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晨光透过紫宸殿的雕花窗棂,洒在冰凉的金砖地面上,映出细碎的金辉。林微身着一袭月白绣暗纹的官服,腰束玉带,墨发高束于金冠之下,褪去了侯府时的青涩,也少了初入朝堂时的锋芒毕露,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内敛,却依旧难掩眼底的锐利。她手中捧着一卷地方呈上来的粮税奏报,指尖划过纸面,目光落在“青州粮价三月内暴涨三成,流民激增”几行字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殿内静悄悄的,只听得见窗外檐角铜铃偶尔发出的轻响,以及案几上烛火跳跃的细微声响。不多时,殿门被轻轻推开,宇文擎的身影裹挟着一身晨露走了进来,玄色锦袍上绣着的银线猎鹰在晨光下流转着冷光,他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俊朗,眼神深邃,见林微专注看着奏报,脚步放轻了些许,直至走到案前才开口:“还在看青州的奏报?”
林微抬眸看他,眼底的凝重稍稍散去几分,点头道:“青州是粮产重地,摊丁入亩推行到那里才半月,粮价就疯涨至此,流民都快涌到周边州县了,此事绝不是简单的粮商囤积那么简单。”她将奏报递到宇文擎面前,指尖点在奏报末尾的一行小字上,“你看这里,流民中已有零星疫病传出,若不尽快控制,恐生大患。”
宇文擎接过奏报仔细翻看,眉头也渐渐拧紧,沉声道:“青州刺史是柳家的人,柳家在青州坐拥千顷良田,摊丁入亩断了他们隐匿田产逃税的路子,此事多半是柳家在背后作祟,勾结粮商囤积居奇,故意搅乱粮市,想逼朝廷暂停新政。”
“柳家……”林微唇瓣轻抿,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柳家乃是百年世家,根基深厚,族中子弟遍布朝野,此次推行摊丁入亩,柳家一直是明里暗里反对最烈的,前几日死士围攻之事,虽未抓到直接证据指向柳家,但种种迹象都与之脱不了干系。如今他们竟敢在粮事上动手脚,置百姓生死于不顾,当真是胆大包天。
正说着,殿外传来内侍的通传声:“苏公子求见。”
林微抬抬手:“让他进来。”
苏瑾很快迈步而入,一身宝蓝色锦袍,面如冠玉,只是此刻脸色带着几分急切,手中还攥着一张折叠整齐的信纸,快步走到案前,语气急促:“林大人,王爷,青州那边出大事了!”
“何事如此慌张?”宇文擎问道。
苏瑾将手中的信纸递上,沉声道:“这是我在青州的商行传回的密信,柳家不仅勾结粮商囤积粮食,还暗中挑唆流民,说粮价暴涨、生计无着都是新政所致,如今已有数千流民聚集在青州城外,嚷嚷着要朝廷废除摊丁入亩,甚至……甚至柳家还暗中联络了边境的北狄部落,许以粮食钱财,让他们在边境滋扰生事,意图内外夹击,逼朝廷妥协。”
“勾结北狄?”林微瞳孔微缩,心中怒意翻涌。北狄向来觊觎中原沃土,常年在边境寻衅,若真与柳家勾结,一旦边境动荡,再加上青州流民之乱,新政刚有起色便会功亏一篑,甚至可能引发更大的祸乱。她指尖攥得发白,声音冷得像冰:“柳家为了一己私利,竟通敌叛国,当诛!”
