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苏晴红肿着眼睛,拨通了林潇南的电话。听到好友带着浓重鼻音、断断续续的叙述,林潇南心里一惊,立刻放下手头的事,赶到了周伟家。
开门的是周伟,他眼下乌青,胡子拉碴,一脸憔悴,看到林潇南,眼神里满是愧疚和求助。林潇南叹了口气,没多说什么,径直走进了卧室。
苏晴还躺在床上,背对着门,肩膀微微耸动。林潇南走过去,轻轻坐在床边,手抚上她的背。
“潇南姐……”苏晴转过身,扑进她怀里,眼泪又涌了出来,将昨天的委屈和周伟那混账话复述了一遍。
林潇南安静地听着,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等苏晴情绪稍微平复,她才冷静地开口:“晴晴,先别急着下定论,也别把周伟的气话太往心里去。男人有时候遇到超出预料的事,第一反应是懵的,口不择言。我看得出来,他后悔了,也相信你。”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务实:“现在最重要的是确认情况。验孕棒不一定百分百准,我们今天就去医院,做个正规检查,一切都等结果出来再说,好吗?”
苏晴在林潇南理性的分析和温柔的安抚下,慢慢冷静下来,点了点头。
林潇南陪着苏晴去了医院。抽血,等待结果。期间,周伟一直焦急地等在医院走廊,坐立难安,几次想靠近,都被苏晴冷漠的眼神逼退。林潇南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先别急。
结果出来了,妊娠,约6周。
看着那张冰冷的化验单,苏晴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她呆呆地坐在诊室外的长椅上,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林潇南握紧了她的手,给予无声的支持。
周伟拿着化验单,手微微颤抖。铁证如山。他走到苏晴面前,蹲下身,仰头看着她,声音沙哑而恳切:“晴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混蛋,我不该说那种混账话。这孩子……是我的,是我们的。我认,我一百个认。”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挣扎却坚定:“我知道这很突然,我们都没想到。如果你……如果你不想要,我尊重你的决定,我陪你去处理。如果你想要……那我们就生下来,我们一起养。我知道这会很辛苦,尤其是对你,但我发誓,我会用尽全力照顾你,照顾这个家,绝不再让你受一点委屈。”
他没有再为自己辩解,而是将选择权完全交到了苏晴手中,态度卑微而真诚。
苏晴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爱了这么多年、共同养育了初初的男人,看着他眼里的红血丝和毫不掩饰的悔恨与担当,心里的坚冰开始一点点融化。她知道他昨天的反应是下意识的蠢话,并非真心。她也知道,如果留下这个孩子,意味着她要在四十多岁的年纪,重新经历一次孕产的辛苦,以及未来十几二十年的养育责任。
要,还是不要?
这是一个沉重无比的选择。
林潇南没有插嘴,只是静静陪着。这是他们夫妻必须共同面对的决定。
最终,苏晴的眼泪再次滑落,但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委屈和愤怒。她伸出手,轻轻放在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上,那里有一个意外来临的小生命。
她看着周伟,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力量:“周伟,这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我……我要留下来。”
周伟愣了一下,随即巨大的动容和责任感涌上心头。他猛地握住苏晴的手,紧紧攥住,声音哽咽:“好!好!留下来!我们一起把他(她)养大!谢谢……谢谢你,晴晴。”
他站起身,将苏晴轻轻拥入怀中,这一次,苏晴没有推开他。
林潇南看着相拥的两人,心里也松了口气,悄悄退开几步,给他们留出空间。她知道,这个决定意味着未来的路不会轻松,但只要夫妻同心,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回到家,气氛明显缓和了许多。周伟忙前忙后,给苏晴倒水、拿靠垫,笨拙却又无比认真。苏晴虽然还没完全消气,但态度已经软化了。
当周伟小心翼翼地问:“那……要不要告诉初初?”时,苏晴想了想,摇了摇头:“先别说,等他放假回来,当面告诉他吧。这事……对他可能也是个冲击。”
“好,听你的。”
一场因意外和口角引发的风暴,在医院的确认和艰难的选择后,暂时平息。生活被投入了一颗巨大的石子,涟漪正在扩散。未来的挑战显而易见,但此刻,决定留下生命的勇气和共同面对的责任,将这个家重新粘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