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帕鲁姆波鲁姆 - 霍普的家】
夜色如墨,帕鲁姆波鲁姆的街道依旧处于高度戒备状态。但在城市的一角,一座安静的公寓楼内,一盏微弱的灯光正温暖着几个疲惫的灵魂。
这是霍普的家。
当霍普颤抖着手按下门铃时,他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他害怕看到父亲失望的眼神,更害怕父亲得知母亲死讯后的崩溃。
门开了。
一个戴着眼镜、面容消瘦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口。他的眼窝深陷,胡茬凌乱,显然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当他看到站在门口的霍普时,原本黯淡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全世界的光。
“霍普……”
男人的声音颤抖着,他一把将霍普紧紧抱在怀里,力气大得仿佛要将他揉进身体里,“你回来了……太好了……你真的回来了……”
“爸爸……”霍普的眼泪夺眶而出,他紧紧抓着父亲的衣服,声音哽咽,“对不起……对不起……”
凯因、雷霆、斯诺和云芳站在后面,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没有打扰这对久别重逢的父子。
良久,霍普的父亲——巴塞洛缪·埃斯特海姆(bartholomew Estheim)才松开霍普,他的目光在霍普身后扫过,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诺拉呢?”他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你妈妈呢?”
霍普的身体僵硬了。他低下头,不敢看父亲的眼睛。
“妈妈她……”霍普咬着牙,泪水再次涌了出来,“她……死了。”
巴塞洛缪愣住了。他扶着门框的手猛地颤抖了一下,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无声地滑落。
“对不起……爸爸……”霍普哭着说道,“是我……是我害死了妈妈……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
“别说了。”
巴塞洛缪深吸了一口气,他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霍普的头,声音虽然悲伤,却依然温柔。
“这不是你的错,霍普。”
他看着儿子那张充满了自责和恐惧的脸,眼神中没有丝毫的责怪,只有深深的爱意与怜惜。
“进来吧。”他对众人说道,“外面不安全。”
……
客厅里,气氛凝重。
霍普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不敢看父亲。他觉得自己是个罪人,是个给家里带来灾难的路希。
“爸爸……”霍普小声说道,“我……我是路希。如果被圣府发现,会连累你的。我……我休息一下就走。”
“你要去哪里?”巴塞洛缪看着他,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我不知道……但我不能待在这里……”
“这就是你的家。”巴塞洛缪打断了他,“无论你是路希,还是别的什么,你都是我的儿子。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霍普猛地抬起头,看着父亲那坚定的眼神,眼泪再次决堤。
“可是……圣府……”
“让他们来吧。”巴塞洛缪握住霍普的手,“作为父亲,如果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那我还算什么父亲?”
这一刻,父子间那道因母亲去世和路希身份而产生的隔阂,彻底消失了。
斯诺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他走上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对不起,埃斯特海姆先生。”斯诺的声音沉重,“是我……没能救下您的妻子。是我把她卷进来的。如果您要怪,就怪我吧。”
巴塞洛缪看着斯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听霍普说了经过,知道这个男人就是那个“英雄”。
“斯诺先生。”巴塞洛缪叹了口气,“我确实很想怪你。但是……如果不是你,霍普可能也回不来了。你救了我的儿子,这一点,我必须感谢你。”
斯诺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巴塞洛缪。
“而且……”巴塞洛缪看了一眼雷霆和凯因等人,“如果你们真的是那种传说中只会带来毁灭的恶魔,我的儿子早就死了。你们救了他,保护了他。在我眼里,你们只是被命运捉弄的人类罢了。”
众人沉默了。在这个充满偏见和恐惧的世界里,能听到这样一番话,是多么的不容易。
“不过,”巴塞洛缪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斯诺先生,你说你要打倒圣府,对吗?”
“是的!”斯诺握紧拳头,“圣府欺骗了大家,把无辜的人变成路希,甚至要杀掉我们。这种错误的统治,必须被推翻!”
“那推翻之后呢?”巴塞洛缪反问道,“如果圣府倒台了,‘茧’会变成什么样?人们会怎么想?”
