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引”那不受控制的净化之力,如同一个拥有绝对洁癖的婴儿,让工坊区的日常变得如同在雷区蹦迪。
在经历了丹阳子头发褪色、灵药变性、云珩衣袍被强制“干洗”等一系列事件后,众人终于勉强习惯了这根“行走的净化器”的存在。
然而,真正的挑战在于如何让这根个性十足的神器,与即将参与“补天”之战的其他力量进行“磨合”。
这一日,云珩决定进行第一次小型联合演练——尝试让“归墟引”的净化之力,与凌霄剑尊的“寂灭生机剑域”进行协同。
演练地点选在了一处被阵法隔绝的山谷。
凌霄剑尊抱剑而立,神色肃穆,周身剑意引而不发,脚下青草以他为中心,一半枯黄死寂,一半生机盎然,泾渭分明,充满了矛盾的张力。
而另一边,洛璃则抱着“归墟引”,如同抱着个不定时炸弹,小心翼翼地对它进行战前动员:
“儿啊,待会儿看到剑尊师叔那灰扑扑(死寂)的剑域,你就用你的小黄花,轻轻地、温柔地,给它‘净化’一下,让它变得……呃,变得活泼点?就像你帮你丹阳子师叔的药材‘提纯’那样,懂吗?”
【亮晶晶!变漂亮!】“归墟引”传递出跃跃欲试的意念,顶端的小黄花兴奋地抖动起来。
云珩立于两者之间,充当裁判兼安全员,冰眸扫过全场:“开始。”
凌霄剑尊并指如剑,低喝一声:“寂灭域,起!”
刹那间,他左侧半片山谷的空气仿佛凝固,草木瞬间失去所有色彩,化为一片令人心悸的灰败,连光线都似乎被吞噬,散发出万物终结的冰冷气息。
几乎在同一时间,“归墟引”像是被那极致的“死寂”刺激到,不需要洛璃指挥,顶端小黄花猛地爆发出璀璨的混沌光华!
一股磅礴而温和的净化之力,如同决堤的江河,浩浩荡荡地涌向那片灰败剑域!
预想中的冲突并未发生。那净化之力接触到寂灭剑域,并未将其摧毁,而是如同最温柔的画笔,轻轻涂抹在那片灰败之上。
所过之处,灰色并未褪去,反而变得更加纯粹、通透,仿佛被洗去了所有杂质,呈现出一种晶莹如玉的质感!
更神奇的是,那原本纯粹的“死寂”意境中,竟隐隐生出了一丝“归于虚无,方能重生”的古老道韵,与旁边生机勃勃的剑域形成了更加玄妙的平衡!
凌霄剑尊浑身剧震,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精光!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寂灭剑域非但没有被削弱,反而在那净化之力的“梳理”下,变得更加精纯、圆融!困扰他许久的、生死剑意转换间的那一丝滞涩,竟隐隐有松动的迹象!
“妙!妙极!”一向沉稳的剑尊竟忍不住脱口赞叹,看向“归墟引”的目光如同看一件绝世瑰宝。
洛璃也傻眼了,戳了戳“归墟引”:“儿啊,你这不是净化,你这是……给剑尊师叔的剑域做了一次深度SpA外加哲学升华啊?”
【漂亮!亮了!】“归墟引”对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小黄花摇得更欢快了。
首次协同演练,意外地取得了远超预期的成功!
众人欢欣鼓舞,只有丹阳子看着那变得“晶莹剔透”的寂灭剑域,摸着下巴嘀咕:“这色泽……有点像老夫那锅炼废了的‘水晶冻’……”
喜悦之余,新的问题接踵而至。“归墟引”似乎对“美化环境”(它自认为)上了瘾,演练结束后,它时不时就会自主散发出一丝净化波动,试图给工坊区来个“全方位保洁”。
这一次,它的目标是——堆放在角落里的、由阿圆她们精心准备的“战略能量储备”,那堆积如山的各色灵果零食!
一股无形的波动扫过,只见那红艳艳的朱焰果颜色变得更加鲜艳欲滴,绿油油的翡翠葡如同被打蜡般闪闪发光,连那蓬松的灵谷米糕都仿佛被瞬间压实,变得更加“瓷实”……
看起来是更漂亮、更“纯净”了。
洛璃随手拿起一个被“净化”过的“蜜心珊瑚果”,咬了一口。
……没味了。
就像在嚼一块被抽走了所有灵魂的、徒具其形的果冻。那原本爆浆的甜腻汁水、萦绕唇齿的独特果香,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最基础的、寡淡的灵气。
洛璃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如同嚼蜡般咽下那口果子,哀嚎道:
“我的珊瑚果!它、它失去了梦想!变成了一块没有感情的灵气补充块!”