宇文擎脸色也沉得吓人,周身散发出凛冽的寒气:“北狄狼子野心,绝不能让他们有机可乘。我即刻调遣禁军前往边境驰援,守住防线,不让北狄越雷池一步。”
“边境之事有你坐镇,我放心。”林微看向宇文擎,眼神坚定,“但青州的粮荒和流民之乱,必须尽快解决,否则拖延越久,民心越乱,柳家的阴谋便越容易得逞。”她略一思忖,脑海中浮现出前世所学的平抑物价、安抚流民之法,缓缓开口,“其一,即刻下令打开国库官仓,调拨青州周边州县的存粮运往青州,以平价出售,压制疯涨的粮价,断了粮商的财路;其二,推行以工代赈,招募流民参与青州境内的水利修缮工程,管吃管住,还能给予微薄工钱,既解决流民的生计问题,又能加固水利,为后续粮产增收打下基础;其三,命人暗中彻查青州粮商与柳家的勾结证据,一旦查实,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苏瑾闻言,眼中一亮,颔首道:“这法子甚好,以工代赈既能安抚流民,又能兴修水利,一举两得。国库调粮之事,我可让人协助官府押运,确保粮食能顺利运到青州,不被中途克扣或劫走。”
“有劳你了。”林微点头,苏瑾的商行遍布各地,人脉广,运力足,有他协助,粮运之事能少许多波折。她看向宇文擎,“边境防务辛苦,你务必保重自身,若有需要,即刻传信回京,我会设法支援。”
宇文擎凝视着她,眼底满是温柔与坚定,抬手轻轻拂过她的发鬓,声音低沉:“放心,北狄不足为惧,我定会守住边境。你在京中处理青州之事,也要多加小心,柳家阴险狡诈,恐会暗中对你下手。”
林微心中一暖,颔首道:“我知晓,会多加防备。”
三人又商议了些许细节,确定各项安排无误后,宇文擎便即刻起身前往军营调兵,苏瑾也匆匆离去安排粮运之事,紫宸殿内又恢复了宁静。林微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心中却丝毫不敢放松,柳家此次动作极大,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
两日后,国库调运的粮食陆续抵达青州,官府在城内开设了多个平价粮铺,粮价很快便稳了下来,城中百姓悬着的心渐渐放下。与此同时,以工代赈的告示也贴了出去,流民们见有活路,纷纷报名参与水利修缮,青州城外的流民聚集之地渐渐散去,秩序逐渐恢复。
林微收到青州传来的捷报时,正在翻阅苏瑾送来的查探结果,上面详细记录了青州几位粮商与柳家子弟往来的证据,甚至还有粮商向柳家输送利益的账目明细。她指尖敲击着案几,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证据已然确凿,是时候对柳家动手了。
只是还未等她拟定处置方案,第三日清晨,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奏报从青州传来,打破了暂时的平静。奏报上写着,参与水利修缮的流民中,有近百人突然出现腹痛呕吐、浑身乏力的症状,甚者已陷入昏迷,医者诊治后束手无策,疑是中了毒。更要命的是,流言再次四起,说流民中毒是因为吃了官仓发放的粮食,是朝廷为了打压流民故意为之,意图逼迫百姓放弃新政。
林微看到奏报的瞬间,脸色骤然沉了下来。官仓的粮食入库前都会经过查验,绝不可能有毒,这分明是有人故意下毒,嫁祸官仓,煽动民心,而能做出这种事的,除了柳家,再无他人。
“好一个阴毒的计策。”林微咬牙,柳家这是铁了心要毁了新政,哪怕牺牲百姓性命也在所不惜。她当即下令,让太医院挑选医术高明之人,即刻启程前往青州诊治中毒流民,同时命苏瑾加急运送解毒所需的药材前往青州,另外,密令青州府衙暗中调查毒物来源,务必找出下毒之人。
安排好这些后,林微心中依旧焦灼,流民中毒之事若不能尽快查清,流言只会愈演愈烈,之前安抚好的民心会再次动荡,甚至可能蔓延到其他推行新政的州县。她思索片刻,起身决定亲自前往青州,只有亲眼看到情况,才能更好地应对。
宇文擎得知她要去青州,忧心忡忡,边境之事虽已暂时稳住,但北狄仍在虎视眈眈,他无法脱身随行。“青州凶险,柳家在那里根基深厚,你亲自前往,太过危险。”宇文擎拉住她的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担忧,“不如我派精锐护卫随行,再让青州的驻军听你调遣,务必确保你的安全。”
“我知晓此行凶险,但此事事关新政存亡,也关乎无数百姓性命,我必须亲自去一趟。”林微看着他,眼神坚定,“你放心,我会多加小心,带着护卫前往,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边境之事要紧,你守好边境,便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宇文擎知道她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绝不会轻易改变,只能无奈点头,紧紧握着她的手:“凡事三思而后行,若有任何危险,即刻传信于我,我便是舍弃一切,也会立刻赶到你身边。”
林微心中一暖,踮起脚尖,轻轻在他脸颊印下一个吻,柔声道:“我会平安回来的。”
次日一早,林微便带着一队精锐护卫,快马加鞭赶往青州。一路疾驰,风尘仆仆,三日后便抵达了青州城外。青州刺史柳成业早已带着一众官员在城外等候,见到林微,脸上堆着虚伪的笑容,上前见礼:“下官柳成业,恭迎林大人。”
林微目光淡淡扫过他,柳成业身材微胖,面色和善,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便是此人,在青州推行新政时阳奉阴违,暗中协助柳家搅乱粮市。她并未过多寒暄,开门见山:“流民中毒之事如何了?太医院的太医是否已抵达?”
