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法恩后院那熟悉的石桌旁，气氛与往日单纯冥想或感知元素时截然不同，多了一份近乎肃穆的郑重。
一张略显陈旧的羊皮卷轴在石桌上被小心地摊开，上面用某种闪烁着微光的墨水绘制着复杂的图案和线条，旁边标注着密密麻麻、拗口难懂的符文注解。
罗兰老师的神情也比平时更加专注，他指着卷轴上的一个核心节点，声音平稳而清晰：“艾文，今天我们将开始学习你的第一个一环法术——【微光火球】。看这里，这是精神力注入的起始点，如同溪流的源头。你的意识必须从此处进入，沿着这条主路径流淌……”
他细致地讲解着法术模型的每一个部分：哪里需要汇聚火元素，哪个节点负责初步压缩，哪个结构负责维持球体稳定，能量回路该如何循环，最后又是通过哪个“阀门”引导发射。整个模型结构严谨，环环相扣。
艾文凑着小脑袋，看得极其认真。然而，看着那纵横交错、节点分明的线条，听着老师讲解能量流转的路径和条件，一种强烈的既视感猛地击中了他！
“等等！这玩意儿……这结构图，这能量流向，这节点控制……怎么越看越像上辈子见过的电路原理图？还是带逻辑门的那种！”他内心疯狂吐槽。
罗兰讲解完毕，看向艾文，温和地问道：“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艾文眨了眨眼，努力让自己的问题听起来像一个好奇宝宝该问的，而不是一个试图优化代码的程序员。
他伸出一根小手指，指向模型中的一个连接点，用尽量天真的语气问：“老师，为什么精神力的能量一定要从A节点走到b节点，不能直接从c节点绕过去呢？我看c节点离最终成型的地方好像更近一点，走直线不是更快更省力吗？”
艾文内心疯狂oS：“这不就是优化路径，减少延迟吗？”
罗兰闻言，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摇了摇头：“孩子，魔法模型是无数先贤经过漫长岁月、反复试验甚至付出代价才确定下来的最稳定、最安全的架构。你所说的‘捷径’，或许在理论上能量损耗更小，但极有可能破坏整个结构的平衡，导致元素在汇聚过程中就失控紊乱，轻则法术失败，重则可能伤及自身。稳定性，永远是低阶法术的第一要素。”
艾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安全第一”的解释。
但他很快又指向卷轴下方那一小段扭曲的、标注为启动咒语的符文，小脸皱成了一团：“还有这个咒语，老师，第三个和第七个音节念起来好别扭，舌头都快打结了。能不能……换个顺口一点的？或者……”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罗兰，声音低了一些，“……能不能不用念？”
能跑静默安装包，谁愿意听语音提示啊！
罗兰看着艾文那充满“实用性”考量的眼神，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他耐心解释：“咒语，并不仅仅是声音。它的每一个特定音节振动，都对应着模型中的一个关键节点，能帮助我们更好地锚定和聚焦精神力，尤其是在初学阶段，它是不可或缺的辅助工具。当你对法术模型的理解深入到一定程度，精神力控制也足够精微时，或许可以减少对咒语的依赖，但那需要漫长的练习和极高的天赋。”
艾文“哦”了一声，心里却嘀咕着：“锚定和聚焦？听起来像是声波辅助定位系统……行吧，先按说明书操作。”
他将那拗口的咒语在心里又默念了几遍，试图强行记住。
……
理论讲解结束，移步到后院更空旷的实践区域。这里已经立起了一个简单的木制标靶，表面覆盖着一层湿润的粘土用于防火。
“看好了，艾文。”罗兰站在离标靶约五步远的地方，神色肃穆。
他抬起右手，五指以某种特定的韵律缓缓收拢，同时，清晰而富有节奏地吟唱出那段拗口的咒文。
随着他的吟唱，空气中活跃的火元素仿佛受到了无形的号召，迅速向他掌心前方汇聚，稳定地形成一个拳头大小、稳定燃烧着橘红色火焰的球体。
