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公暗进城以后，城中百姓激动地握着他的手：“宋无常大人，您终于回来了，咱们凉山的顶盖被人拆了！”
“大家不用担心。”宋公暗也紧紧握住百姓的手，亲切道：“这是我派人拆的！”
刚才林立通过分身告诉他，刚才他一不小心把天魔颅骨给掀掉了。
但好在他及时补救，没有伤害到上面的建筑，也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希望他不要介意。
开玩笑，这是他这种芝麻大的小无常能介意的吗？
于是，便有了以上一番对话。
百姓们听宋公暗这么说，纷纷抬起头，看向空荡荡的城市上空，原本富有阴间特色的古建筑以及雕花大顶荡然无存。
“可是，那都是咱们凉山的历史文化遗迹和传统建筑啊？”有人提出质疑，“这是能随便拆的吗？”
“嗐，这位小兄弟的思想觉悟还有待提高啊。”宋公暗语重心长道，“当维护比重建耗费的心力物力还要多的时候，那么所谓的传统和历史只是阻碍咱们进步的借口罢了。”
他想起某位魔界王子的名言，语气越发大义凛然：“假如以前是历史，那我们推翻旧传统就不是历史了吗？认清吧，父老乡亲们，我们拆掉的只是危房，我们建设的才是新凉山！”
百姓们再度抬起头。
天魔颅骨边缘山石滚滚，水流潺潺而下，各式各样的房子如同积木一般凌乱地撒落在街上、树上、别人家屋顶上……
宋公暗举起手。
“来吧父老乡亲们，让我们欢呼起来，一起开开心心迎接未来，开启新篇章！”
……
“辛苦你了。”
落魂渊旁，林立对宋公暗的公关手段表示了赞赏，“那些无处安置的房屋，等你安排好地方，我的分身会把它们全都归置整齐，至于天魔颅骨不好恢复，我这里有一个‘天地方圆’阵，就送你护城。”
宋公暗接过林立递过来的高级阵盘，顿时感恩戴德。
之前只知道林立很强，没想到他还这么仁义。
这让宋公暗不禁想起，那天在夕阳下的奔跑。
曾经自己也是这样的正直、善良、英俊、会为他人着想。
奈何时间就像一头野驴，跑起来不停，还踢得人面目全非。
说了些场面话，宋公暗开始谈正事。
第一件，自然是林立让他和小红调查的傅凰鬼王的事情。
按照双方事先商量好的，他和小红只需要找到傅凰鬼王的线索，并告知于林立，不需要参与其中。
当然，宋公暗也想好了，如果林立硬要逼自己帮什么忙，那也要马上答应。
但是之后做不做，就视危险情况而定。
总之就是……
不拒绝、不冒进、不负责。
宋公暗悄悄瞥了眼林立身后的那棵老树，不敢多问，直奔主题。
“我和小红查到了傅凰鬼王的线索。”
他摆出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说道：“昨天回去之后，我俩就开始梳理她的关系网。”
“发现她除了那群干儿子，也没什么特别亲近的人。可那些干儿子遍布整个九幽，查起来简直是大海捞针。”
说到这儿，他嘴角轻轻一扬，“不过嘛，我和小红多少还有点门路。我们把那些已经被死神和赤鬼王抓了的家伙先筛掉，总算摸到了一条有用的线。”
“十天前，傅凰鬼王曾向她那个三儿子朱尔淡求救。不过现在死神和赤鬼王已经封死了她所有的退路，不管她是想溜回自己地盘，还是投奔哪个干儿子，都等于自投罗网。”
林立其实早就从分身那里知道了这个消息，但还是朝他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继续安静听着。
宋公暗得了夸奖，不免有些得意，接着说：“但这消息虽然藏得深，小红却从谢蒴那边打听到，那朱尔淡空有一副好皮囊，实际上脑子不太灵光，资质也平平无奇。傅凰鬼王找他求救……可能性不大。”
随后，他又把里头的弯弯绕绕大致讲了一遍。
原来朱尔淡一开始只是傅凰鬼王手下的一名普通小厮。
只因他长得好，才有机会给傅凰鬼王擦鞋。
但又因为他只是长得好，傅凰鬼王嫌他脑子不行，连伺候自己都伺候不明白，便也不太关注他。
直到朱尔淡无意中结识了判官路贤。