“回大人,太医昨日便已抵达,正在诊治中毒流民,只是毒物甚是奇特,太医们一时也未能查出具体是何种毒素,解毒之法更是无从谈起。”柳成业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看似担忧,眼底却闪过一丝窃喜。
林微心中冷哼,面上却不动声色:“带我去流民安置点看看。”
“是,大人请。”柳成业不敢怠慢,引着林微往城外的流民安置点走去。
安置点设在一片空地上,搭建了许多临时的帐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和霉味。中毒的流民躺在帐篷内的草席上,脸色蜡黄,气息微弱,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他们的家人围在一旁,满脸焦急与惶恐,见官府之人前来,眼中既带着期盼,又藏着几分戒备。
太医院院正见到林微,急忙上前见礼:“林大人。”
“情况如何?”林微问道,目光落在那些中毒的流民身上,心中一阵刺痛,这些百姓本就流离失所,却还要遭此横祸,皆是拜柳家所赐。
院正叹了口气,摇头道:“回大人,臣等查验过流民的呕吐物和所食之物,确定是中了毒,但此毒甚为诡异,发作缓慢,初期症状不明显,待察觉时已深入肌理,臣等翻阅了诸多医书,也未能辨识出此毒的来历,故而无法配制解药。”
林微眉头紧锁,柳家竟能寻到如此奇特的毒物,显然是早有准备。她走到一张草席旁,俯身查看一名中毒的老妇,老妇面色青紫,呼吸微弱,指尖冰凉。林微想起前世所学的化学知识,毒物虽千奇百怪,但大多有其特性,或许可以通过一些方法检测出毒物的成分。
她起身对院正说道:“院正大人,可否借一间清净的屋子,再准备一些银针、瓷碗、烧酒、石灰粉,还有一些干净的草木灰?”
院正虽不知她要这些东西做什么,但也不敢多问,连忙点头:“臣这就去安排。”
很快,一间简陋却干净的屋子便准备好了,所需之物也一一送来。林微屏退众人,只留下两名心腹护卫在外守着,随后便开始着手检测毒物。她先是取了少许流民的呕吐物放入瓷碗中,加入适量清水搅拌均匀,再将银针放入其中浸泡片刻,取出后发现银针并未变黑,这说明毒物并非常见的砒霜之类的重金属毒物。
接着,她又取了另一部分呕吐物,倒入少许烧酒,搅拌后静置片刻,再将上层液体倒入另一个瓷碗中,加入少量石灰粉,只见碗中液体渐渐变得浑浊,析出一些白色沉淀。林微又加入适量草木灰,搅拌均匀后,沉淀愈发明显,且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腥气。
结合前世所学的知识,林微心中渐渐有了头绪,这种毒物大概率是来自一种罕见的植物,其毒素溶于水,遇碱会析出沉淀,且毒性缓慢,不易察觉,与流民的中毒症状完全吻合。而这种植物,多生长在南方的深山之中,青州本地并不常见,显然是有人特意寻来下毒的。
确定了毒物的大致种类,林微心中稍定,这种植物的毒素虽奇特,但并非无药可解,前世她曾在一本古籍中见过记载,有一种名为“清露草”的草药,可解此毒,而清露草在青州周边的山中便有生长,只是较为稀少。
她立刻走出屋子,叫来院正,告知他毒物的来历以及解毒所需的清露草。院正闻言,又惊又喜,连忙道:“大人竟能辨识此毒?臣这就派人前往山中采摘清露草,配制解药。”
“事不宜迟,即刻派人前去,务必尽快采到足够的清露草。”林微叮嘱道,“另外,派些人手暗中留意采摘路线,看是否有人暗中监视,下毒之人既然能寻到毒物,或许也知晓解毒之法,恐会从中作梗。”
“臣明白。”院正点头,即刻下去安排。
林微走出屋子,刚到安置点的门口,便见苏瑾带着一批药材匆匆赶来,见到林微,连忙上前:“林大人,药材已送到,中毒流民的情况如何了?”
“毒物已大致查清,也找到了解毒的草药,院正已派人前去采摘,想来很快便能配制出解药。”林微说道。
苏瑾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担心情况会失控。对了,我查到,柳家的二公子柳文轩,前日曾派人出城,去往城南的深山之中,回来时带回了不少包裹严实的东西,我怀疑那些东西便是下毒用的毒物。”
“柳文轩?”林微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柳文轩是柳成业的儿子,平日在青州横行霸道,此次下毒之事,定然有他参与。“你可有证据?”