斯诺愣住了。
“在绝大多数市民眼里,圣府是守护者,是秩序的象征。而你们,是来自下界的恶魔,是毁灭者。”巴塞洛缪冷静地分析道,“如果你真的打倒了圣府,只会激起民众对下界更大的恐惧和仇恨。到时候,你们依然是公敌,而且会更加孤立无援。”
“这……”斯诺哑口无言。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这就是现实。”雷霆冷冷地说道,“我们在对抗的,不仅仅是圣府和法尔希,还有这几百年来被灌输的恐惧和偏见。”
“那我们该怎么办?”霍普问道。
“打破僵局。”凯因开口了,他的声音平静而有力,“恐惧源于未知。只要揭开真相,让人们看到圣府和法尔希的真面目,恐惧就会转化为愤怒。那时候,才是反击的机会。”
巴塞洛缪赞赏地看了凯因一眼。
“没错。但在那之前,你们首先要活下去。”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了刺耳的警报声和螺旋桨的轰鸣声。
“不好!他们来了!”雷霆猛地站起身,拔出了烈焰佩剑。
“这么快……”巴塞洛缪脸色一变。
“霍普,带你爸爸躲起来!”斯诺大喊一声,冲向门口。
然而,大门已经被暴力破开。
数十名全副武装的pSI士兵冲了进来,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屋内的所有人。
紧接着,一个有着银白色头发、身穿黑色军装、左肩佩戴着红色袖章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眼神冷峻而坚定,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波动,仿佛一台精密的执行机器。
这正是pSI的指挥官,罗修中校。
“终于找到你们了。”罗修的声音平静,没有狂热,也没有仇恨,只有履行职责的冷酷,“没想到你们竟然躲在这里。”
他看了一眼巴塞洛缪,语气中没有一丝波澜:“窝藏路希,也是死罪。”
“住手!”斯诺挡在巴塞洛缪身前,举起了双手,“不关他的事!是我们强行闯进来的!要抓就抓我们!”
“斯诺……”霍普想要冲上去,却被凯因拦住。
“别动。”凯因低声说道,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罗修身后的几名士兵,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抓?”罗修看着斯诺,摇了摇头,“我想你误会了。这不是抓捕,而是清除。”
他环视众人,语气依然平淡:“路希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茧’最大的威胁。为了数千万市民的安全,为了维持社会的稳定与秩序,任何不确定因素都必须被抹杀。这是我的职责。”
“哪怕是杀害无辜的人?!”斯诺怒吼道,“我们也是人类!我们也想活下去!”
“个人的生死在集体的安危面前微不足道。”罗修抬起手,“为了大多数人的幸福,必须有人牺牲。全员,准备射击。”
士兵们的手指扣向扳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哐当!”
一颗金属圆筒突然滚到了罗修的脚边。
罗修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股浓烈的瓦斯烟雾瞬间爆发,弥漫了整个房间!
“咳咳!什么?!”罗修被呛得睁不开眼。
哒哒哒哒哒——!
枪声响起,但并不是射向斯诺等人,而是射向了罗修和他的亲卫队!
一名站在后排的士兵突然调转枪口,对着身边的同伴疯狂扫射。
“有内鬼!隐蔽!”罗修大吼着,在混乱中躲到了沙发后面。
“快走!这边!”那名开枪的士兵摘下面罩,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庞,“我是骑兵队的!飞空艇已经在外面接应了!”
“骑兵队?!”雷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西德的人?”
“没错!快走!窗户外面!”
众人没有犹豫,迅速冲向阳台。
一艘没有任何标志的小型飞空艇正悬停在窗外,舱门大开。
“爸爸!快走!”霍普拉着巴塞洛缪的手。
“不,霍普。”巴塞洛缪却停下了脚步,他看着儿子,眼中充满了不舍,但更多的是决绝,“我不能走。”
“为什么?!”霍普急了。
“如果我也走了,就坐实了窝藏路希的罪名。到时候,圣府会更加肆无忌惮地追捕你们,甚至会牵连到更多的人。”巴塞洛缪冷静地说道,“我留下来,可以拖延时间,也可以利用我的身份,试着去揭露一些真相。”
“可是……”
“没时间了!”雷霆喊道,“士兵要冲上来了!”
霍普看着父亲,眼泪再次流了下来。他知道父亲是对的,但他舍不得。
“霍普。”凯因忽然走上前,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绳子。
“得罪了。”
他并没有给霍普解释的时间,直接将绳子套在巴塞洛缪的手上,然后用力一拉,将他的双手反绑在身后。
“你干什么?!”巴塞洛缪一惊。
“我们在‘绑架’你。”凯因淡淡地说道,然后看向霍普,“这样,他就不是窝藏犯,而是受害者了。”
霍普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凯因的用意。他擦干眼泪,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抵在父亲的脖子上,虽然手在颤抖,但眼神却无比坚定。
“别动!不然我就杀了他!”霍普大声喊道,声音传到了门外。
冲进来的士兵们果然迟疑了一下。
“快走吧,霍普。”巴塞洛缪看着儿子那虽然稚嫩却努力装作凶狠的样子,眼中流露出一丝欣慰和骄傲,“不用担心我。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爸爸……”霍普松开刀,最后紧紧地抱了一下父亲。
“再见,爸爸。”
说完,他转身跳上了飞空艇。
斯诺、雷霆、云芳和凯因也紧随其后。
飞空艇迅速升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巴塞洛缪站在阳台上,看着飞空艇远去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直到罗修带着人冲了进来,将他按倒在地,他的嘴角依然挂着那一丝淡淡的微笑。
“我的儿子……长大了。”
风在呼啸。
飞空艇上,霍普靠在窗边,看着下方越来越小的城市,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但他没有哭出声,因为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一个需要被保护的孩子,而是一个背负着希望与未来的战士。
凯因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会没事的。”
“嗯。”霍普点了点头,擦干眼泪,看向前方,“我们走吧。去……能够改变这一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