这个路判非常喜欢朱尔淡，竟施展法力，在野狗岭找了一副人间顶级儒士的心肠换给了他。
从此，朱尔淡开了窍，变得聪慧机敏、能说会道，把傅凰鬼王哄得心花怒放，这才认他做了干儿子。
“可惜啊，朱尔淡换了心肠，修行资质却没什么长进。傅凰鬼王用资源把他堆到金丹期，就不再搭理他，转头又收了新的干儿子……”说到这儿，宋公暗语气里透出几分感慨，“唉……找过富婆的才知道，找富婆可比找工作难多了，这条道上挤破头啊……”
停了一下，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岔了，赶紧抬头看向林立：“我没说找富婆包养就对啊，我是想说，不管找不找富婆，都得明白打铁还得自身硬……”
话一出口，他又觉得不太对，连忙找补：“当然，我可不是夸我自己有多硬……而且比起找富婆，我还是更愿意为了林兄弟你去当卧底……”
“说正事。”
林立懒得听他这些奉承话。
“哦哦，好。”宋公暗赶忙把话题扯回来。
“朱尔淡失宠之后，又去求路判官帮他想办法。路判官要帮他，免不了进出傅凰鬼王的王城。这么一来二去，偶尔来找朱尔淡的傅凰鬼王，也就和这位传说中重情重义的路判官聊上了天、喝上了酒……”
听到这里，林立轻轻点头，知道关键要来了。
“结果不出所料，两人之间发生了一些……不可言说的事。当然，对外他们还是装作不熟，但傅凰鬼王身边亲近的人都清楚，他俩早就越了界……”
“我和小红都觉得，傅凰鬼王找路判官帮忙的可能性更大，也更隐蔽。”
“为了把这个消息带给你，我俩一发现苗头就马上行动，没跟任何人透露。”
“现在，小红已经到了凤凰山，正在那边摸情况。”
“很好，你们做得不错。”林立称赞了一句，说道，“既然目标明确了，我们现在就动身吧。”
“现在就去？”宋公暗有些犹豫，“要不要等小红那边查清楚再行动？”
“不用，我很急。”林立语气平静地说道，“现在就去找路判官‘谈谈’吧。”
他虽然是用再平常不过的语气说出“谈谈”两个字，可宋公暗听完，不知怎的，总觉得空气里飘起了一丝血腥味。
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出林立一路杀到路贤面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画面……
光想想就脊背发凉。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比起自家鬼王，林立才是更可怕的那个。
可能，是因为每只鬼都知道鬼王级别有多强大，可没有谁知道林立到底有多强……
说实话。
林立自己都对自己现在的实力，有一点拿捏不准。
毕竟连南天门这种级别的东西，都被他随手给摆平了。
照这个节奏下去，恐怕真要天下无敌了。
好在林立的心态一直很稳，半点没飘。始终保持着一个谦虚谨慎的心态。
对于他来说，在正道的路上一步步稳扎稳打的进步，才是最稳健的修行之道。
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即使自己年年霸榜年纪第一，也很有可能因为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原因，跌落到悲催的第二名。
故此，即便自己天下无敌又如何？
这根本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
一旁的悟道树兴冲冲地跟着一起走。
原本脱困后，它打算先去菩提秘境找回自己的分身，再到正气宗开开眼，见识一下林立所说的“天外来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群体。
但一听说林立要收拾傅凰鬼王，立马改了主意。
那个叛徒——它做鬼也不要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