“暂时还没有确凿证据,不过我已派人暗中盯着柳文轩的行踪,想必很快便能找到线索。”苏瑾道。
林微点头:“务必尽快找到证据,只要抓住下毒之人,便能顺藤摸瓜,将柳家的阴谋彻底揭开。”
两人正说着,一名护卫匆匆跑来,神色凝重:“大人,不好了,前去山中采摘清露草的太医,在山中遇袭,随行的护卫受伤,采到的清露草也被抢走了!”
“什么?”林微脸色骤变,果然不出她所料,下毒之人知晓解毒之法,故意在山中设伏,阻止他们配制解药。“可知是何人所为?”
“袭击者蒙面行事,身手矫健,得手后便迅速撤离,护卫们未能看清他们的样貌,只隐约看到他们身上有柳家护卫的腰牌。”护卫回道。
柳家果然胆大包天,竟敢公然袭击太医,抢夺解药。林微心中怒意更盛,沉声道:“传我命令,让青州驻军即刻封锁城南深山周边,搜捕袭击者,务必找回被抢走的清露草。另外,再派一批人手,由精锐护卫带领,再次前往山中采摘清露草,此次务必严加防范,绝不能再出纰漏。”
“是!”护卫领命而去。
苏瑾皱眉道:“柳家这是铁了心要置流民于死地,如今他们公然动手,显然是无所顾忌了,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柳家越是疯狂,便越容易露出破绽。”林微眼神锐利,“我们一方面尽快采摘清露草,救治流民,稳定民心;另一方面,加快调查步伐,找到柳家勾结粮商、挑唆流民、勾结北狄以及下毒的确凿证据,一旦证据齐全,便即刻上奏朝廷,请求严惩柳家,绝不能再给他们兴风作浪的机会。”
“我明白,我会加派人手,尽快查清所有证据。”苏瑾道。
接下来的几日,林微一边督促众人寻找清露草,一边暗中调查柳家的罪证。好在第二次进山采摘的人手有精锐护卫护送,并未再遇袭,顺利采到了足够的清露草,太医们即刻配制解药,给中毒的流民服用。
服用解药后,流民的中毒症状渐渐缓解,脸色也渐渐恢复了血色,原本惶恐不安的民心,终于再次稳定下来。而苏瑾那边,也有了重大突破,不仅找到了柳文轩购买毒物、派人下毒的证据,还查到了柳家与北狄往来的书信,上面详细记载了柳家许诺给北狄的粮食钱财数量,以及约定的滋扰边境的时间。
证据确凿,林微不再犹豫,即刻写好奏疏,连同所有证据一同加急送往京城,请求朝廷下旨,严惩柳家。做完这些,她心中稍松,只待朝廷的旨意下达,便能彻底解决柳家这个大患。
这日傍晚,林微处理完安置点的琐事,回到临时居住的驿馆,刚坐下歇息片刻,便听到门外传来护卫的声音:“大人,柳刺史求见。”
林微挑眉,柳成业此刻前来,不知是何用意,想必是得知证据已被找到,前来试探虚实的。她淡淡道:“让他进来。”
柳成业走进屋内,脸上依旧带着那副虚伪的笑容,手中捧着一个锦盒,走到案前:“林大人连日操劳,辛苦不已,下官特意备了些薄礼,聊表心意,还望大人笑纳。”
林微目光落在锦盒上,语气冷淡:“柳刺史客气了,本官奉命前来处理青州之事,乃是分内之责,无需如此。礼物你带回吧,本官不收私礼。”
柳成业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将锦盒放在案上,笑道:“大人不必客气,这只是下官的一点心意,并非什么贵重之物。想必大人也知晓,我柳家在青州根基深厚,此次流民中毒之事,或许只是一场误会,还望大人能高抬贵手,给柳家一个机会。”
“误会?”林微冷笑一声,眼底满是嘲讽,“柳刺史觉得,勾结粮商囤积居奇、挑唆流民闹事、勾结北狄通敌叛国、暗中下毒残害百姓,这些都是误会?”
柳成业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强装镇定道:“大人说笑了,这些都是无稽之谈,是谁在大人面前搬弄是非?”
