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剑理初成，暗流再涌
混沌星墟内，时间的概念被极致拉伸。
凌夜盘膝而坐，身形仿佛化作了一块亘古不化的道韵之石。他的意识完全沉入体内那方微缩的混沌宇宙，与外界的感知仅维系着一丝，如同风筝的线，确保能随时感应星盟重大变故。
推演【定乾坤】，已至最关键的阶段。
帝境巅峰的神魂，结合《混沌星寂源典》赋予的对混沌与星辰法则的本质理解，让他能以超越常理的速度，拆解、重构、验证着无数剑理可能。
【定乾坤】的核心，在于“定义”与“偏转”。非是简单地利用或引动法则，而是要以自身绝对的剑道意志，在特定时空范围内，强行建立一套临时的、由“我”来制定的“规则”。
这近乎于“造物”与“立法”的雏形！
凌夜识海中，无数光影流转。有时是混沌炸裂，星辰初生，他尝试以一剑之威，定义初生星辰的运行轨迹；有时是强敌来袭，万法齐至，他模拟以剑意偏转法则，令焚天之火逆向冰封，令裂地之刃化作拂面清风；有时更极端，他推演如何以一剑，在归墟的侵蚀领域内，强行开辟出一小块“法则净土”，哪怕只有瞬息。
“定义非凭空，需有根基。” 凌夜心念如电，“我的根基，便是这混沌宇宙，便是这《混沌星寂源典》所诠释的，星辰生灭、混沌循环的至理。”
“偏转需支点，需有对抗现存法则的‘力’。” 凌夜的神魂在模拟中一次次被更强大的虚拟法则洪流冲垮，却又一次次重聚，“这‘力’，来自我的剑意，我的道心，更来自……对现有法则漏洞的洞察，以及对更高层次‘规则’的隐约感知。”
那冰冷“规则”的侵蚀，此刻反而成了他最宝贵的“磨刀石”。每一次感受那规则涟漪试图“同化”混沌宇宙法则时产生的细微冲突与不谐，都让他对现有宇宙法则的结构、脆弱点、以及可能被“偏转”的缝隙，有了更深的理解。
“所谓‘定乾坤’，并非蛮力碾压一切法则，那非帝境所能及。” 凌夜明悟渐深，“而是在于‘切入’与‘撬动’。寻找到当前时空法则网络中最关键、最薄弱的‘节点’，以我之剑理为‘楔’，嵌入其中，施加影响，从而引发局部法则的连锁偏转……如同找到堤坝蚁穴，一力可溃千里。”
这需要难以想象的法则洞察力、精微到极致的控制力，以及一份足以“撬动”法则的、凝练到极点的意志力量。
时间流逝，不知几何。
某一刻，凌夜体内混沌宇宙中，一颗原本按照既定轨迹运行的“星辰”虚影，突然在他的心念（模拟剑意）作用下，轨迹发生了极其微小的、不符合原有引力法则的偏折。偏折幅度极小，持续时间仅一瞬，但对凌夜而言，却无异于混沌初开的第一缕光！
找到了！那种“切入”与“撬动”的感觉！
他立刻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灵光，所有推演资源全部聚焦，沿着这条刚刚发现的“路径”疯狂深化、拓展、系统化。
渐渐地，一套虽未彻底完善，但已初具雏形、拥有明确核心剑理与施展框架的【定乾坤】剑招，开始在他神魂中凝聚成形。它不再仅仅是模糊的意志，而是有了清晰的“剑式”脉络，尽管这“剑式”更接近一种对法则的“干涉仪式”，而非固定的劈砍刺削。
“嗡——”
凌夜周身气息骤然一变。明明没有动用任何力量，但以他为中心，方圆百丈内的混沌气流、星辰虚影，都仿佛凝固了一瞬，随后开始以一种更加有序、更贴近凌夜意志中“星辰轨迹”理想模型的方式，缓慢流转起来。虽然范围仅限于百丈，且对更高层次的法则（如时间、因果）影响微乎其微，但这已是质的飞跃！
他初步掌握了【定乾坤】的雏形剑理！虽距离大成甚远，无法用于真正的激烈对抗，但对于探索、解析、乃至在特定环境下创造优势，已然具备了初步的实战意义。
恰在此时，那维系着外界的一丝感应传来波动——是铁战长老有紧急情报回禀，同时，对那份来自“枯寂星渊”的异常能量样本的分析，有了初步结果。
凌夜收敛心神，眼中推演星辰的轨迹缓缓隐去，恢复深邃平静。他心念一动，身形已然出现在星盟大殿。
铁战长老早已等候，脸色比之前更加凝重，手中托着一枚散发着幽幽蓝光的记忆水晶和一块被重重禁制封印的暗紫色晶石（能量样本）。
