇叫，指挥日军还击，可根本不知道子弹从哪来，只能瞎打。
杨二斗子趴在地上，恨不得把脸埋进土里。他觉得自己这位置最倒霉，左边是日军，右边是灌木丛，子弹好像专往他这边飞。正缩着脖子，突然听见王黑风在山包上喊：“杨二斗子！你个汉奸！助纣为虐，迟早断子绝孙！”
这话戳中了杨二斗子的痛处——他老婆刚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最忌讳这话。他脑子一热，忘了危险，猛地抬起头想骂回去：“你胡说八道……”
“砰！”
一声枪响，杨二斗子像被人狠狠踹了一脚，猛地捂住裤裆，惨叫着滚在地上，疼得浑身抽搐，嘴里胡乱喊着：“我的妈呀！我的命根子！完了……完了……”
吉田吓了一跳，扭头看见杨二斗子在地上翻来覆去，裤裆里渗出鲜血，顿时觉得胯下一凉。他这才意识到，八路军是冲着他们来的，而且枪法极准。
“撤！快撤！”吉田再也不敢恋战，拖着军刀就往据点方向跑。日军和伪军见状，也顾不上杨二斗子了，一窝蜂似的往回逃。
王黑风在山包上哈哈大笑：“想跑？给我扔手榴弹！”
几颗手榴弹“嗖嗖”地扔过去，在逃兵中间炸开，又放倒了几个。等硝烟散去，山路上只剩下哀嚎的杨二斗子和几具尸体。
“风哥，追不追？”二柱子举着枪问。
“不追！”王黑风摆摆手，“见好就收！把那汉奸拖过来，看看死了没。”
战士们过去一看，杨二斗子还有气，就是疼得说不出话，脸白得像纸。
“风哥，咋处理他？”
王黑风想了想：“给他留口气，送回据点门口。让鬼子看看，当汉奸的下场！”
战士们把杨二斗子抬到据点西门外，还在他身上挂了块木牌，上面写着：“汉奸下场，断子绝孙”。
据点里，松仁武夫正等着吉田凯旋，却见逃回来的日军一个个屁滚尿流，说杨二斗子被打中了要害，人在门口躺着。他赶紧让人去看，回来的士兵脸色古怪：“大佐……杨队长他……他裤裆……流了好多血……牌子上还写着……”
“写着什么？”松仁追问。
士兵支支吾吾：“写着……汉奸下场，断子绝孙……”
松仁武夫气得脸色铁青，一脚踹翻了桌子：“八嘎！土八路！我跟你们没完！”
此时的野田平武也得到了消息，正坐在屋里偷笑。他对身边的参谋说：“你看，我就说松仁是个蠢货吧？连个土八路都抓不住，还折了个伪军头头，传出去丢死人！”
参谋小声说：“中佐，要不要……帮他们一下？”
“帮他？”野田冷笑，“让他吃点教训也好，省得总觉得自己了不起。咱们看好戏就行。”
山包上，王黑风看着据点里乱成一团，对战士们说：“收拾家伙，撤！明天晚上再来！”
二柱子扛着枪，嘿嘿笑：“风哥，你那枪打得真准！正好打中那汉奸的命根子，太解气了！”
瘦猴也笑：“这下杨二斗子怕是真要断子绝孙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当汉奸！”
王黑风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对付这种人，就得用这种招！让他记一辈子！走，回寨！”
月光下，战士们的身影消失在密林里，只留下据点里此起彼伏的怒骂和哀嚎。远处的天际，一颗流星划过，仿佛在见证这场没有硝烟的较量。
“风哥，你说鬼子明天还敢出来不？”
“他们要是敢来，我就再给他们加点‘料’！”王黑风的声音在夜风中回荡，带着满满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