“是不是无稽之谈,柳刺史心中清楚。”林微起身,一步步走到柳成业面前,眼神冰冷如刀,“柳家的所作所为,桩桩件件,证据确凿,本官已将奏疏送往京城,不久之后,朝廷的旨意便会抵达青州,到时候,柳家该承担的罪责,一点也少不了。”
柳成业脸色惨白,身体微微颤抖,知道事情已经败露,再无挽回的余地,眼中的慌乱渐渐被狠厉取代,他猛地抬头看向林微,阴恻恻地笑道:“林微,你以为凭那些证据,就能扳倒我柳家?我柳家百年基业,岂会如此轻易倒下?你坏我柳家好事,今日便别想活着离开青州!”
话音落下,柳成业猛地拍了拍手,屋外顿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数十名手持利刃的蒙面人冲了进来,将林微和屋内的几名护卫团团围住,个个眼神凶狠,杀气腾腾。
护卫们立刻护在林微身前,拔出佩剑,警惕地看着眼前的蒙面人。林微神色平静,丝毫没有慌乱,看着柳成业,冷声道:“柳成业,你竟敢在驿馆内动手,就不怕朝廷震怒,诛你九族吗?”
“事到如今,我已别无选择。”柳成业眼中满是疯狂,“只要杀了你,再毁掉那些证据,朝廷没有确凿的证据,也奈何不了我柳家,到时候,青州依旧是我柳家的天下,新政也休想再推行下去!”
说罢,他厉声喝道:“动手,杀了他们!”
蒙面人闻言,立刻挥刀冲了上来,与护卫们厮杀在一起。驿馆内顿时刀光剑影,惨叫声、兵器碰撞声此起彼伏。柳家派来的蒙面人身手矫健,人数又占优势,护卫们渐渐落入下风,已有几人受伤倒地。
林微站在护卫身后,目光快速扫视四周,寻找脱身之机。她知道,仅凭眼前的护卫,很难抵挡得住这些蒙面人,必须尽快想办法求救。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窗外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心中一动,随即高声喊道:“宇文擎,我在这里!”
柳成业闻言,脸色一变,看向窗外,却并未看到任何人影,以为林微是在虚张声势,冷笑道:“你以为喊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话音刚落,屋外突然传来一阵震天的喊杀声,紧接着,大批身着禁军服饰的士兵冲了进来,手持长枪,迅速加入战局,局势瞬间逆转。蒙面人见状,脸色大变,纷纷露出慌乱之色。
柳成业更是惊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着涌入的禁军,喃喃道:“怎么会……禁军怎么会在这里?”
这时,一道挺拔的身影从屋外走了进来,正是宇文擎,他周身散发着凛冽的杀气,眼神冰冷地落在柳成业身上,语气森寒:“柳成业,你勾结外敌,残害百姓,谋逆作乱,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林微看到宇文擎,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眼底闪过一丝暖意。她知道,宇文擎定然是收到了她的传信,担心她的安危,特意从边境赶了回来。
柳成业脸色惨白如纸,双腿一软,瘫倒在地,眼中满是绝望。蒙面人见大势已去,想要突围逃走,却被禁军层层包围,很快便被悉数擒获。
宇文擎走到林微身边,上下打量着她,见她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紧紧握住她的手:“我来晚了,让你受惊了。”
“你来得正好。”林微摇摇头,眼中带着笑意,“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就在两人说话间,一名禁军匆匆进来禀报:“王爷,柳家府邸已被包围,柳家众人悉数被擒,并未逃脱。”
“好。”宇文擎点头,语气冷冽,“将柳成业和所有涉案之人,全部打入大牢,等候朝廷发落。”
“是!”禁军领命,押着瘫软在地的柳成业等人离去。
驿馆内的厮杀渐渐平息,只剩下满地狼藉和淡淡的血腥味。林微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感慨万千,柳家这颗毒瘤,终于被拔除了,青州的危机也得以化解,新政的推行,总算能少一些阻碍。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护卫匆匆跑来,手中拿着一封刚刚截获的密信,递给宇文擎:“王爷,这是从柳成业的贴身护卫身上搜到的密信,似乎是写给京城中某个人的。”
宇文擎接过密信,拆开一看,脸色渐渐沉了下来,递给林微:“你看看。”
林微接过密信,仔细阅读,越看脸色越凝重。密信的内容很短,只有一句话:“计划失败,林微已察觉,望尽快启用后手,阻止新政推行。”落款没有署名,只画了一个奇怪的图腾,像是一只展翅的黑鹰。
这个图腾,林微从未见过,显然是某个隐秘势力的标志。这说明,柳家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在支撑,他们推行新政,触动的不仅仅是柳家这样的世家利益,还有一个隐藏在暗处的庞大势力,而这个势力,远比柳家更加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