“盟主。” 铁战躬身，语速极快，“两方面消息。第一，根据您的要求，我们动用所有隐秘渠道，甚至激活了几处埋藏在某些古老遗迹守护者族群中的暗线，汇总了关于‘起源星碑’和‘收割’传说的信息。结论是……此类传说，在多个彼此隔绝、文明形态迥异的古老族群最高秘典中，皆有极为隐晦、且高度相似的记载！”
他将记忆水晶呈上。凌夜帝念一扫，海量信息涌入。
信息确实杂乱，来自不同种族（有的已灭绝，有的极度封闭），语言、符号体系天差地别，但经过星盟最顶尖的符文与古语专家破译、对比，其核心指向令人心惊：
——几乎所有的古老传说中，都存在一个关于“周期”的模糊概念。宇宙并非永恒平静，而是在漫长的岁月中，会经历某种“大循环”。
——在“循环”的某个阶段，会有不可名状、不可理解的“至高意志”或“规则化身”苏醒，对现有的一切进行“清理”或“重塑”。这个过程，在不同传说中被描述为“大寂灭”、“万物归墟”、“天道重启”、“神圣收割”等等。
——而传说中，也存在极少数“变数”或“钥匙”，被认为可能影响甚至打破这种“循环”。这些“变数”的形态不一，有的是器物（如“碑”、“镜”、“钥”），有的是生灵（如“天命之子”、“逆乱者”），但共同点是都与“起源”或“终结”相关。
——关于“起源星碑”，直接记载极少。但在三份最古老的、来自三个不同纪元遗迹的残缺石板拓文上，都出现了类似的意象组合：一块屹立在混沌星空中的碑状物，周围环绕着断裂的锁链和熄灭的星辰，碑面似乎映照着一切的开端与终末。其中一份拓文旁，还有一句难以完全解读的警示箴言，大意是：“碑现则劫起，寻碑……亦引劫。”
凌夜目光微凝。“碑现则劫起，寻碑亦引劫。” 这与水晶头骨的警示不谋而合。寻找起源星碑，本身就是一种风险，可能会加速或引来“劫难”。
“第二，” 铁战的声音将凌夜思绪拉回，他指向那块暗紫色晶石，“对‘枯寂星渊’异常能量样本的分析，由墨渊长老亲自主持，联合了七位精研能量与法则的太上长老，动用了星盟最高级别的‘万象溯光仪’，得出的结论……非常诡异。”
“说。”
“这股能量，其基础构成，与归墟之力有超过七成的相似度，但剩下的三成……完全不同！它更加‘有序’，更加‘冰冷’，且蕴含着一种……我们从未接触过的、更高层次的‘法则信息片段’。”铁战语气带着难以置信，“墨渊长老推测，这很可能是一种……‘升级版’或‘受控版’的归墟之力！那股‘有序’和‘法则信息’，像是一种‘指令’或‘引导’。”
凌夜眼神一厉：“指令？引导归墟，进行更高效、更具目的性的‘清理’？”
“正是如此！” 铁战重重点头，“而且，根据能量衰变模型反推，这股异常能量出现的时间点，与‘暗瞳’小队观测到归墟迷雾收缩、以及队长感受到‘注视感’的时间，高度吻合！”
证据链正在闭合。归墟的异常行为，背后确有更高层次的有序力量在引导。这力量，极有可能便是那所谓的“天”或其延伸。
“还有，” 铁战补充道，“在综合各方情报时，我们注意到一个地点。在至少五份提及‘周期’、‘劫难’或‘起源之物’的古籍残片中，都隐约指向了一片被称为‘葬星海’的绝地。传说那里是星辰的坟墓，连光芒都会被吞噬，时空极度紊乱，帝境之下踏入必死无疑。更有野史称，曾有远古帝尊在‘葬星海’边缘，见过‘碑影沉浮，锁链横空’的幻象，追之则渺。”
“葬星海……” 凌夜记下了这个名字。这很可能是一个与“起源星碑”相关的潜在坐标。
就在这时，另一道紧急传讯波动传来，来自林清月！
凌夜立刻接通。
林清月的神念投影显得有些疲惫，但眼神锐利：“凌夜，我们已抵达青铜古殿外围。古殿周围的时空乱流强度超乎预计，有自主演化的趋势，像是某种古老的防御或封印机制正在缓慢复苏。我们暂时无法安全进入核心祭坛区域。”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不过，在外围废墟中，我们发现了新的线索。一些残破的壁画和碑文，虽然损毁严重，但经过初步拼接解读，似乎描绘了一场发生在难以想象久远年代的、对抗‘无形之潮’的战争。战争的双方，一方是形态各异的强大生灵（疑似‘旧神’），另一方……则是一片纯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以及从黑暗中投射出的、冰冷的‘视线’。”
