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句熟悉的台词响起,荷娘的心猛地一抽。
台上的“叶听白”霸道强势,台上的“荷娘”惊恐柔弱.
从强取豪夺,到追妻火葬场,再到最后的生死相随……
那段被尘封的,又爱又恨的过往,被鲜活的演绎在所有人面前。
周围的宫女们看得入了迷,不少人已是泪眼婆娑,为这段爱情而唏嘘。
她下意识地,看向了角落里的临淮。
他也在正目不转睛地看着。
只是距离太远,荷娘不知,他的目光,正像火一样灼烧。
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酸涩。
那边,小丫鬟的席面上,小绿正没心没肺的吃着自己的家乡糕点。
她今日特意做了给姐妹们一起品尝,正看戏看得入迷。
林风突然凑近,告诉她:“这看戏嘛,闭上眼,才最有感觉。”
小绿不疑有他,果真闭了眼,摇头晃脑的跟着戏曲的腔调。
谁知,小绿一睁眼,一整盘糕点,就全都被林风塞进了大嘴巴里!!
就在这时,角落里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小绿捂着眼睛,呜呜地哭着跑了过来找樱儿姐姐告状,后面还跟着一脸无辜的林风。
“娘娘!”
樱儿气鼓鼓地,上前替小丫鬟告状。
“林风把小绿最爱吃的桂花糕都抢光了!”
林风挠着头,辩解道。
“我……我就是跟她开个玩笑,谁知道她就哭了。”
她将自己面前那盘还未动过的桂花糕推了过去。
“好了,不哭了,吃我的。”
临淮冰冷的视线扫过林风,林风脖子一缩,立刻低下了头。
太后笑着对荷娘说。
“哀家许久没听戏了,点一出《长生殿》吧。”
她顿了顿,轻声感叹。
“得趁着现在多听听这纯正的调儿,免得……以后回去,就听不到了。”
荷娘心中微动,握住了太后的手。
宴席将散,宫人们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意。
荷娘站起身,环视着一张张鲜活的面孔,他们眼中的敬畏,多了一丝亲近。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
“从前你们或许身不由己,但从今往后,只要我还在一日,这宫里,便是你们的家。”
话音落下,满场寂静。
随即,不知是谁先红了眼眶,紧接着,一片呜咽声响起,宫人们纷纷跪倒在地,泪流满面,连连磕头道谢。
把宫里当家吗?她们从来不敢。
可是从没有主子,这么温暖过她们的心。
女子主政,或许江山依旧是那个江山。
可这宫里的人心,却不一样了。
荷娘吩咐宫人们,今日不必值守,姑且休假一晚。
远处只有几个御林军和暗卫,在守着。
众人千恩万谢地散去,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气。
他们一会回到自己的寝屋里,就会发现,远不止于此。
每个人的枕下,都有一份荷娘亲手备下的小礼物,还有几两沉甸甸的赏银。
这是她这些日子以来,开源节流的小小收入换成的。
这宫里,当真的成了她们的家。
夜深,宴席散去。
荷娘独自一人走入庭院,夜里的寒气扑面而来,反倒让她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宫道旁,几株红梅开得正盛,花瓣上凝着薄霜,在月色下有种冷冽的美。
她刚伸手折下一枝,开得最好的梅花。
鼻尖凑上去,还未闻到那缕冷香。
热闹过后的寂静,更显清冷。
就在她即将踏上暖阁台阶时,一道黑影从廊柱后闪出,拦住了她的去路。
是临淮。
他身上还带着夜的寒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酒味。
荷娘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后退一步:“我不是说过,不许靠近我三步之内!”
临淮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他缓缓伸出手,摊开掌心。
上面躺着的,是一块完好无损的桂花糕。
正是她给小绿的那盘里的。
荷娘一愣。
“他们演的,都错了。”
“那晚,你明明比戏里的,更甜。”
今夜,也是。
下一瞬,一只铁钳般的手臂环住她的腰,一股熟悉又霸道的男子气息将她整个人吞没!
荷娘浑身一僵,几乎是本能反应,将那枝藏在袖中的梅花猛地抽出。
轻盈转身,用最尖锐的断口,死死抵住男人的后背!
“不许动!”
她压低了声音,气息却不稳,一双杏眼在月下烧得惊人。
“再动一下,本宫就杀了你。”
她以花枝为刃,试图吓退浪荡子。
男人看着她红袍白氅,明明风情万种,花香满袖,却故作坚定的模样,心动不已。
他以为,那真是刀刃。
可他心甘情愿,只为了亲她一口,纵然死在刀下又何妨。
对于她,他永远会选择投降的。
他竟真的依言,缓缓举起了双手,做出一个投降的姿势。
就在荷娘心神微松的刹那,他手腕一翻,轻易夺下那截脆弱的梅枝。
“呵,狡猾的小狐狸。”
他看着花枝轻叹。
就知道,她舍不得真的杀他的。
另一只手顺势一带,便将她整个人重新卷入怀中,紧得让她骨头都疼。
他低头,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廓,声音磁性。
“宫门都落锁了。”
他顿了顿,舌尖轻轻舔过她的耳垂。
“太后娘娘,我们去偷情,如何?”
偷情?
这混蛋!
不等她反应,男人已经拦腰将她抱起,挟持她走向最近的一处宫门。
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哑声低语:
“这宫里,门可不少。
我们,一扇一扇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