阿圆和其他尝了“净化版”零食的干事们,也纷纷露出了怀疑人生的表情。
“归墟引”似乎察觉到妈妈的不悦,小黄花耷拉下来,传递出委屈的意念:【不漂亮吗?亮晶晶的……】
云珩走上前,拿起一个被净化的灵果探查片刻,得出结论:“其净化之力,祛除了所有‘杂质’,包括……风味物质。”
丹阳子痛心疾首:“暴殄天物!简直是暴殄天物!美食的灵魂就在于那些复杂的、无用的、甚至是‘有害’的风味啊!都净化没了,跟吃土有什么区别?!”
为了保住最后的口粮,洛璃不得不对“归墟引”进行严格的“食品安全教育”,划定“零食禁净区”,并用一大堆亮晶晶但不含食物的宝石作为替代品,才勉强安抚住这个“净化狂魔”。
神器磨合问题不断,洛璃自身的“提升”也在继续。随着双修日益精深,她对能量的需求也越来越大。
这一日,她刚结束一轮高强度的“绣花针”操控练习,感觉神识消耗巨大,饿得前胸贴后背,下意识地就像往常一样伸手往旁边摸去——平时那里总会适时地出现云珩准备好的各种灵果零食。
结果摸了个空。
洛璃疑惑地抬头,却见云珩并未像往常一样立刻投喂,而是微微蹙眉看着她。
“怎、怎么了仙尊?”洛璃被看得有些发毛,“是我刚才绣的咸鱼不够慵懒吗?”
云珩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汝近日,过于依赖外物补充。”
洛璃一愣,眨巴着眼:“可是……饿了啊。而且双修消耗那么大,不吃点顶不住啊!” 她理直气壮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腹,“这里,需要能量!”
云珩冰眸中闪过一丝无奈,他走上前,并未拿出灵果,而是伸出手指,轻轻点向洛璃的眉心。
一股精纯温和、远超灵果所能提供的本源仙力,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渡入她的识海。
这股力量不仅迅速弥补了她的消耗,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宁神效果,让她因疲惫而有些焦躁的心神瞬间平和下来。
“灵果虽好,终是外物。”云珩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吾之本源,于你更为契合。日后修炼消耗,可直取于此。”
他的指尖微凉,贴在额间却带来奇异的安定感。那渡入的力量仿佛带着他的气息,冰冷下是难以忽视的包容与支撑。
洛璃呆呆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看着他眼底那不容错辨的关切与……某种近乎“这是我的道侣,我来养”的笃定,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脸颊也有些发烫。
“哦、哦……”她讷讷地应着,感觉那股力量在体内流转,暖洋洋的,比吃十个灵果还舒服,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被珍视的满足感。
云珩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和有些懵懂的眼神,冰封的唇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收回手指,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淡:“试试运转周天。”
洛璃依言而行,惊喜地发现效率比之前快了不止一筹!而且神识无比清明,丝毫没有饱食后的慵懒感。
她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云珩,像发现了新大陆:“仙尊!您这‘投喂’方式……高级!环保!还省零食!”
云珩:“……”
他决定不理会她奇怪的措辞,转身走向一旁,只是那微微泛红的耳根,暴露了他并非毫无波澜。
角落里,目睹了全过程的“小灰”和“归墟引”凑在一起。
【爸爸……喂妈妈……光!】“归墟引”传递出好奇的意念。
【嗯!高级!】“小灰”用力晃了晃棍身,表示赞同。
而另一边,被罚打扫茅厕的林风扬,远远看着工坊区内那温馨(在他看来是刺眼)的一幕,看着洛璃脸上那毫不掩饰的依赖与信任,再想起自己前世利用她、最后亲手挖她灵根的种种,一股混合着极致悔恨、嫉妒与绝望的情绪如同毒虫般啃噬着他的心脏。
他死死攥紧了手中的扫帚,指甲掐进掌心,渗出血丝。
柳清漪则躲在更远的阴影里,看着云珩那从未给予过任何人的温柔(尽管冰冷),看着洛璃那被捧在手心呵护的模样,扭曲的嫉妒让她姣好的面容都变得狰狞。
她得不到的,这个她曾经踩在脚下的女人,凭什么能拥有?!
怨恨在阴暗处滋生,如同潜伏的毒蛇。
记账本上(云珩神识中),关于这磨合与“投喂”的一天,记录得颇为微妙:
【‘归墟引’与凌霄剑域协同,效果卓着,然其‘净化’本能需严加约束,尤忌靠近食肆。】
【其(洛璃)嗜零食如命,然外物终有穷时。以本源相济,更为妥帖。观其惊喜之态,心甚慰。】
【额间触感……温软。其颊生晕,眸带懵懂,竟比灵果……更引人驻足。】
【林、柳二人,怨毒之气日盛,跳梁小丑,不足为虑,然需防其狗急跳墙。】
【道侣洛璃,日渐依赖,此感觉……不坏。】
神器的磨合在啼笑皆非中推进,感情的纽带在细微处悄然加固。而暗处的阴影,也在为最终的爆发,积蓄着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