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大典这日,皇城的天刚蒙蒙亮,就已被一层喜庆的红绸裹住了。
从永定门到太和殿,十里长街的屋檐下都挂着红灯笼,灯笼穗子在晨风中轻轻摇曳,像无数双雀跃的眼睛。沿街的百姓早早地挤在警戒线外,手里攥着刚蒸好的馒头、自家种的鲜花,还有孩童举着红纸剪的小旗子,踮着脚往街心望——他们要亲眼看看,那个给他们分地、让他们能吃饱饭的莲花先生,今日如何成为这天下的君主。
祭天坛建在皇城最高处,青灰色的石阶被打扫得一尘不染,从山脚一直铺到顶端,像一条通往天际的路。石阶两侧站着文武百官,他们穿着簇新的朝服,却没了往日的倨傲,眼神里带着几分敬畏,还有几分如释重负——毕竟,这位新君是百姓推着送上位的,谁也不敢再摆从前的架子。
辰时三刻,钟声准时敲响。
李莲花穿着明黄色的龙袍,牵着孟舒瑶的手,一步步走上石阶。他的龙袍比那日试穿时更合身些,却依旧衬得他眉眼温润,只是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上,让人莫名安定。孟舒瑶的凤袍在晨光里流淌着金光,她没戴太重的凤冠,只在发间插了几支珍珠簪,走得从容又明媚,时不时侧头对李莲花笑一笑,那笑容落在百姓眼里,竟比凤袍上的金线还要暖。
“那就是皇后娘娘吧?听说她会做打谷机呢!”
“我娘说,去年冬天,皇后娘娘还亲自给冻伤的乞丐裹过脚!”
“你看陛下看娘娘的眼神……啧啧,比看龙椅还上心呢!”
议论声像潮水般漫开,却没人觉得不敬,反倒觉得亲切——这对帝王夫妻,和他们想象中“高高在上”的样子太不一样了。
到了天坛顶端,李相夷早已等在那里。他穿着亲王蟒袍,手里捧着传国玉玺,见两人上来,微微颔首,将玉玺递到李莲花手中。玉玺沉甸甸的,李莲花接过时,指尖轻轻一顿,随即转身,与孟舒瑶并肩站在祭天牌位前。
礼官高声唱喏:“吉时到——祭天!”
李莲花拿起三支香,在烛火上点燃,递给孟舒瑶一支,自己留了两支,两人一同躬身祭拜。香烟袅袅升起,缠绕着飘向天际,像是在把这对新人的誓言带给皇天厚土。
“我,李莲花,以天下为证,今日登基为帝,必以民为天,轻徭薄赋,均田护农,若违此誓,天地共弃。”
“我,孟舒瑶,以苍生为鉴,今日封后,必与帝同心,兴农桑,利工商,助万民安居乐业,若违此誓,日月共诛。”
他们的声音不算洪亮,却清晰地传遍了天坛上下,甚至飘到了山下的长街。百姓们听得真切,不知是谁先跪了下去,紧接着,哗啦啦一片,十里长街的百姓全跪了下来,山呼万岁的声音震得云都散了几分——这不是敬畏皇权的跪拜,是打心底里认了这对会为他们着想的君主。
祭完天,李莲花牵着孟舒瑶往太和殿走。路过百官时,他忽然停下脚步,扬声道:“今日起,取消‘三跪九叩’之礼。见君,拱手即可;议事,坐下说。”
百官一愣,随即躬身应“是”,眼里却泛起了嘀咕——这位新君,是真要把“百姓至上”刻进骨子里啊。
到了太和殿,李莲花没急着坐上龙椅,反而让人把那张早就备好的长桌搬到殿中央,自己拉着孟舒瑶坐在主位,又让李相夷和几位老臣坐下,笑道:“登基大典不是结束,是开始。咱们先说说春耕的事——南边报上来,有几个县的种子不够,得赶紧调运;还有,北方的水渠该修了,这事得让工部抓紧……”
殿外的阳光正好,透过雕花窗棂照进来,落在长桌上,也落在每个人脸上。没人觉得这登基大典“不合规矩”,反而觉得心里踏实——毕竟,比起那些虚头巴脑的礼仪,还是春耕、水渠、百姓的饱暖更重要。
而皇城之外,百姓们还没散去,正围着说书先生听他讲刚才祭天的盛况。有个老汉摸着胡子笑:“我活了六十年,头回见皇帝和皇后一起祭天,还头回见皇帝不惦记着龙椅,先惦记着咱们的种子……这日子啊,有盼头了!”
旁边的小伙子接话:“可不是嘛!我娘说了,等秋收了,要多打两担粮,给皇宫送一担去——就当给陛下和娘娘添碗饭!”
笑声漫过红墙,飘进太和殿里。李莲花听到了,抬头对孟舒瑶笑了笑,孟舒瑶也回以一笑。
时间一晃,五年过去了。
皇城的朱墙在岁月里沉淀出更深的红,御花园的银杏树叶落了五回,又绿了五回。
孟舒瑶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初穿凤袍时还有些拘谨的女子,她的凤袍换了几身,却始终带着那份从容——这些年,她领着农妇改良织布机,教工匠烧制新式农具,甚至亲自去边关考察水渠。
甚至是弄了很多的高产粮食出来。(不是杂交,是可遗传的,还没有杂交种子,产量高,但是在古代已经算不得了了。)
百姓们提起“瑶皇后”,眼里的敬重比当年更甚。
可这份敬重里,渐渐掺了些别的声音。
朝堂之上,劝李莲花纳妃的奏折堆成了小山。
起初只是几个老臣试探着提,后来连年轻的翰林也跟着上奏,话里话外都是“皇家血脉为重”
“开枝散叶乃是国本”。李莲花每次都把奏折留中不发,可架不住人多,那些声音像苍蝇似的,嗡嗡地绕在耳边。
这日阳光正好,御花园里的金菊开得泼泼洒洒,黄的、白的、紫的,挤在青石小径旁,香气漫了满园。
李莲花坐在临水的亭子里,面前摆着一壶新沏的菊花茶,水汽氤氲中,他看着湖面倒映的云影,眉头微蹙。
“兄长叫我回来,就是为了看你对着菊花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