火球成型后，随着他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并向前轻轻一推，那颗橘红色的火球便慢悠悠地、轨迹清晰地飞向标靶。
“噗”的一声轻响，火球撞在湿粘土上，留下一个清晰的焦黑印记，火焰随之熄灭。整个过程稳定、可控，充满了标准示范的美感。
“到你了，艾文。记住步骤：集中精神，构建模型，吟唱咒语，引导元素，稳定成型，最后发射。”罗兰退后一步，将位置让给艾文。
艾文深吸一口气，走到罗兰刚才的位置。
他回忆着卷轴上的“电路图”，努力在脑海中构建那个复杂的模型，同时，嘴巴开始尝试发出那些拗口的音节。
“奥拉……维塔……嗯……克斯？” 咒语念得磕磕绊绊，手势也显得有些僵硬。
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像是被分成了三份，一份要维持脑海里的模型架构，一份要控制嘴巴发出正确的声音，还有一份要引导元素——结果哪一份都没做好。
掌心的火元素倒是被引动了一些，但它们汇聚得极其勉强，形成一团扭曲闪烁、极不稳定的火焰乱流，发出“噗噗”的轻响，还没等成型，就“啵”的一声溃散开来，只留下一股焦糊的空气味道和掌心一点灼热感。
“靠！这咒语烫嘴！” 艾文内心哀嚎。
“一边要想着那个破电路图不能出错，一边要念这鸟语不能卡壳，手还得比划到位……我cpU要烧了！这用户体验太差了！设计这个流程的人肯定没考虑过手脑协调能力一般的用户！”
罗兰在一旁看得清楚，指出问题：“精神不够专注，咒语与意念未能同步，导致元素引导混乱。不要急，再来一次，试着放慢速度，让咒语的节奏去引领你的精神。”
艾文点点头，憋着一股劲，又尝试了几次。结果不是咒语念错导致模型崩溃，就是手势不对让元素逸散，最好的情况也仅仅是形成了一团微弱、摇曳的小火苗，连飞出去都做不到，没几秒就自己熄灭了。
几次失败后，艾文有点烦躁了。
他盯着自己的掌心，那股熟悉的、属于他“野路子”的冲动又冒了上来。
在又一次标准流程尝试中途，他心一横，放弃了那拗口的咒语，也简化了大部分手势，纯粹用他最熟悉、最本能的“意念流”方式——
集中精神！想着火元素！过来！压缩！成球！发射！
几乎是意念闪过的瞬间，“嗖——！”
一团体积稍小、但颜色更加炽烈、近乎赤红色的火球，如同被强弓射出的箭矢，猛地从他掌心迸发而出！速度极快，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直接射向标靶！
“嗤啦！”
一声尖锐的撕裂声。火球没有像罗兰那样留下焦痕，而是直接在那块湿粘土标靶上，击穿了一个指头大小的洞！边缘的粘土瞬间被高温熔融，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诶？这样好像更顺手！威力好像还更大？”艾文先是一喜，但随即注意到，那火球的飞行轨迹……有点飘忽，几乎是擦着标靶边缘穿过去的，如果目标再远点或者会动，大概率打不中。“就是这弹道……怎么是随缘的？自带布朗运动吗？”
一旁，罗兰脸上的表情从艾文放弃咒语时的微微蹙眉，到火球瞬间成型的惊讶，再到火球击穿标靶、展现出不俗威力时的凝重，最后归于对那飘忽轨迹的深思。
他走上前，没有立刻责备，而是严肃地看着艾文：“看到了吗？艾文。你拥有令人惊叹的天赋，能够绕过常规步骤直接驱动元素，这爆发出的瞬间威力甚至超过了标准【微光火球】，但是，”他加重了语气，“不可控的力量是危险的。对你，对周围的人，都是如此。这飘忽的轨迹，便是控制力不足的体现。你现在必须首先在标准框架下练习，确保每一个法术都在你的绝对掌控之中，明白吗？安全，是比威力更重要的事情。”
艾文看着标靶上那个还在冒烟的小洞，又看了看自己微微发烫的掌心，乖乖点头：“明白了，老师。”
“好吧，官方稳定版还是要练，不然就成了人体描边大师或者自爆卡车了。我的魔改连射版……以后再说。”