“此外，我们还找到了一些非金非玉的残片，上面有微弱的能量反应，经检测，其能量属性……与铁战长老送来的、那份‘枯寂星渊’异常能量样本，有微妙的相似之处，但更加古老、斑驳。”
凌夜心中一震。寂灭古墟的发现，不仅佐证了“收割”与“对抗”的历史，其遗留物竟也与当前归墟的异常能量存在关联！这意味着，那所谓的“天”或其力量模式，可能贯穿了不止一个纪元！
“清月，务必小心，不要强行突破。着重收集外围信息，尤其是关于战争细节、对抗手段，以及可能提及‘碑’或‘钥匙’的部分。” 凌夜沉声叮嘱，“我会让墨渊长老带人，携带更专业的遗迹破解法器前去支援。”
“明白。” 林清月点头，投影缓缓消散。
大殿内再次恢复安静，但无形的压力几乎凝成实质。
铁战退下后，凌夜独自立于殿中，望向星空。手中摩挲着那块暗紫色的异常能量晶石，感受着其中那冰冷、有序、充满“指令”意味的波动。
“升级的归墟……受控的清理……‘天’的触手，已经伸出来了吗？” 他低声自语，眼中却燃起冰冷的战意，“想收割？问过我手中之剑没有？”
他刚刚初成的【定乾坤】剑理，正需要磨砺的对象。而这股“有序”的归墟之力，似乎是个不错的试剑石。
“传令，” 凌夜的声音通过帝念，瞬间传达到星盟所有高层及核心战力耳中，“即日起，星盟进入‘深蓝戒备’状态。所有资源向战备倾斜。加强所有星域，尤其是边境及邻近归墟侵蚀区星域的监测与防御。组建由剑皇巅峰领队的‘快速反应剑队’，随时应对类似‘枯寂星渊’的异常点。”
“另，秘密筹备一支精锐探索舰队，目标——‘葬星海’。由我亲自带队。”
命令下达，整个星盟如同精密的齿轮，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战争阴云，虽未全面降临，但第一道闪电的雷声，已然在遥远的天际隆隆作响。
凌夜回到混沌星墟，不再纯粹闭关推演。他开始以初步掌握的【定乾坤】剑理，尝试解析、模拟对抗那块异常能量样本中蕴含的“有序规则”。
剑意如丝，深入晶石。那冰冷有序的规则片段，如同最顽固的坚冰，带着一种俯瞰众生、漠然执行“指令”的意志。
凌夜的剑理，则是要在这“坚冰”上，凿开一道缝隙，偏转其“指令”的方向。
“嗤……”
细微的、只有法则层面才能感知的摩擦与碰撞，在凌夜的帝念中激烈进行。每一次尝试，都让他对这股“有序规则”的结构多一分了解，也对【定乾坤】的应用多一分体悟。
与此同时，关于“葬星海”的更多情报，开始源源不断汇聚到凌夜面前。那片绝地，比预想的更加凶险和神秘。
而林清月那边，在墨渊长老带人支援后，对青铜古殿外围的探索也取得了新的进展。他们发现了一处疑似“旧神”战争时留下的能量熔炉残骸，其中封存着一些关于“星辰之力”与“意志燃烧”对抗“黑暗侵蚀”的破碎技术理念，虽然残缺，却给星盟的防御技术提供了全新的、匪夷所思的思路。
时间，在紧张的备战与探索中飞速流逝。
直到某一日，凌夜正在混沌星墟中，以剑理成功将一小缕异常能量样本中的“有序指令”暂时偏转了微不足道的一丝角度时——
“报！！！”
一道充满了惊惶与急促的传讯，如同炸雷般传入混沌星墟！
“盟主！‘暗瞳’小队最后传回断续讯息！枯寂星渊……那个收缩的纯黑奇点……突然爆发！喷涌出大量被‘有序规则’强化的归墟生物，以及……一种从未见过的、类似能量生命体的‘清道夫’！它们正在以远超常规的速度，向外扩张侵蚀！‘暗瞳’小队……全员失联！根据最后影像，疑似有……疑似有帝级波动从奇点中传出！”
凌夜蓦然睁眼，眸中混沌生灭，星辰轮转，一股凛冽至极的剑意冲天而起！
来了！
“天”的收割镰刀，或者说，其“清理工具”的升级版，已经率先露出了锋刃！
他长身而起，一步踏出混沌星墟。
该去“葬星海”之前，先会会这些所谓的“清道夫”了。
（第四百零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